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與兄弟

現在,有一個問題樑少秋必須思考。

沒錯,是必須思考,而不是想要思考,因爲自從上了高中之後他重返黑道的事兒家裡人都全然不知,打架的事情他從不敢讓家人知道,當大哥當然更不敢,於是,他的家人就這樣被矇蔽了很久很久,所有人都看到他乖孩子、好學生的外表而忽視了他的內心,不,與其說是被矇蔽,還不如說是不關心,老師多少也知道一點,但因爲他學習成績優秀,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過去了,家長更無從得知,他們只知道今天少秋又拿回一個滿分,明天又拿回一張獎狀,從小到大,他的獎狀多得一個抽屜都放不下了,家裡甚至有一間房,專門爲他放置獎狀,家人都笑着,笑着看着他的成長,看着他的成績,甚至可以說是成就。

因此,樑少秋在學校可謂是肆無忌憚,一段時間過後,他乾脆讓手下都換上了西裝,黑色衣褲整齊劃一,省得要穿難看得要死的校服。對此,老師也沒說什麼,因爲他還與理事長交好,甚至已經是市內實名認證的警備力量,怎麼說也算是個高層了,如今即使是教師也沒有權力教訓他,別說他沒幹什麼越界的事情,就是幹了,教師也不能說什麼。“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自古就沒變過,即使在現代社會的現在,也是一樣。

家人們是絕對不會允許少秋成爲黑社會的,更何況還是黑道大哥,但如果他們不知道的話也沒什麼威脅,要命的是,如今他們不知通過什麼渠道知道了,而且還知道的十分詳細,連梁氏集團的總部設在哪裡都弄了個明明白白,結果是一路人馬直接打入了少秋的辦公室,讓少秋都莫名其妙,但家人來了還是得按禮數,請長輩坐下,聽候訓示,作爲最小的一個,凡是來的人都是長輩,所以到頭來站着的只有少秋一個,弄得莫名的奇怪,卻又毫無辦法,只得站着等大人們說完,卻隱隱額頭見汗。

直到家長說完,他一頭栽了下去。

他的父母也是大驚失色,沒想到這一通說教竟將很久沒見的少秋說暈了(你確定?)?!他們馬上聯繫醫院,把寶貝孩子送到了醫院,同時心裡十分疑惑爲什麼少秋會暈倒的問題。

所幸,據醫生的說法少秋只是因爲精神透支沒休息好而暈倒,並沒有什麼毛病,應該說,照他強健的體魄,要真生病了纔是怪事,在檢查的同時,醫生剛好發現了他長時間淬鍊出的體魄,那強壯的,可不是一般兩般,每一寸肌肉都得到了合理的運用,每一個器官的大小都是剛剛好符合正常值,如果說這麼正常的人會生病的話······

‘實在太不正常了!’醫生此時卻只有這麼一個想法,因爲他沒有見過妖怪,更沒見過這麼妖孽的人類,竟強健到如此地步還會暈倒被人送醫院?!這世界都是怎麼了?明明沒病都要來醫院走走?醫院是你家後花園嗎?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有那麼多真正的病人等着醫治,你也好意思在這兒搗亂?總之怎麼怎麼的生氣卻又沒法說,只得儘量快的把他們打發走就是了。少秋的媽媽卻不願意,堅持要醫生再仔細地檢查檢查,不能讓自己的寶貝孩子有任何問題,害的醫生只能搖頭苦笑,堅持不收他這個“病號”。

少秋此時卻是巴不得父母能趕快離開醫院,他也很久沒回家了,本就想回家看看。更重要的是,他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這個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留了。

他的家人卻不知道,只想着趕緊給他做更細緻的檢查,然後全員回到那個溫暖的家裡,吃一頓熱乎乎的飯,再好好地睡一覺。折騰了半天,他們都累了。

對於少秋來說,還有很重要的事兒沒辦,既然家人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地位,也明知想阻止他已經不可能,那麼現在,阻礙他的就不是家人們,更重要的,家人們如何得知?是誰爲了什麼,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專程來泄密的?雖不知是誰,但那一定是敵非友,既然這個敵人心思縝密,那就不能不除,而且要除,還得加緊速度地除。

靠着他的人脈,要在幾十萬人裡找出一個來,還是有點困難的,於是,他又去找了一次某個十分不幸的理事長。對此,理事長只是苦笑着說了一句:“好吧,不過爲了這種小事,你也真是······”

“這不是小事!他是威脅,要徹底清除。”他少見的語氣激動了起來。這下連理事長都沒了辦法,只得滿口答應,送走了“事兒媽”少秋,才鬆了口氣,開始找了起來。理事長有全城的監視器畫面,找起人來倒是方便許多,也是因爲這一點,少秋纔會找上他。

“並不是因爲關係有多好,只是因爲便利。”少秋臨走前的一句話讓理事長徹底石化。

憑着理事長的幫助,他很快就查到了來人所在,並馬上發動勢力武裝隊將其剿滅,才舒心了許多,對着監視器攝像頭說了句:“看在你幫忙的份兒上,本人一個月之內就不去找你了,你抓緊休息啊!”

聽到這句話,理事長大汗淋漓。

解決了阻礙,真是可喜可賀,但就結果來看,也沒什麼可慶祝的,也就這樣了,沒人再提這件事,因爲能明顯地看出,少秋不想聽。

沒錯,少秋不想聽到這件事,至於慶祝什麼的······從何談起?有什麼好慶祝的?慶祝他這回暈倒?還是希望下次他最好能死過去?總之,此時不宜動財。

說到不動財,那就是找人了,得他自己去找才行,正逢此時他想起了最初遇到的幾位朋友,就是那幾位好心把他送到醫院的同學。少秋這個人最重義氣,凡事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主要是,他不想欠別人的情,不然到時候會被人當成話柄。

其實他是不想被威脅,樑少秋是個自負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威脅的感覺,如果有一天有人那什麼東西來威脅他的話,他得先掂掂有多重,若是太重,那他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裡咽。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脾氣暴躁的他都會直接發作一下把來人趕走,再泄憤到某件東西上才能消氣,而漸漸地,他也學會了隱忍,學會了使心機,學會了嫁禍於人和借刀殺人的法門,漸漸學着更能當好一個首領的法門。

但這幾人不同,他們是少秋在踏入黑道之前認識的,而且是一見如故的結拜兄弟,說是對少秋來說,最信任的人也不爲過。至於理事長,與其說是他在控制少秋,倒不如說是少秋在利用他,若是少秋覺得他沒有了利用價值,或許真會來一場“驚天動地的外太空之旅”也說不定。

憑着敏銳的直覺和對那幾人的瞭解,少秋很快就找到了幾人,那幾人顯然對少秋心存芥蒂,言語間生疏了許多,還是少 秋努力創造出和樂的氣氛,幾人之間才融洽了起來。

少秋說:“今天我來,不是談公事,也不是有事兒找你們,只是想敘敘舊,談談感情而已。”

幾人覺得冷汗直流,‘敘舊?這倒還說得過去,可是······談感情?跟幾個大男人?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他們心裡如此想 到。並且都覺得少秋肯定是另有所圖,言語間帶有了幾絲機警。

這可就讓少秋頭疼了,他本是爲了調和氣氛說出的一番話,怎麼到他們耳朵裡就變了味兒呢?這下不光沒有調和氣氛,反倒讓他們更加警戒了,這可不行,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們接回總部去,此事再慢慢定奪。

於是,少秋向幾人發出了邀請,他和顏悅色地說:“我梁氏集團誠心邀請幾位到我集團擔任會長,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這下,倒是這幾位有些受寵若驚了,忙回道:“不······您這說的什麼話,我們怎敢拒絕呢?能在您少秋哥手底下辦事,那是我們第三校區學生的榮光啊!我們一定欣然前往。”

少秋臉上笑得更開心了,這下不就成了嗎?什麼都成了。

他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招呼幾人向梁氏集團總部走去。

路上對這幾人無微不至,噓寒問暖,就像和藹的大哥一樣,看這樣子,哪裡還像個黑道老大?

其實根本不用擔心這幾人會利用當年的交情打什麼壞主意,他們本性善良少秋心知肚明,但若是有他人利用這幾人呢?會做什麼呢?套着當年的交情,誰也不知道。在這點上,少秋只是爲了以防萬一,才把這幾人放在自己身邊的。一來,可以順便還情,二來,保障了他們的安全,實在是一石二鳥,漁利雙收啊!

樑少秋變了。

跟幾人打了幾天的交道,連他的手下都發現少秋變了。

這是爲什麼呢?當然是因爲幾位兄弟在身邊了,最近事兒也比較少,少秋看着幾兄弟爲他忠心辦事的樣子,嘴角就不知不覺流露出了微笑。這在以前可是絕對沒有的!從前就算屬下拼了命爲他辦事,他都從未在屬下面前露出過一絲一毫的表情,彷彿他的臉上,就是萬年不變的冰山一般,所以一直以來,屬下們都十分懼怕這位大哥。從不敢辦錯一絲一毫的差事,生怕老大一生氣直接把自己吃了。

這幾人卻不同,乾的都是些不輕不重的活兒,卻能博得老大的歡心,而且老大······只要一看着這幾人就笑得合不攏嘴,不公平啊不公平啊,怎麼想都不公平啊!爲什麼自己出生入死這麼多年都不能得到老大的認可,這幾個人剛來就能讓老大傾心?怎麼想都不對,一定有什麼內情!

他的部下們這樣想着,少秋也注意到了,他也明白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不做不行了。

第二天,少秋在所有人面前宣佈:他跟幾個人,是曾結拜過的好兄弟,全會的人都不可對幾人不尊,見幾兄弟,如見少秋!

全會都沸騰了。

幾個默默無名的小男孩竟是老大的結拜兄弟!這一消息幾乎讓所有人吃驚,他們甚至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彷彿是一場夢,自己藐視了那麼久的小子,竟是少秋大哥的兄弟!自己是嫌命太長了嗎?怎麼敢得罪那幾個人的?真是糊塗啊!

少秋爲什麼對這幾個人那麼親熱呢?也有了答案:

這就是,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