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舒爾聽茜宇如此一說,便不敢再言,吩咐女工們鋪開畫卷、擺開筆墨,細細端詳了茜宇片刻,便執起筆來。
因如此坐着身子不免勞累,緣亦欲帶着幾個小宮女爲主子捏腿,茜宇卻不以爲然連聲拒絕了,不時又想出幾個點子,遂把一干人都打發走了。
緣亦心想主子既然有心這麼做,便不是自己能阻止的,遂只好帶着衆人一併丹青閣的女工們都走了,卻不忘記囑咐小春子帶着幾個小太監在福園門口散坐着說些玩笑,一壁別要叫人誤闖了進去
真舒爾專心於畫作之中,再頷首時才發現這香氣馥郁的雲壇之中,竟然只剩下自己和皇太妃了,那琥珀色的眼光頓時燦爛起來,俊逸的面頰上亦露出叫人舒心的笑容。
茜宇淡淡地笑着,她溫和地看着那一束琥珀色,徒然感到周身那股暖暖的感覺竟比從前更甚,於是不由自主地四處望了幾眼,好像……自己又被人用目光追逐着,那感覺……
“你今天的衣裳很美,色彩鮮亮卻不繁雜,入畫最好不過了!”真舒爾一襲月牙白的長袍,腰間束了藏青色的圍腰,顯得身材挺拔俊逸。他一手挽在背後,一手託着畫筆,無比欣賞地看着茜宇,琥珀色的眼眸中透出一種難言的幸福之感。如此沒有旁人,他又無所顧忌地對茜宇你我相稱了。
茜宇聽聞猶自覺得不妥,但並不願意要真舒爾在自己面前畢恭畢敬,這樣隨和隨意的感覺她的的確確久違了。於是並不言語,只是把目光繞開,靜靜地坐着。
真舒爾雖性情灑脫,卻非登徒浪子、紈絝之流,他見茜宇自重,自然也斂了笑容,只安靜地作畫。其實能這樣靜靜地與皇太妃獨處,他已然很滿足了。
樹叢之中的再沒有發出琥珀石摩擦的聲音,然一道深邃的目光卻從未離開過茜宇的身形,目光的深處是一個無奈的心,一代帝王,竟然只能這樣遙遙地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還要隱身遁跡,毫無威嚴。
“真大人!”茜宇紅脣微啓,她微微擡頭望着舒爾,自然她打發衆人離開,定是有一番道理的。
舒爾並沒有擡頭,他的畫筆也沒有停下,只是道:“太妃叫我舒爾罷!”
茜宇柳眉微蹙,心內不爲所動,暗自嘆了一氣便開口道:“大人知道若珣長公主要下嫁與你嗎?”
舒爾赫然擡頭,濃眉緊緊地扭曲起來,他俊逸的面龐不再笑容燦爛,琥珀色的眼眸亦變得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