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三、惡魔的□□—破冰

從炎帝神農洞回來後的第二天,慕容紫英生病了。身具百年難遇的天賦與並不自恃反而更加勤奮刻苦等衆多原因,一直以來在瓊華弟子中獨佔鰲頭的慕容紫英已經很多年沒嘗過生病的滋味了,這次卻病了個一塌糊塗。由菱紗、夢璃和紫英本人聯合會診得出結論,病因是,熔岩獸王的爪子帶火毒,被其所傷的紫英雖用了瓊華獨門秘製的傷藥治癒了皮肉之傷,卻未能祛除體內的火毒,所以纔會高燒不退。

最初只是有些燒,得出病因之後菱紗找了些冰蟾子給紫英服下,沒想到獸王的火毒比平常之毒要猛的多,歇息一夜之後,慕容紫英光榮的臥牀不起,未癒合的傷口如火燎一般,而且受傷的肩膀像丟進水裡的胖大海一樣腫大起來。到第三天時,不禁禁是傷口,慕容紫英整個人都胖了一圈,當然,是浮腫。人一旦病到了這種程度也根本不要去指望他還能運功給自己調理什麼的了,慕容紫英幾天來什麼咒都沒念,只是在牀上躺着感受天旋地轉、天昏地暗、天塌地陷,痛苦讓他不能清醒也無法入睡,一直處於半睡半醒之間,感覺像是睡了,但一陣熱辣辣的痛感襲遍全身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剛纔一直醒着。

作爲導致這一後果的責任人,蘇三暫時放下討伐惡龍的大任,一直跑前跑後的陪在慕容紫英身邊。有她的照顧,其他人暫時不用替紫英擔心,但少了他倆,收集三寒器最後一件的事也就暫時擱置下來。

天河那日回到瓊華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禁地把梭羅果交給玄霄,雖然他過分的安靜與之前的興高采烈截然不同,卻沒有被問起爲什麼。好在即使是思考也無法抹煞小野人的快樂,隔日再來禁地時,他又變得說個不停。看着眼前的人忍着口水描述一塊美味的點心與烤熟的野豬肉之間的異同,玄霄覺得自己好像養了一條小狗,總被他纏到心煩,卻又一會兒不見就會掛牽這麼久沒鬧了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天河,這幾日裡你天天都來這裡,可是最後一件至陰至寒之物的下落沒有頭緒?”

終於玄霄發問了,對於一個在冰中忍耐了十九年的人來說,天河能帶給他的小小的快樂太過微小,而且讓他愈發想離開那個鬼地方。

天河有些抱歉的低下頭,“下落是知道的,不過爲了拿到梭羅果紫英受了很重的傷,現在仍在發燒,小三一直在照顧他。菱紗說不知道這次會遇到什麼情況,安全起見,還是要等紫英病情好起來之後再去。”

玄霄輕哼一聲,自語道,“廢物。”

天河沒聽清玄霄說什麼,卻聽出了他的不滿,咬了咬嘴脣,“要不我今天回去找小三商量商量,紫英這幾天也好多了,要她暫時離開一下應該不會有問題。”

玄霄心中一陣不爽,“爲什麼非要她一起不可?”

“因爲小三很厲害啊,她可以讓望舒發光,發光之後的望舒要比之前厲害好多倍,這次跟那大怪獸打時也多虧了小三。”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聽到天河的話玄霄心念一動,雖然天河依舊喋喋不休的說着,他卻沒再聽到耳朵裡去。

劍舞坪弟子房。

休養了幾天之後,紫英恢復了許多,雖然傷口還是疼痛,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暈天暈地,燒也漸漸退了。恢復精神後的紫英開始享受傷痛給他帶來的副產物,狗腿一條——蘇三(其實當事人更喜歡把自己定位成女僕角色而不是狗腿)。

實踐證明,不論是怎樣的人,都是能被寵壞的。慕容紫英最初生病的時候因爲燒到睜眼閉眼都是一抹黑的地步,也沒心思在意誰在照顧自己。稍稍恢復一點時,看到總有個人在身邊陪着,要水給水,要粥給粥,要什麼給什麼,心裡除了傷病的痛苦之外還有了些許的滿足。然後,每晚那人都會用自己的手當冰袋敷在傷口附近給自己降溫,夜裡醒來之時那人酣睡的臉龐也總在身邊,因此,除了滿足又多了幾分甜絲絲的感覺。再之後,自己病好了很多,那人離開的時間長了些,但每次回來都會帶來各種各樣的美味,而且自己指東向東,指西向西,哪怕要求有些過分那人也沒有絲毫不滿,都是以百分之一百二的熱情去做,如此一來除了甜絲絲的感覺,更多了些成就感。與感情無關,有福不會享的那是呆子,堂堂慕容紫英自然不會是呆子,所以,他此刻正在享受蘇氏腐乳肉加冬筍燉小排加銀耳蓮子粥,從選料到上桌全部由那人獨力完成,當然作爲獎勵紫英也會偶爾讚揚一句。

“今天傷口結疤了,紗紗說你很快就能恢復。”

聽到蘇三開心的說這話,紫英竟有點不想自己那麼快就好起來,所以只是‘噢’了一聲以做回答,他當然不知道對方心裡正很有成就感的想着還好,還好,那個渾身浮腫的惡魔終於在自己的悉心照料下恢復原本的模樣,不然勇者鬥惡龍就要變成勇者大戰胖大海了。

是夜,蘇三等到紫英睡了纔回到自己房中,原本睡眠就沒有絲毫問題的她,最近更是挨枕頭就睡,因爲體力消耗過度。最開始見那人痛苦到面無血色,服了藥也沒有見效,自己只是坐在一旁愣愣的看着,卻不知道能做什麼,如果那人一時清醒說想喝水,自己會激動到像是受到上蒼恩賜般手忙腳亂的往裡灌水,後來又聽那人喊熱,伸手一摸額頭滾燙,可恨自己原本很靈光的大腦經過艱難思考之後才意識到可以幫忙降溫,把冰冰涼的手敷上那人額頭之後,果然之前迷迷糊糊亂哼哼的人安靜下來,等那人睡了就把手搭在傷口旁邊給傷口降溫,直到自己趴在牀邊也沉沉睡去。幾天下來不單累,脊樑骨也受不了了,還好那人身體底子好,加上一直服藥,燒很快退去,勇者鬥惡龍得以繼續。

但這天回到屋裡剛與周公打了個招呼的蘇三就被嗡嗡聲吵醒,下意識以爲是惡魔在召喚,猛地翻身爬起。起身之後才發現是望舒在嗡嗡作響。自那日夙瑤下令之後,望舒就一直由自己保管,但平時都是放在屋裡,而且在蘇三心裡自己的劍依舊是絕影,望舒只是借來用一用,用完就要還回去的別人的東西。這大半夜的望舒卻莫名其妙的發出聲響,蘇三嘆了口氣,起身稍作收拾便朝禁地方向溜達。

“喂,我來了,是有求於我,還是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想尋佳人一敘?”

半晌沒有迴應,蘇三仔細看了看冰中之人,似是睡了,再看看手中的望舒,也不響了。‘怎麼回事?’蘇三嘟囔了一句轉身準備離開。

“慕容紫英的病好了?”

蘇三被冷不丁從背後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本想惱,但想到對方是位啥樣的爺就沒了脾氣,“還沒好利索,耽誤了給你找三寒器實在是對不住,天河今天去找我了,等明天我們就動身去找。”

“你怎麼突然客氣起來了?剛纔不是口氣還很拽麼。”

“本來是想逗逗你的,所以口氣隨便了,結果你不點我,冷不丁說句話還那麼嚴肅,我也就提不起興致跟你吵了,再說你怎麼地也是師叔的師叔,晚輩客氣點是應該的。”

玄霄冷笑,“你眼裡也有輩份禮數這樣的東西?我可是聽說了,還沒入門就跟掌門搶望舒,入門以後天天不上早課,難得去一趟還把虛邑氣的吱哇亂叫。”

蘇三憨厚的笑笑,“哪裡哪裡!”

“……又不是在誇你,你那麼得意幹什麼?”

蘇三依舊笑着,“你這都聽天河說的?聽說天河這陣子天天都泡在這兒,他能跟你說這麼多話你要記得多少感激一下,其實小天並不是多喜歡講話,跟我下山之後他更多的是認真看着別人在幹什麼,在怎樣生活,的確他活潑好動,但像跟你這樣講這講那卻很少,跟我們在一起他關心更多的是食物。”

“哼,整日被他纏着說個不停,我沒有煩就不錯了。”

“你這話可是口不對心。”

看到蘇三一臉壞笑,心思又被說中,玄霄厭從中來,不再說話。

蘇三長嘆一聲,無力扶牆,暗道如果這換成大惡魔指定會殺回來的,這位爺倒好,每次在人家正殺到勁頭上時鳴金收兵。

終於,對方又有了迴音,“我聽天河說你可以讓望舒發光。”

“對啊,我也給你說過吧。”

玄霄又沒了動靜,蘇三連嘆氣的力氣也喪失殆盡,將望舒舉在面前,閉目凝神,黯淡的望舒慢慢發出水藍色柔和的光芒。

“就只有這樣而已啊。”

蘇三聽到對方失望的聲音,極度不爽,咬牙切齒,“當然不是,我根本還沒盡力呢。”

片刻之後再睜開眼睛時,蘇三漆黑的眸子已瞳色盡失變成與望舒相應生輝的水藍色,而冰室的溫度亦降到常人難以忍受的程度。

“這種程度還湊合。”

“這才湊合?得了,不陪你玩了。”

剛說完蘇三就覺得腳下一陣晃動,看到凍住玄霄的巨大冰塊漸漸被一層白霧矇住,不由得大叫起來,“玄霄,這是怎麼了?你有沒有事?”

“不想死就躲遠些。”

冰室內的霧越來越濃,蘇三躲在一個角落裡睜大眼睛四下張望,期望能摸到些頭緒,一個修長的身影漸漸接近。

“讓我,抱一會。”

“啊咧,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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