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英仔細看時,在山谷中進行激戰的,正是雷鳴與一位大腹便便,滿臉鬍鬚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身材十分矮小,圓滾滾的腰圍似乎比他的身高還要大上不少,臉龐上的八隻眼睛,像是畫上去的一樣。
瘦長的葉片狀瞳孔,沒有什麼神色,身後的八隻蛛腿隨着他眼睛的閃爍而不斷的晃動,無疑,他就是銀電狼珠的化形後的模樣。
“終於來了呢,斬殺雷桀的是你吧,可算是讓我等到了。”
察覺到晏英等人的到來,銀電狼蛛的右手猛地一甩,一枚電光閃爍的光球瞬間就朝着雷鷹拋了過去。
光球在被拋飛的過程中不斷的擴大,眨眼之間,舒展爲了一張直徑五米的大網。
不過,就在蛛網即將罩上雷鷹的下一瞬,雷鷹便已帶着晏英等人落到狼蛛的身後,與雷鳴一前一後,共同對銀電狼珠形成了兩面夾擊之勢。
一擊未中,銀電狼珠的臉色逐漸變得極爲凝重起來,此刻,他的位置正處於晏英等人與雷鳴之間,被他們前後包抄,這種站位對於晏英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
但對銀電狼珠而言,卻是極爲的不妙,因爲一不小心,他就會被包成了餃子。
咔嚓嚓…,銀電狼珠那八條修長的蛛腿在高高揚起之後,猛的向下一揮,迅速扎入地面,緊接着,一圈圈圓形的藍紫色雷電從蛛腿中驟然釋放。
然而,這些雷電的目標並不是晏英與雷鳴,而是直接被注入到了地面,隨即便呈網狀飛快的朝着四周擴散開來。
隨着時間的推移,明亮的藍色光網覆蓋的面積更是以驚人的速度增加,它的直徑很快就超過了十米。
雷鳴雖然不清楚對方究竟想要幹什麼,但銀電狼珠的舉動,無疑還是讓他感受到了危險,“糟糕,不能在這麼繼續下去了。”
雷鳴緊緊的攥了攥掌心的螺旋劍,一條條劈啪作響的藍紫色的激電,順着螺旋劍的劍柄一直蔓延到了他的整條手臂。
頃刻間,無數肉眼可見的電蛇在他的皮膚表面上下游竄,一股即視的力量感,向着四周隱隱擴散。
“雷嗔電怒。”
雷鳴的腳掌在地面猛的一踏,手臂上的紫色電光驟然暴漲,螺旋劍在身前滑過一道凌厲的弧線,整個人如同一頭捕食的獵豹般,向着銀電狼珠奔掠而去。
看到那電閃而至的雷鳴,銀電狼珠的動作突然停止了下來,身形微微一側,迅速躲過雷鳴的攻擊。
與此同時,他的雙臂向上擡起,雙手猛的一翻,地面上的那張雷電大網居然硬生生的被他給舉了起來,並且隨着他指尖的晃動而不停的旋轉。
“呵呵…,今天,我就要讓你知道,什麼叫自投羅網。”
銀電狼珠不屑的冷哼一聲,眸光閃動間,雙手在身前猛的一甩,指尖上方的雷電光網迅速的朝着雷鳴飛了過去。
雷鳴的速度雖然迅捷,但那張電網的直徑畢竟超過了二十米。
就在雷鳴腳尖點地的那一瞬,旋轉飄蕩在半空的藍色電網,快速的罩向了雷鳴周圍直徑二十米的範圍。
“就憑它,也想要罩住我,真是癡心妄想。”
雷鳴的腳尖在地面接連點動,無疑是想要憑藉着自己的極限速度在光網罩下來之前,掠至銀電狼珠的身旁,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
因爲距離那光網越近,他越是能夠感受到一股狂猛的吸扯力,正在不斷的牽引着自己的身體進入網中,讓他根本無法逃離。
狂猛吸力的出現,不只遲緩了雷鳴的行動,而且還大大的增強了藍色光網的下墜速度。
“八眼怪,別忘了,還有我們的存在呢。”
藍色光網在即將罩向雷鳴的身體之際,一塊巨大的岩石卻是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電網的上空,並且狠狠的朝着電網砸落下去。
“你找死”,銀電狼珠雖然有着八隻眼睛,但卻最是痛恨別人叫他八眼怪。
晏英不但使用巨石破壞了他的雷電大網,現在又當面觸犯他的禁忌,這不禁讓他瞬間暴跳如雷。
“好機會”,雷鳴與晏英在一起配合了那麼久,自然知道晏英之所以激怒銀電狼珠,那就是爲自己創造機會。
雷鳴的內心暗讚一聲後,當下手腕向上一翻,手中的螺旋劍直接切向了狼蛛那圓滾滾的腹部。
不過,令銀電狼珠大感詫異的是,雷鳴的出劍速度並不快,但就在出劍的瞬間,劍尖就已經要和他的腹部接觸了。
整個過程寫意而流暢,彷彿行雲流水般,不帶絲毫的煙火氣。
不過,震驚歸震驚,銀電狼珠的實戰經驗也是十分的豐富,面對着那轉瞬即至的螺旋劍,他的右腳向前方斜踏一步,側身迴轉進行躲避。
突然間,又有兩道藍色的蛛絲在他的腹部快速噴出,竟然硬生生的纏在了雷鳴的手腕之上,令他手中的螺旋劍在也不能前進半分。
“了不起的反應速度,但你終究還是輸了。”
銀電狼珠在桀桀怪笑了幾聲後,口中那兩排冰冷尖銳的螫牙已然貼在了雷鳴的臉龐,“餘興節目到此結束,好戲現在正式開始。”
面對着銀電狼珠那陰惻惻的眼神,雷鳴看向他的目光並沒有半分閃避,剛毅的臉龐洋溢出一抹陽光般的笑容,“好啊,我也很想看看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好戲上演”
聽聞雷鳴的話語後,狼蛛的內心也不禁一片愕然,他的目光在看向雷鳴的同時,正好與雷鳴看他的目光相對。
但他在雷鳴的臉旁並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恐懼或擔憂,看到的只是那滿滿的自信與陽光般的笑容。
“故作鎮定。”
狼蛛的話音尚在空中飄蕩,突然只覺得腹部驟然一痛,緊接着,一口腥臭無比的黑紫色血液從他的口中陡然噴出。
銀電狼珠低頭看時,這才發現,雷鳴手中的螺旋劍已經刺入了他的腹中,“究竟是什…什麼…時候?”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是獲勝的重要條件,就在剛纔晏英使用巨石幫他破掉雷電巨網之時,雷鳴就已經開始暗中積蓄靈力。
而等到蛛絲纏向他的手腕,銀電狼珠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之際,雷鳴伺機暴起發難,最終憑藉着螺旋劍的威力,一舉克敵制勝。
百足之蟲,至死不僵,銀電狼珠雖然被雷鳴刺中,但以他那陰厲狠毒的個性,定然不會這麼坐以待斃。
果不其然,鋒銳的蛛腿在身後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徑直朝着雷鳴的眼睛刺了下去。
雷鳴在刺中了銀電狼珠之後,內心那根緊繃的心絃也隨之鬆了下來,根本就沒有想到他還暗藏着這致命的一擊,一時之間,就沒有進行防備。
“隊長,小心身後的蛛腿。”
所有的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晏英想要進行援救,卻已然來不及。
情急之下,只得將指尖在寒玉古鐲輕輕一抹,緊接着,右手在腰間迅速甩出,一道凜冽的寒光迅速朝着那隻蛛腿給射了過去。
蛛腿在距離雷鳴的雙眼還有寸餘之際,卻被這道破空而來的寒光給截爲了兩段,雷鳴睜開眼睛看時,發現那道寒光正是晏英的龍鱗匕。
雷鳴的手腕朝上一翻,螺旋劍的劍刃朝天,一劍割開纏繞在自己手腕的蛛絲後,心有餘悸的看向晏英等人。
雷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鮮血順着他的嘴角和胳膊不斷溢出,“謝謝你了,小英,要不是你,我這雙眼睛恐怕都保不住了。”
雖然他憑藉着自己的智慧斬殺了銀電狼珠,但手腕被蛛絲纏住後,蛛毒已經順着他的手腕不斷的向上蔓延。
晏英等人的腳尖在地面輕盈一點,快速掠至雷鳴的身旁,“恭喜隊長,成功斬殺了銀電狼珠,爲兄弟們報仇雪恨。”
“銀電狼珠十分的強悍,它們有着堅實的甲殼,奇快無比的速度,八條穿透力極強並且附帶着劇毒的長腿,最爲可怕的是它的蛛網。”
“普通蜘蛛的蛛網都是吐絲結成,但它卻不一樣,它的蛛網是直接噴吐而出的,不但極具粘性,而且堅韌無比。”
“除此之外,蛛絲還附帶着恐怖的神經性劇毒,十分的棘手,因此,就連一些高階的靈獸輕易也不願去招惹它們。”
雷鳴的身體雖然倒向了地面,可此時的他,似乎沒有半點的痛苦和遺憾,反而極爲暢快的大笑起來,“剛纔若非是你兩次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已命喪蛛手了。”
“不過,能夠親手斬殺這隻銀電狼珠,我已經很高興了,生命不止,戰鬥不息,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心,只要心中不會認輸,那我就會繼續戰鬥。”
“隊長,你現在最好先不要說話,看我給你刮骨療毒。”
晏英伸出右手,從自己的衣服上扯下數道布條,做成幾條簡易的繃帶後,迅速的綁在了雷鳴的大臂上。
此刻的雷鳴,堅毅的面龐不但被衆多黑氣所繚繞,粗壯的手臂更是比平常腫大了三倍有餘,隱隱之間向外散發出些許深紫色的光芒。
“真沒想到,這蛛毒竟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猛烈。”
晏英喃喃低語幾聲,從地面拔出龍鱗匕,挖出一個小坑,然後在取出清水,把匕刃清洗乾淨,這纔將雷鳴的衣袖迅速給扯了下來。
他的手腕向外猛的一翻,鋒利的匕刃在空中劃過一道淡藍色的弧線,分別刺向了雷鳴的脈門,臂彎和腋下。
銀電狼珠極爲殘忍,它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它的毒液,凡是被它捕獲的獵物首先都會被粘稠的蛛網所包裹,無論多麼身強力壯,也無法掙脫開來。
隨後它們會將自己的毒液注入獵物體內,這種毒液會讓獵物的身體一點點的化爲汁液,可偏偏中毒的獵物不會立即死亡。
它們都是在意識清醒的狀態下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被生生的化爲膿水,即便能夠及時進行治療,但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足以讓任何人心生崩潰。
龍鱗匕在刺入雷鳴手臂的剎那,三股散發着濃郁腥臭的紫黑色的血液瞬間激射而出,宛如三道小溪般流入了事先挖好的小坑之中。
晏英現在要做的,就是放出淤血,食指快速點動,晏英接連封住了雷鳴胸口的數道要穴,使得毒素不能擴散到他的心臟。
柔和的木屬靈力順着他的指尖緩緩流出,晏英使用自身的靈力催動着雷鳴體內的氣血運行,將毒素緩緩逼到一處。
在柔和的木屬靈力的作用下,雷鳴手臂上的黑氣逐漸流向手腕的方向。
匕刃在切入雷鳴手臂的哪一霎,雷鳴的臉龐流露出幾分痛苦的神色,口中也發出了陣陣難以忍受的慘叫。
透過那些被切開的皮肉,隱隱之間,晏英甚至都能看到雷鳴的骨骼上的那抹黑濛濛的色彩,他的臉上也不由得變得凝重了起來:
“隊長,蛛毒現在已經滲入到了你的骨骼,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你的這條手臂極有可能會廢掉,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將你手臂上的腐肉剔除。”
“除此之外,還要將你骨骼上的毒素給刮下來,刮骨療毒的疼痛絕非常人所能夠忍受,不知道你是否能夠堅持下來?”
雷鳴淡然一笑,從腰間取出一把短刀,迅速的噙在口中,“呵呵,我父親常說,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大丈夫死生無懼,豈怕疼痛?儘管動手吧,小英,我能挺住。”
“好”,晏英輕輕的點了點頭,轉身看向水瑤等人,“瑤兒,泠泠,麻煩你們取一些清水來,雷鷹,你去周圍的山上尋一些小薊,車前子和夏枯草,我要用它來止血。”
淤血放出,雷鳴腫脹的手臂漸漸回縮,皮膚的顏色也開始變得正常起來。
寒光閃爍的匕刃在接觸到雷鳴臂骨的剎那,雷鳴的身體如同篩糠般劇烈的顫抖起來。
窸窸窣窣的刮骨聲在響起的同時,龍鱗匕每刮一下,雷鳴手臂的震顫程度都會加劇一分,甚至就連那把噙在他嘴裡的短刀,也被他咬的咯吱作響,幾欲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