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有關“幽靈使”的事情正在慢慢演變成一場暗流涌動的政治博弈,不管是艾尼雅拉王庭還是諾姆凱奇家族都不可能對一位逆熵者的出現無動於衷,比如倒黴的凱萊曼大公現在都不得不躲出自己的府址避風頭了,至於帝國那邊在葬送掉一支精銳部隊後還會有什麼反應更是未嘗可知。
不過……暫時而言,這些事情和正在逃亡路途中的小愛麗絲來說還沒有去考慮的必要,因爲此時此刻,無家可歸的她正在深夜的芙拉爾城街頭一邊遊蕩一邊不知所措呢。
芙拉爾城是一個繁華的大都會,即使是凌晨兩三點的夜晚依然有不少店家進行營業,雖然街頭人的行人顯得非常稀少,但是在路燈清冷的光輝閃爍之中,冬日的都市卻依然顯得燈火通明。
然而這些燈光能夠照亮被清潔車輛整理乾淨的柏油馬路,但是它們卻註定無法照亮一個無助小女孩的心情。
畢竟在殺光追殺自己的帝國軍並一路穿過叢林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之後,愛麗絲所制定的“第一步逃亡計劃”就已經結束了,至於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辦…………實話實說她還沒有想好。
在一路避開攝像頭沿着街道小巷行走的過程當中,女孩的內心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迷茫。
衣食住行、吃穿用度——這是古往今來所有人生活的基礎,即使是一位幽靈使也很需要,但是看看現在的愛麗絲都有什麼?
論衣服她只有一件沾染了大片血跡的凱米尼婭中學校服,父親留下來的旅行箱早就在列車的爆炸中徹底毀掉了,除了這件衣服以外愛麗絲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了那張藏進內衣的磁卡和那本記錄着艾洛克醫生遺言的筆記,而這種血淋淋的衣服甚至無法穿出去與人交流。
而在“食”的方面也不用說了,還只是初中生的女孩離開學校之後根本沒吃晚餐,現在她甚至都能夠聽見自己的肚子正在咕咕作響。
至於所謂的“住”和“行”那就更是提不用提的事情,畢竟愛麗絲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在什麼地方睡覺,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去哪裡。
黑暗的天空搭配小巷的寂靜,這個世界彷彿已經拋棄了一位遭受無妄之災的少女,正如同街口的路燈一視同仁的撒播着光亮,凜然的夜色也會一如既往的傳遞着寒冷…………
“如果哭泣能夠有用該多好呀,那樣我就可以大哭一場了,里奧”。
苦笑着對里奧傾訴自己的心情,勉強忍受肩膀痛苦的愛麗絲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疲憊不堪。
她的運氣無疑是不錯的,因爲那一發危險的電磁子彈沒有擊中動脈,不然用不了幾分鐘還只是一個小女孩的愛麗絲就會失血過多而亡。
但是她的運氣卻也不是很好,因爲即使沒有破壞重要血管,但是深可見骨的傷口依然代表着不可小視的出血量和難以忍受的劇痛,現在的用力按住創口的愛麗絲依然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從自己指縫中一點點滲透而出,而她的整個左半邊手臂更是痛到動都不敢動一下。
這樣的傷勢不能放着不管呀。
“里奧,這樣下去不行,我需要找到安全的住所,我需要吃東西喝水來恢復體力,我還需要得到藥品治療傷勢…………可是我一分錢也沒有,帝國軍肯定不會放棄對我的追捕,我該怎麼辦呀”?
無奈的依靠牆壁大口喘起粗氣,愛麗絲覺得自己的大腦都是木訥的,她現在又渴又餓又疲憊,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一分錢也沒有的女孩不可能“買”到自己需要的任何東西,甚至店家看到她這一身是血的可怕模樣第一個反應就只會是報告給警衛隊。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除了“購買”這種最常規的方法之外…………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能夠使用呢?
注視着街道對面一家標註着“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營業店鋪,瞳孔手指微微顫動的愛麗絲不禁慢慢皺起了眉頭。
那是一家非常普通的中小型店鋪,正在看店鋪的收銀員則只是一個看上去頗爲笨手笨腳的兼職女大學生,而透過便利店的落地玻璃窗,愛麗絲卻可以看到貨架上的許多東西。
速食漢堡,檸檬果汁,酒心巧克力,炸甜甜圈,“快樂牧場”牌酸奶…………
都是很好吃的零食和飲品,雖然比不上愛麗絲平時享受的高檔奢侈點心,但是也絕對可以用來填飽肚子。
並且根據女孩的瞭解,這種“雜貨店”裡一般也都會販賣一些基礎的藥品和醫療用品,比如紗布、消毒水,止痛藥…………
這些都是愛麗絲急需的東西,也是愛麗絲必須的東西,也許她可以忍受暫時的飢渴,也可以在里奧的保護下找個小巷角落進行休息,但是唯獨正在流血的傷口小幽靈除了充當一下繃帶以外幫不上別的忙,從父親哪裡瞭解過很多知識的愛麗絲很清楚傷口及時消炎的重要性,她也很明白自己真的需要消炎藥水。
那麼既然如此…………真的要動手嗎?
以里奧驚人的戰鬥力就算去打劫特種部隊都是手到擒來,一個便利店的兼職店員根本不在話下,只要拿走食物就可以擺脫飢餓,只要拿走衣服就可以減少被發現的機率,只要獲得藥物就可以阻止傷口惡化。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里奧,我該……我該怎麼做?我是說我們到底要不要……要不要去劫掠那些物資!只要你砸碎那個金屬櫃檯就一定可以威脅到那個收銀員,我們拿走櫃檯裡的錢和店裡的東西立刻就走,只要帝國軍不把戰列艦開進城我們就無所畏懼…………但是……但是…………”
使用詢問的語氣糾結着自言自語,愛麗絲已經陷入了一份深沉的苦惱當中。
她可以毫不猶豫的協同里奧殺光追殺自己的戰士,因爲她很確定那些“敵人”都是要加害自己的“惡棍”,她動手那是“正當防衛”。
但是面對一個和自己無冤無仇的陌生人,動手劫掠真的是正確的選擇?萬一對方熱血上頭沒有被嚇住而是決定和“強盜”血戰到底,自己是不是還要“殺人滅口”?
最重要的是……現在自己可是註定不可能擁有合法身份的通緝犯,難道從此以後自己都要依靠“打劫”或者“偷竊”來生活不成?
必須要承認,這一刻才年僅十一歲的的愛麗絲真的被這種“哲學層次”的問題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