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幾人也連聲叮囑,有幾分同命相連的意味。
周放回了一禮,含笑應下。一行人告辭離去,旁觀的這羣人中,除了李落和周放,就剩下公孫婉清和向姓男子二人要隨兩人一同入關。
周放看了公孫婉清一眼,公孫婉清淡淡說道:“你不用操心我,要是有什麼危險,無須周公子出手相救,如果出不來也是我技不如人。”
周放灑然一笑,公孫婉清主意已定,看似進這萬梅園另有所圖,也不再多說,點了點頭,招呼幾人向關門處走去。
關門外何府中人和何朔帶來的援手圍作一團,何朔和覃衝負劍男子先一步闖入萬梅園,餘下的人有些羣龍無,亂糟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見周放四人走近,皆露出如臨大敵的模樣。
周放看着張布,拱手一禮道:“諸位是要進去還是要留在這裡?”
張布臉色沉靜,啞聲說道:“看來周大俠是要進去了。”
周放點了點頭,也沒有遮掩,直言說道:“不錯,我想進去看看。”
“這是咱們何家萬梅園,你一個外人進去做什麼。”人羣縫隙中一個書生不滿嘟囔道。
周放定睛一看,果然是在昆江渡江時遇見的何府書生,昨夜混入萬梅園,剛纔周放心神大半放在何朔幾人身上,倒不曾留意到藏在人後的書生。書生此際面露惱色,極顏吝嗇,忿忿不平的誹謗,竟然還在記恨周放當日。
周放啞然一笑,沒有應聲。被何家諸人稱之三叔的老者瞪了書生一眼,示意莫要多事。書生還自有些風言風語,不過知道周放來頭不小,縱然暗地裡咒罵不已,但終是不敢惹怒周放。
張布微微嘆息一聲,老態龍鍾的說道:“沒想到一切竟然會是這樣,今日之後,有沒有何家又有什麼分別,周大俠要進去就去吧。”
周放掃了一眼尚且被擒爲人質的何府女眷,沉默不語。張布見狀淡淡說道:“周大俠放心,老朽不是嗜殺之輩,裡面的事沒有定論之前,老朽不會讓人傷她們一根寒毛。”
周放頷一禮道:“那就好,前輩不進去了?”
張布淒涼一笑道:“不進去了,何家都是外人,我這個何家的外人還進去做什麼。”
“也好。”周放抱拳一禮,拱手作別。何山雪負傷極重,不過掙扎着站起身來,扶着何夷,看似也要進去。兩人相護扶持,步履蹣跚。周放於心不忍,剛要上前扶上一把,何山雪冷冷說道:“怎敢勞周大俠出手相助,我自己能走。”卻是懷恨周放方纔沒有出手相救。
周放一滯,百感交集。李落平聲說道:“周兄,算了,人各有志,不必強求,走吧。”說罷當先步入關門之後。
周放悵然無語,搖了搖頭,拋開心頭雜念,跟隨李落進了萬梅園最後一關。
萬梅園,第九道山門前。
這裡的梅樹比之外面的要粗上不少,隨處可見百年之齡的古梅,有一些看樣子已經接近千年之齡,萬梅園號稱萬梅之祖,如果不來到這裡還有人覺得是言過其實,但看過這裡的梅樹,只怕誰也生不出反駁之心來。
李落和周放腳下很快,既然已經到了這裡,趕早不趕晚,是吉是兇就該見分曉了。
轉過十幾株古梅老樹,第九關已然在望。周放舉目掃了過來,瞳孔微微一緊,呼吸微不可查的慢了下來。
關門前覃沖和負劍男子凝神戒備,就連身後周放幾人過來也只是微微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四隻眼睛一眨不瞬的盯着關門處一個盤膝而坐,腿上擱着一張古琴的白衣人影。
白衣人臉上帶着一個繡着梅花的面具,露出一雙美目,一瞬間含情脈脈,一瞬間冰寒刺骨,另一刻又是閒散慵懶,竟然沒有一刻眼神是定下來的,變幻莫測,就算天上的流雲也沒有這麼多的變化,頗顯駭人。何月鉤垂恭敬的站在蒙面人身旁,似乎連大氣也不敢出上一聲。
覃衝兩人身前不遠處倒着一個人,正是何朔,面朝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生是死。看覃沖和負劍男子的神色,想必此人定有驚人手段,要不然不會一個照面就讓何朔失去知覺。
白衣人紋絲未動,輕輕說道:“都進來了麼,月鉤,啓陣,再有人亂闖,就殺了吧。”聲音輕靈悅耳,是個女子,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冷的讓人心寒,在這撫琴女子口中,殺人似乎和一呼一吸一樣尋常。
何月鉤應了一聲,也不見有什麼動靜。周放微顯愕然,不知道女子說的啓陣是什麼意思。不過李落神情微微一變,不着痕跡的瞧了瞧身旁梅林,就在女子話音剛落的瞬間,這些梅樹根下似乎有縷縷白霧冒了出來,不過是眨眼之間,白霧就將梅林地面上的積雪盡數覆蓋,縹縹緲緲。
周放也察覺到地上的異常,神色一變,驚疑不定。白衣女子淡淡說道:“霧裡沒有毒,一時半刻你們死不了。”
“裝神弄鬼,你以爲本公子是第一天闖蕩江湖麼!”負劍男子色厲內荏的喝道。
“萬梅園中我就是鬼神,裝神弄鬼也不算錯。”女子緩緩說道。
“鬼神?”負劍男子恥笑一聲,道,“那本公子就讓你成真正的鬼。”說罷長嘯一聲,人隨劍走,劃出一道驚鴻,只取女子面門。
在這樣快的劍下,場中諸人明明還能看清白衣女子輕輕擡手拂了一下面具旁的散,再展開時蔥蔥玉手上多了一支簪。也沒看見女子如何出手,女子手中的簪突然間憑空消失了,伴隨負劍男子的一聲悶哼,劍招半途而廢,再看肩頭,赫然釘着那支簪。
就在負劍男子出招的同時,覃衝悄然搶了過去,掌勁暗藏不露,一出手就是流沙心經的殺招,竟然不顧江湖道義,以多敵寡不說,還暗算白衣女子。
周放大怒,喝道:“無恥。”不過讓周放駭然失色的是話音剛落,負劍男子已負傷倒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