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間畢竟心存芥蒂,因此茜宇閒坐片刻就假稱身體不舒服要告辭離去,瑾貴妃便送了她們出去。走至宮門口,瑾貴妃在璋瑢耳邊低聲道:“切不要使太后賞的東西。”
璋瑢愣愣地看着她,瑾貴妃卻只是淡淡一笑,道:“你們走吧。”隨即轉身回宮裡去了。璋瑢見茜宇在等着自己,便回過神來,攙了茜宇一同走。
回到馨祥宮,茜宇留璋瑢一同用午膳,二人便就瑾貴妃剛纔所說的話聊開。
“沒想到,她還會爲我們着想。”茜宇正欲在手爐中添入香片,一臉的不可思議,不管自己有多同情瑾貴妃,但是曾經埋在心裡的陰影還是難以去除。
璋瑢劈手奪過茜宇手上得香片道:“有了身孕,不要隨便用香料,何必要聞着味道?”又叫緣亦進來,交待她將所有的香片都封存起來。
茜宇心裡卻有些難過,眼見着璋瑢處處爲自己着想,可使自己卻依舊不敢說明心思……
兩人正談着,凌金進來說德妃娘娘到了,茜宇心頭一緊,璋瑢並未察覺,只是笑着執了茜宇的手迎出來。
靄雲跟着德妃進來,手上提了一個紅木食盒,茜宇將德妃引到飯廳,三人坐下。
德妃讓靄雲將食盒放下,笑盈盈地對二人道:“沒想到敬妃妹妹也在這裡。”說着從食盒裡拿出幾碟精緻的素點,笑道:“我只單單備了恬妹妹,你的呀我已讓人送到你宮裡去了,不過你也一起嚐嚐。這是我那兒的廚子做的素點,我吃着比御膳房裡的強百倍,所以叫廚子多做了些,分給叫各位妹妹也嚐嚐,趕着飯點兒前給送了過來。”
茜宇微微一笑,緩緩道:“娘娘果然有心,有些好吃的也想着臣妾,還親自跑一趟。”
璋瑢夾起一塊素鵝卷,慢慢品嚐後,笑道:“臣妾喜歡這清淡的味道,看來恬妹妹的這份都要落到我肚子裡去了。”
德妃聽了爽朗地笑起來,嗔道:“原來是個饞嘴的,你要是喜歡就都吃了,我還叫人送來便是。”
茜宇笑道:“多謝娘娘疼愛了,娘娘就在臣妾這裡用了午膳吧!。”轉身對緣亦道:“預備傳膳,再請兩位容主一同過來。”緣亦應下了。
於是桌上擺了素宴,兩位充容也過來行禮後一同坐下,五個人說說笑笑,十分熱鬧。
用完午膳後,德妃說茜宇如今有了身孕,要早些休息,就要大家都回去,璋瑢也自然願意。送了大家走後,自己便回到寢宮,心裡想剛纔還好姐姐在這裡,不然德妃又要來說那件事情,我心裡實在有些害怕,可如今都走到這一步了,實在是……想着想着,早晨在崇德殿德妃與自己的對話有涌上心頭。
“這些天辛苦你了。”
“娘娘客氣了,沒什麼。”
“等皇上齋戒完畢,就着手做吧。我看那人也該蠢蠢欲動了。”
“娘娘,這樣真的妥當嗎?”
“你擔心什麼呢,祥嬪已經賠上了性命了,你還希望有人枉死嗎?”
“這可是欺君之罪,娘娘原先說讓臣妾考慮一下的。”
“我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照我說的去做了,也是意料之外。但已經到這一步了,戲還是要演下去的。”
“臣妾依舊覺得很不妥當,只怕皇上……”
“皇上一定不會誤會你。何況你是爲了你的好姐姐。”
“只怕敬妃知道了,也不會要我們這麼做的。”
“我也不過是賭一賭,未必能有什麼結果。如果真的沒有結果,只要你我不說,他不說,即便是皇上也不會知道的。”
“但願如此……”
茜宇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躺在貴妃椅上,用手撫摸着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心中暗暗嘆息。寢宮裡因爲生了暖爐,十分暖和,茜宇剛纔胃口很好,多吃了一些,現在便懨懨地有些睡意,漸漸地雙眼朦朧起來。
“經書你可抄好了?本宮還等着你的經書拿去交差呢?”祥嬪身穿紅服,翠環叮噹的站在茜宇面前。
茜宇嚇了一大跳:“娘娘你不是已經……?”
祥嬪“哼!”了一聲,撥弄着手上的玉鐲,冷笑道:“什麼已經?經書呢?你是不是要本宮被皇后娘娘訓斥?本宮告訴你,你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的。”
“你……”茜宇不敢相信祥嬪竟然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呆呆道:“娘娘你還活着……?”
“呸!”祥嬪啐了一口,罵道:“賤人,竟敢詛咒本宮?好大的膽子,待我稟告皇上,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茜宇看她中氣十足,言辭逼人,不知到底是死是活,驚道:“您是要經書嗎?好,好,我拿給你。”說着跑到書架邊想要取璋瑢前些日送來的經書,可是明明放在這裡的,怎麼就是找不到呢?怎麼就是找不到呢?茜宇拼命地尋找,還是見不到經書的影子,驚地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來,順着臉頰滴下來,落在地上。茜宇低頭看去,地上哪裡是一滴汗水,自己竟然已經站在一片汪洋之中,經書漂在水面上,四周一片漆黑,十分恐怖。
“啊!娘娘!”茜宇害怕地回頭去看祥嬪。
只見祥嬪已不似剛纔,此刻已臉色青黃,白衣飄飄,正披頭散髮,面目猙獰地逼向自己,嘴裡尖叫道:“是你,都是你。”隨即聲音又變得陰冷恐怖,幽幽道:“你把我的經書都扔到河裡去了,害我被人推下去,你知道水裡有多冷嗎?好冷,好冷,好冷!你跟我一起去吧!跟我一起去吧?”
茜宇嚇得節節後退,雙腿發軟,嘴裡哭道:“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祥嬪尖叫着衝向茜宇,雙手緊緊地掐住茜宇的喉嚨,掐的茜宇透不過氣來,無力地掙扎着。
“不是……救命!”茜宇拼命地叫喚着,雙手胡亂揮舞。
“主子,主子,你醒醒,你醒醒啊!”緣亦牢牢地抓住茜宇的雙手,拼命搖動着她身體,嘴裡不停的叫着“主子”。
茜宇感到漸漸有了呼吸,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是一臉緊張的緣亦,知道自己是夢魘,心漸漸放下來,突然覺得下身鑽心的疼痛如洪水般襲來,茜宇頭腦暈眩,無力喊道:“我……我……好疼……。”隨即昏死過去。
“娘娘。”緣亦大驚,突然眼睛的餘光撇到茜宇的裙襬上沁出鮮紅的血跡,仔細一看果然是血,嚇得雙手發抖,驚慌失措,大聲叫道:“來人啊!”
十一月初八早晨,赫臻結束齋戒下朝後,聽滕廣稟報恬嬪不幸小產之事,震怒萬分。衝也似的來到馨祥宮,看到的卻是在正殿裡等待自己的皇后及衆妃,自己要進去看茜宇,卻被皇后攔住。
赫臻大聲罵道:“你們是怎麼照顧她的,如今你還好意思要來攔朕?”
皇后堵在門口,跪在地上,哽咽道:“臣妾有罪,皇上要如何懲罰臣妾,臣妾都不會有怨言。只是恬嬪小產,血房污濁,皇上必定要三日後才能進去,今日已是第三日,皇上千萬要忍耐一下。況且恬嬪尚且昏迷,皇上見了又能怎樣?
赫臻大怒:“什麼污濁,什麼忍耐?朕的孩子已經沒有了,難道看一下恬嬪也不可以嗎?她沒有了孩子,一定傷心欲絕,又那麼虛弱?你要她一個人死在裡面嗎?誰也不要攔着朕。”說着又要往裡衝去。
皇后死死攔住,口裡哭道:“換了平日,皇上即便將恬嬪拴在身上,臣妾也不會有半句話,但是今日皇上就是不能進去。您是天下百姓的父母,是江山社稷的依靠,臣妾就是死在這裡也不能讓您進入血房,受到濁氣傷了龍體。”其餘人都被嚇到,皇后平日裡溫文爾雅,從來不與人發生衝突,今日卻爲了不讓皇帝龍體受濁不惜公然違背皇帝的意思,紛紛也都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