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悠兒透過梨花木門上的鏤花看着那漆黑一片的正殿,心中暗念:臻傑,父皇當年親政面對的是權臣當道把持朝政,聆政殿那把龍椅不見得坐的比你舒服,可是父皇他挺過來了,並給你奠定下這樣好一片江山。如今你不過是感覺無人可以重用,實在比父皇當初的處境好太多,你要相信你自己,悠兒會一直守候着你,伴着你把江山牢牢地握在手裡。
章悠兒吸了一口氣,長裙下的雙腿其實早已麻痹,她此刻很想邁進殿裡去告訴丈夫自己的心裡話,可是卻動不了了。
“吱嘎”一聲,殿門被打開,幾盞燈籠迅速聚攏過來,將皇帝周身照的通亮。
“悠兒!”臻傑看到妻子立在殿門一側,如此喚了一聲,只見她面上帶着釋然放心的笑容正欲往前跨一步,卻不知爲何就這樣在自己眼前摔了下去。臻傑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妻子託在懷裡,急切地問道:“悠兒,你怎麼了?”
“啓稟皇上,皇后娘娘在殿外從午後等您到現在了。”齊泰在一旁適時道。
臻傑心疼不已,衝着齊泰怒道:“爲什麼不報?大膽的奴才,自己去敬事房領一頓板子清醒清醒。”
悠兒溫和一笑,“皇上何苦怪齊公公?”說着對齊泰道,“公公放心,皇上這是和本宮生氣呢!皇上一日沒怎麼吃東西了,快再傳了熱膳來。說着扶着丈夫自己站直了身子,笑道:“是臣妾不叫他們報的,難道皇上也要賞臣妾一頓板子麼?”
臻傑心中暖意融融,因着身邊一羣奴才,他只是用力地握着妻子的手,口中嗔怪道:“朕擔心你的身子啊,這樣站了半日你哪裡捱得住?”說着便攜了妻子的手往殿內去,然還不等一羣奴才將涵心殿的燈火全部點亮,便有奴才火急火燎地前來通報,說昭雲殿裡走水,福嬪娘娘還困在火中。
莫說臻傑大驚,章悠兒也着實唬住了,連忙伺候着聖駕匆匆趕往那昭雲殿去。
當帝后趕來時,大火已被撲滅。原來是王越施寢宮裡的燭臺倒下燒着了帷幔,繼而引燃傢什纔要的火勢越來越大。因王越施要靜靜地睡,一起子奴才方纔都不在裡頭伺候着,等她自己被煙霧薰醒大聲呼救時,門前一排架子已倒了下來將門口堵住,幾個宮女眼睜睜看着主子被困在火中哭喊無用,若非一個太監往自己身上澆了一桶水拼死衝進去將王越施抱了出來,恐怕此刻臻傑已和王越施一併她腹中的胎兒天人永隔了。
臻傑與悠兒徑直來到宜人館,因兩處比鄰,爲了福嬪身子的穩妥衆人便將她送進了蒙依依的住處,此時已然來了好幾個太醫爲福嬪診脈,畢竟她此刻有龍裔在身。
進入內殿,臻傑直直進去看望王越施,全然沒有察覺到蒙依依侍立在門口,悠兒見她神色也有些慌張,想念她這些日子安分了許多,便執了手安撫道:“宜嬪也受驚了吧!先下去好生休息,一會子也叫太醫看一看。”
因了皇后鬆口將孩子送還給自己,蒙依依已將心中戾氣化解,此刻得章悠兒慰問,並不覺得反感,欠身道:“臣妾身子尚好,只是方纔福嬪被送進來時面上被薰得漆黑,又受了好大的驚嚇渾身顫抖着,臣妾很是擔心。”
悠兒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幾句,便也進去探視王氏。待近身到牀榻邊時,見臻傑正握着王越施的手安撫着,她的臉的確被薰得一片烏黑,又因哭泣的淚水帶出幾條白色的皮膚來,整個就是一張大花臉。
“皇上看我們福嬪如今一張花貓臉,更俏皮了。”方纔已聽太醫說王氏母子平安,故此刻纔有意說些笑話來安撫她的驚慌。
王越施一臉委屈,半躺在牀上略略欠身對着皇后施禮,眼眶中淚水打轉,好怕就要掉下來。
章悠兒一陣淺笑立在臻傑身邊,說道:“皇上快哄哄我們福嬪吧,瞧瞧這又要哭了,真以爲花貓臉好看呢!”
王越施破涕而笑,羞澀地低下頭去。臻傑欣慰地看着悠兒道:“還是皇后有辦法,如此慪她一笑,不把那驚恐憋在心裡了。”
悠兒笑着應承,又拉着王氏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有皇太后、皇貴太妃、貴太妃派人來探望,悠兒一一接應並派人回了話,再看到有蓮妃等過來,便要她去囑咐各宮不必前來,凡是明日天明再說。瑣事畢,悠親自往頤瀾宮向婆婆去稟報。
張文琴今日聽說皇后在涵心殿外等候皇帝直到太陽落山,念她有這份心,便略略減少了對於她精明嚴厲的處事風格的不滿,畢竟兒媳婦若能全心全意地待兒子好,自己還去計較什麼呢?此刻爲了昭雲殿走水一事,又見她安排妥貼井井有條並親自過來問候自己,也篤定了她統理後宮的能力和對自己的孝心。於是也不過囑咐了幾句,便要皇后早些回去侍奉皇帝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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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的關心,想對那位“伺候”女皇帝的讀者說,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先做了孫子才能做爺爺的,前半段人生的拼搏,纔是人生最用意義的時光。大家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