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毫無知覺,有一種木木的遲鈍感,身體很沉,眼皮更沉,全身都動彈不得,但最讓顧翰林恐懼和無奈的是,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力在不斷地從身體裡流失。
有人走近了顧翰林,他們說話的聲音有些古怪的變形,顧翰林就感覺自己潛在水中,聽岸上的人說話似的奇妙感覺。但不管怎麼說,好歹還是能聽到這些兇手的對話。
“上去看看,還有氣嗎?”一個古怪的聲音說道。
“軍哥,我……我不敢。”另一個古怪的聲音說道。
“臥槽,你去不去?不去老子給你丁丁上來一槍。”
“我去,我去……”
很快,有人開始翻動顧翰林的身體,顧翰林甚至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手在劇烈的顫抖。
片刻之後,那人顫抖着說道:“軍哥,沒氣了……他死了,顧翰林死了……軍哥你殺人了……”
軍哥擡手就給了那人一個大耳瓜子,低聲吼道:“嘟囔個屁,老子知道……媽蛋,老子就想敲幾個零花錢,怎麼就開槍了呢?臥槽,老子自己也不明白,趕緊跑,離開江城,走的越遠越好。”
說完軍哥就跑了,其他人一看這情況,尼瑪,趕緊跑啊。
顧翰林咧了咧嘴,心說哥要是這時候說句話,能嚇死你們,哈,可惜哥動不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顧翰林趕緊到背後清涼涼的,好像開始恢復了一點知覺,因爲顧翰林能感覺到疼了。
對了,我可以吸收月光裡的能量的,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
顧翰林意念一動,開始吸收月光裡的能量。
經過謝文秀母親的會診以後,顧翰林就絕了研究醫學的心思了,所以也順帶關閉了[人體掃描]這個插件,只繼續保留[建築掃描]這個插件。原因就是怕尷尬,這一眼看過去,你整個人都沒有秘密了,一切數據都在顧翰林的腦子裡,3D模型顯示的清清楚楚……顧翰林雖然不想做君子,但也沒想做個猥瑣的偷窺狂,所以就果斷關閉了[人體掃描]。
沒想到才關閉,就碰到了槍擊這麼惡劣的遭遇,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自己是可以吸收月光裡的能量的。
雖然不清楚這樣能不能療傷,但做點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的等死強。
被動地吸收月光能量,和主動地吸收,效果差了十幾倍。沒過多久,顧翰林就能感覺到後背上的疼痛愈發地明顯了,但是同樣的,身體也開始變得有勁兒了。
顧翰林沒敢耽擱時間,艱難地摸出手機,給陳雅打電話。
現在這個時候,估計龍佔海已經在手術室裡忙活了,打他電話也聽不到。高飛估計在陪他不知道哪個紅顏知己,孫國平不是醫務人員,而且顧翰林不敢冒險,他也許只有一次打電話的機會,也許下一秒就沒有力氣了。
所以顧翰林只能找陳雅,除她以外沒別人了。
雖然顧翰林很不願意欠陳雅人情,但只要小命還在,他起碼有機會還人情。如果還矯情的話,他恐怕就要失血過多死了。
很快,電話接通了,陳雅清冷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難道是想請我吃宵夜?那你等等吧,本宮傷還沒好,去不了。”陳雅淡淡地說道。
“鎮河……救護車……”顧翰林勉強說了一句,就感覺眼前一黑,這次徹底失去意識了。
陳雅頓時一怔,感覺到事態不妙,對着手機一陣尖叫,卻再也得不到半點回應,手機那邊是一片寂靜。
陳雅頓時感覺手抖得厲害,也不敢掛顧翰林的電話,生怕萬一顧翰林能聽到呢。
片刻之後,陳雅拿着手機衝出病房,忍着胸口處傳來的痛楚,一口氣衝到護士站,大聲叫道:“把你的手機給我用一下。”
護士站的固定電話只能打內線,所以陳雅必須要借用護士的手機才行,保持通話,迅速翻出中心醫院院長路國輝的手機號碼,陳雅直接搶過護士的手機,把電話打了過去。
過了好半天,電話才接通,一箇中年女子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陳雅顧不得許多,大聲叫道:“你好,我是陳福州的女兒陳雅,我有急事要找路伯伯,我朋友快死了,求求你叫他快接電話。”
陳福州?陳福州是誰啊?
電話那頭的中年女子還在迷糊呢,聽到聲音的路國輝已經條件反射地一躍而起,一把搶過手機,大聲說道:“小雅,我是你陸伯伯。”
……
事實證明,陳雅人在中心醫院不直接打120去救顧翰林,而是拐了一圈兒找到路國輝,是非常有效的辦法,尤其是陳雅一咬牙,說顧翰林是自己男朋友,也就是現在正爆紅的後退哥的時候。
路院長頓時就是一個激靈,親自打電話叫人,正在手術檯上奮戰的龍佔海被直接叫了出來,坐上了急救車,直奔鎮河小區而去。
龍佔海還稀裡糊塗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呢,上車一看,好傢伙,一個是外科的副主任,一個是內科的副主任,再加上他這個值班的急救中心副主任,外加一個老資格的藥劑師,四個醫生都是主任醫師級別的專家,連跟車的個護士都是從ICU臨時調出來的護士長,一車六個人都是三四十歲正是最年富力強、精力充沛的年紀,都是各自領域的頂樑柱,甚至是帶頭人。
連開車的司機都是值班司機裡最經驗豐富的老司機,副駕駛上甚至還坐着院保安隊的副隊長。
龍佔海瞬間清醒過來,尼瑪,粗大事了,難道是市裡哪位領導……掛了?
這輛急救車無視了所有的紅燈,一路風馳電掣地衝進了鎮河小區,連門口的橫杆都給撞斷了,把看門的保安給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沒回過神兒來。
看到鎮河小區的牌子的時候,龍佔海就有種預感,該不會是奔着顧翰林來的吧?
結果龍佔海真的猜對了,急救車還沒停下,裡面的人就看到了兩輛警車從後面超車過來,停在單元門口,四個警察還沒等車停穩就開門跳車下來,看的幾位醫生嘖嘖稱奇,紛紛猜測是市裡哪位領導住在這裡。
到底還是警察專業,先找車,找到皮卡就看到了顧翰林……其實主要是因爲手機屏幕一直亮着,暴露了明顯的目標。
看到顧翰林後背全是血,龍佔海頓時腦門上全是汗。
護士長好奇地問龍佔海:“龍哥,這人你認識?”
龍佔海哆嗦着嘴脣說道:“可不是,陳市長的女婿,他女朋友就在咱們頂樓住着呢,臥槽,哥幾個趕緊的,不然陳市長指定要抓狂。”
……
和平年代,尋常人都沒近距離見過槍彈,醫生更是極少有處理槍傷的經驗,一般這都是軍區醫院的活兒。不過這幾位都是經驗豐富的專家,急救一下倒不是很麻煩。
因爲江城沒有軍區醫院,只有一個武警醫院,正好有幾個有處理槍傷經驗的,立馬給調了過來,給顧翰林動手術。
就這麼好一通忙活,顧翰林的情況總算穩定下來,陳雅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但是不妙的是,陳大市長也給驚動了,連夜跑到中心醫院來,陪着女兒坐在手術室外面……這就等於是坐實了陳雅的說法了,現在也只有陳雅自己才知道,顧翰林真不是她男朋友,他們倆……還沒開始呢。那個啥,救人要緊,事急從權,也顧不得許多了。
路國輝也是連夜趕來醫院,看到陳福州也來了,心說他孃的幸虧老子反應快,這步棋還是走對了。
幾個小時以後,顧翰林從手術室裡推出來,手術很成功,龍佔海摘下口罩對陳雅拍胸脯保證,用不了一禮拜,顧翰林就能下地走路……這哥們兒的體質忒好了。
看到陳雅的臉上綻放的笑容,所有的人都喜笑顏開……除了陳福州。
陳大市長暗自咬牙,顧翰林你這魂淡,上次還信誓旦旦地跟老子說,你跟我女兒不是男女朋友關係,現在這算怎麼回事兒?你可別跟我說這是我女兒倒貼你,老子不管你有沒有傷,非大耳刮子抽你不可。
陳雅用懇求的眼神看着陳福州,陳福州無語,只能哭笑不得……唉,這就是女大不中留啊,還真尼瑪是倒貼,顧翰林你小子何德何能啊?
過了一會兒,旁邊沒人了,陳雅小聲說道:“爸爸,你的臉拉那麼長做什麼?你不一直說,當年是媽媽倒追的你嗎?”
陳福州一怔,頓時老臉通紅……孩子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找不到理由來反駁了,可是,爲啥我心裡這麼堵得慌呢?這臭小子就這樣什麼都不用做,就把我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給搶走了?
陳雅頓時“噗嗤”一笑,說道:“爸爸,你看你,好酸啊,你這是吃醋,嫉妒……好了好了,您就放心吧,要相信女兒的眼光,就像你相信我老媽的眼光一樣,這是有遺傳的,懂嗎?”
陳福州揉了揉鼻子,沒好氣地說道:“我就嫉妒吃醋了,怎麼地?不行啊?我是你爹,是長輩,任性。”
陳雅頓時笑的肚子疼。
陳福州看着昏迷中的顧翰林,惡狠狠地說道:“臭小子你給我聽好了,老子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心,我閨女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要是敢傷害到我閨女,老子不當這個官兒了也要活剝了你。”
陳雅抿嘴兒一笑,乖巧地偎依進父親寬厚的懷抱裡,頓時讓陳福州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看看,臭小子,女兒還是需要我這個當爹的,你小子靠邊兒站。
不過,到底是誰?敢對我閨女看中的男人開槍?
陳福州的臉又沉了下來,出了病房大門,對恭立在門口的黃永軍說道:“有線索了嗎?”
臥槽,市長大人震怒了啊……熟悉陳福州的黃永軍頓時收斂心神,低聲說道:“現在有兩個嫌疑人,一個是王遠東,一個是賀軍,都是和顧翰林一個工地的,我們傾向於王遠東,他最近才輸給顧翰林一套房子,就是鎮河小區那一棟,而且今天才跟顧翰林發生了衝突,這個事情是有記錄的,當時因爲情況不嚴重,所以顧翰林這孩子心善,原諒了王遠東。”
陳福州的臉色陰沉的彷彿能擰出水來,咬着牙說道:“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