陳合臣和薛示人一愣,陳合臣看了楊昭一眼,楊昭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大人,李公子是被寨子裡的人脅迫上山的,剛到山寨不到月餘,不是山寨中人。≯ ”
陳合臣哦了一聲,展顏笑道:“原來是個讀書人,不是山賊就好,很好,你將山寨餘孽帶出來,也是大功一件,本官自有厚賞,好,好,又來一個,哈哈。”卻是在說葉筱熙。
李落長嘆一聲,道:“你們罔顧大甘律法,草菅人命,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我今日才知。”
薛示人咧嘴大笑道:“原來是個迂腐的酸儒,就算不是山賊,也是山寨餘孽,留不得,還是殺了省事。”
楊昭急忙出言道:“將軍,李公子無心之言,他真的不是山寨中人,陳大人,手下留情。”
陳合臣冷冷的看着李落,讀書人最是多事,心中殺機已生,溫言說道:“本官看他就是賊寇,一入山賊,還有清白的?”
許是黃雲天哭聲大了些,陳合臣面顯不耐,冷喝道:“鼓譟。”
話音剛落,身後一名親兵便即擲出長矛,欲將黃雲天刺死。
葉詩瑤幾人大呼道:“七娃,快躲開。”韓恭、葉竹山和溫酌齊身撲了上去,怎奈離得黃雲天頗遠,眼看黃雲天就要喪命矛下。
突地,衆人眼前一花,李落不知何時已站在黃雲天身側,低頭望着黃雲天,和聲說道:“別哭,先生怎麼教你的?”
山寨諸人驚魂未定,凝神瞧去,官兵擲出的長矛偏了出去,插在一處地上,矛身微顫,倘若黃雲天受此一擊,怎還能活命下來。
連雲寨中除了韓恭外,其餘諸人俱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便是葉筱熙不識武功,亦是掩口險些驚呼出聲,瞧着李落怔怔出神。
黃雲天擡頭看着李落,抽泣道:“先生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先生,爹死了,爹死了啊。”
李落心中一傷,輕撫黃雲天頭頂,輕輕說道:“雲天,先生還有一句沒有教給你,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以後你一個人的時候,要記住,男兒定當自強,自尊,自立,行得正,坐的端,纔不枉在這世間走一遭。”
黃雲天點了點頭,也不知聽沒聽懂,站起身,立在李落身側,恨恨的望着眼前官兵,一字一句的說道:“等我長大了,我要殺光這些壞人。”
李落悽然無語,擡起頭靜靜的看着一衆官兵。
方纔李落施展輕功,光天化日之下,竟無一人看清,陳合臣心中一涼,不自覺後退了一步,殺機盡顯。
大叫道:“反了,反了,將士聽命,給本府殺了他。”憩雲堡和雲隱門幾人原本站在人外看熱鬧,沒有絲毫惻隱之意,見李落身法如此駭人,急忙搶到陳合臣身前,護住陳合臣,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李落是何方神聖。
就在這時,林後,利箭破空,射向陳合臣,轉瞬即止,陳合臣身旁親衛暴喝一聲,揚刀斬下,箭斬到了,長刀卻被格飛,箭勢不減,刺入陳合臣肩部,帶着陳合臣飛起,釘在數步外的樹幹上。
不及官兵營救,林中又再閃出一道人影,比之方纔李落更顯鬼魅,不粘一絲煙塵,輕輕一繞,站在箭身上。
陳合臣剛要呼痛,一把森寒的短刃抵在喉間,陳合臣心中一寒,望着眼前近處猙獰的青銅面具,急忙收聲,疼的直冒冷汗,險些昏死過去。
“好強的勁道,好差的準頭。”一個俊朗冰寒男子緩步而出,冷冷的看着林中一處,目及之地,一個白女子悄然而立,手持一張大弓,揹負長盒,靜靜的看着李落。
李落眼眉一挑,和聲說道:“你們來了。”
冰寒男子冷哼一聲,道:“來了,讓我們好等。”
李落歉然一笑,只是心中苦悶,縱是見到好友,也難談笑出聲。
嶽凡暗暗吃了一驚,眼前幾人嶽鎮淵渟,自有一股俾睨天下的氣度,雖是不過寥寥幾人,卻難掩聲勢,壓的嶽凡幾乎喘不上氣來。
嶽凡冷喝道:“什麼人,竟敢以下犯上,擊傷朝廷命官,活的不耐煩了麼?”
薛示人也大吃了一驚,傳令將士戒備,以防林內尚有伏兵,寒聲接道:“反了,反了,來人,都給本將拿下。”
冷冰置若罔聞,冷傲的看着嶽凡,淡淡說道:“不如這樣,倘若你能接我一劍,我就讓她放你家主子下來,如何?”語罷,楚影兒冷冷哼了一聲,頗是不滿。
嶽凡怒火中燒,狂喝道:“好狂妄的小兒,找死!”
冷冰臉色微微一沉,寒聲說道:“接劍。”
長劍出一聲清脆聲響,身法縮丈成寸,劍聲方起,劍影已罩在嶽凡身上,劍身碧芒乍現,逼得場中諸人眼中一疼,心中大寒,這一劍的威勢還勝過方纔女子的妖異身法。
嶽凡當其衝,顧不得膽寒,急忙招架,袖中探出兩支判官筆,迎向冷冰手中長劍,還不等判官筆接住長劍,嶽凡只覺雙臂涌入一陣冰寒刺骨的真氣,冷的麻,劍光破空無聲,只取印堂。
嶽凡臉色驟變,再無留力,堪堪抵過冰冷真氣侵體,暴喝一聲,判官筆急顫,繞出兩個圓弧,將冷冰手中長劍圈了進去。冷冰嘴角微微揚起一道弧線,手中長劍紋絲未動,以不變應萬變,刺入嶽凡劃出的兩個圓弧之中。
就聽一陣雨打芭蕉的悶聲響過,冷冰已站在嶽凡方纔身處之地,嶽凡雖是接下冷冰長劍,但劍勢難擋,橫飛而出,踉踉蹌蹌的連退數步,坐倒在地,一臉駭然,死命的望着冷冰。
冷冰冷冷一笑道:“不過如此,你接的下我手中一劍麼?”
不及嶽凡答話,只聽楚影兒幽寒接道:“接下了。”
說罷揪住陳合臣髻,也不拔箭,生生從樹幹上扯了下來,隨隨便便扔在一旁。
陳合臣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左肩已是廢了。
冷冰一怔,看了看楚影兒,淡然一笑,沒有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