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阿忠,自從得了楚嶽的命令,便一路往碧落山莊快步行去,到得山莊門前時,之間山莊的大門已經被一大羣的侍衛圍得水泄不通,看他們警戒的樣子,顯然發生了某些不爲人知的狀況。
阿忠還在猶豫着要不要進去,便已經有人圍上前來盤查詢問,那紳士的目光讓他不禁心驚膽顫。幸好,當他說出是受楚嶽之託時,這些侍衛看他的目光才少了那種境界和懷疑。
儘管如此,這些侍衛卻並未讓阿忠離去,而是讓他候在原地。一名侍衛轉身進入山莊不久後,一名老者走了出來,正是陶管家。
“這位小兄弟,公主現下不方便見客,還望小兄弟見諒!不知道楚大人託小兄弟前來,有何吩咐?”陶管家道,神色間說不出的疲憊。
“陶管家好,楚大人現在有些事情,暫時不能返回碧落山莊,又怕公主殿下擔心,所以,特意命小的前來傳訊。楚大人還說了,讓小的看看公主殿下是否已經返回碧落山莊,他等着我回去覆命呢!”阿忠忙道。
“是這樣啊?那有勞小兄弟了,莊中現下多有不便,不好款待小兄弟,這點銀子,還望小兄弟收下!至於楚大人那邊,你就說公主已經安然返回,讓他勿要牽掛,等事情辦完再回來也不遲。”言罷,陶管家自袖中摸出幾塊銀子道。
阿忠接過銀子,也沒多說,只是,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些不好的感覺。向陶管家道別後,他便開始原路返回,只是,腳步卻加快了不少。
“公主……”山莊深處,婉靈的閨房中,小蝶以淚掩面,泣不成聲。外間,小蒙在園中煩躁的走來走去,想來憨厚的他,此刻滿臉的怒氣,而那十個孩子,也面色焦急的站在一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傻丫頭,哭什麼哭!公主我還沒死呢,快看看陶管家回來了沒?也不知道,楚大哥託人帶來什麼消息!”婉靈躺在牀上,面色蒼白,話雖不多,說完卻似乎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一時間,連呼吸就急促起來。
“小蝶不哭,小蝶不哭,公主,你要好好休息,少說話,一會,陶管家就回來了!”小蝶趕緊抹了抹眼淚,哽咽着道。
“是嗎?真不希望楚大哥現在回來,要是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他一定會很難過……”婉靈低語着,臉上泛出蒼白的笑容,因爲身體極度的虛弱,這聲音,竟然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陶管家送別阿忠之後,便直接返回了山莊,一路急匆匆的走到婉靈閨房門口,才停了下來,道:“公主殿下,來人已經送走,據他所說,楚大人在外有事,恐怕有幾天不能回來。老奴按照公主的吩咐,並未將公主遇襲之事透露出去。”
陶管家話說完,房中久久沒有傳來聲音,見此,他便心知婉靈是默認了他的做法,隨即,他便自行離去。身爲總管碧落山莊大小事務的管家,又是看着婉靈長大的,婉靈此刻身受重傷,他不心痛是假的,只是,這個時候,他這個管家必須站出來,穩定好山莊中的人心和局面。
“公主,恕小蝶多嘴,爲什麼現在不通知楚大人回來,他要是在這裡,您也能安全些不是?”許久,見婉靈沒有睡去的意思,小蝶終於忍不住道。
“呵呵,你還小,當然不懂……我不想他回來看到我現在難看的樣子……也不想他傷心難過……更不想連累他也陷入未知的危險之中……”這一陣的靜休,並未讓婉靈的精神好上多少,反而,力不從心之感愈加強烈。
“難道真的要撐不住了麼?其實,要是楚大哥現在在身邊多好,只是……”感覺到身體中越來越強烈的虛弱感,婉靈不禁皺了皺眉,只是這眉頭皺起的瞬間,便突然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迷人的笑容。
她便如那牡丹,雍容華貴,不言不語,不搶不爭,只是靜靜的綻放在那裡,便是傾城國色。
話說阿忠離開碧落山莊,手中雖揣着銀子,卻始終高興不起來,越想,他越覺得不對勁。雖然他與楚嶽的交集並不多,但是,卻不妨礙他多楚嶽的崇拜。要知道,楚嶽那是一個真正的傳說,以一介平民之身,卻成就無比尊榮的地位。
既然臨行前楚嶽一再囑咐他確認公主的情況,自然他便明白,在楚嶽心中,公主有着極其重要的地位,如今碧落山莊中似乎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雖然陶管傢什麼都沒說,並且讓他帶回公主安好的消息,還給了他銀子,但他依舊覺得,必須儘快將自己所見告知楚嶽。
一路急奔返回清風別府,阿忠顧不得歇息喝水,向府中僕役們打聽了楚嶽的消息後,便直撲碧水閣而來。
“楚大人,楚大人,你在房中嗎?”楚嶽房間門口,阿忠氣喘噓噓的道。
房中楚嶽正看着蔡琰吃飯,不時的,自己也動上一筷子,突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正敢奇怪時,阿忠的聲音已經傳來。
“是阿忠回來了。你先吃,我去開門!”楚嶽放下筷子,對蔡琰道,隨即,便要起身去開門。
“已經吃了很多了,再吃不下了,倒是楚大哥都沒怎麼吃,你還是再吃點吧,琰兒去開門就是了!”蔡琰笑道,不待楚嶽說話,便起身去開門了。
“小姐!”見開門的是蔡琰,阿忠臉上一陣錯愕,隨即也顧不得那些所謂的禮數,直接便進了房間。
“什麼?碧落山莊重兵戒嚴,連你的都受到了排查?陶管家的臉色也不好?”阿忠還沒說完,楚嶽便驟然起身,不自覺的一掌拍在案上,嚇得阿忠頓時退後好幾步。
“對不起,琰兒,山莊中恐怕出事了,以婉靈的性子,恐怕是不想我擔心,所以才什麼都沒有對阿忠說,現在我要馬上趕回去!”顧不得多想,楚嶽便急切道,看着蔡琰依舊有些疲憊的神色,他心中滿是歉意。
“楚大哥你說什麼呢?哪有什麼對不對得起的,山莊出事了,自然要趕緊回去纔是!”楚嶽所謂的對不起是什麼意思,蔡琰自然是明白的,心中溫暖的同時,她同樣的擔心此刻碧落山莊的情況。
由於來時並沒有什麼準備,所以離開時也不需要怎麼收拾,蔡琰只是將掛在一邊的熊皮衣裳爲楚嶽披上後,便隨着楚嶽出了門,臨行前,還對阿忠囑咐道:“這次的事情不要說與旁人聽,我和楚大哥現在有急事要出去,等下次回來,一定好好賞你!”
看着二人急匆匆離去的背影,阿忠不由得又一陣錯愕,捏了捏手中陶管家的賞銀,心中暗道:“還想着要不要坦白收人銀兩的事情,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心中記掛之事已經和盤托出,至於接下來該如何,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僕役能左右的了。捏了捏手中的銀子,阿忠現在是真的高興起來,關上門,便出來碧水閣。
楚嶽正因爲心中焦急有些慌不擇路之時,蔡琰卻將他領到了馬廄。當蔡琰遷出兩匹黑色駿馬,他才反應過來,暗道自己是真急糊塗了,居然沒想到要來騎馬。
因爲已經定居在碧落山莊,楚嶽的坐騎壯壯自然不會再住在清風別府的馬廄中了,所以此刻,他也只能騎着蔡琰遷出的黑馬,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蔡琰爲什麼也同樣騎了一匹黑馬。
一問之下,蔡琰羞惱的臉色中,他才知道,她的白雪原來懷孕了,只是她卻不知道那造孽的畜生是那頭,爲此,她還將原來馬廄中的馬全都換掉了,纔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惡氣。
對此,楚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他是很清楚的知道,造成白雪懷孕的,必然是壯壯無疑,當初正是在這個馬廄中,白雪那被壯壯糟蹋的慘狀,他可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
“駕!駕!”兩匹快馬沒有絲毫的耽擱,一路往碧落山莊疾馳而來,遠遠的,楚嶽便看見山莊門口重重防衛的侍衛,見狀,他的心更沉了一些。
沒有停下馬步的意思,他又在馬臀上抽了兩鞭子,再一次讓駿馬奔馳的速度提升,便直朝山莊大門衝了過去,見狀,蔡琰雖覺不妥,也只得揚鞭跟了上去。
面對氣勢洶洶奔襲而來的兩騎,大門口的侍衛先是微微的緊張了一下,見是楚嶽和蔡琰,便放下心來,一時間,他們臉上掩飾不住的沉重也消失殆盡。因爲,他們知道,只要這個男人出現,那麼,再困難的事情,都會有解決之道。
這是他們對楚嶽的崇拜,也是他們對楚嶽的信任。這種崇拜和信任的來源,並非楚嶽少師的身份,而是他那實實在在出神入化的劍術,高深莫測的兵術戰策,以及那聞所未聞的訓練方法。在他們眼中,楚嶽只是因爲沒有上戰場,否則,他必是天下無敵的將帥。
侍衛們自發的讓開一條路,看着楚嶽二人目不斜視的風馳而過,隨後,再次站好了陣型,在楚嶽出來主持大局之前,他們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大哥,你可算回來了!”馬蹄未歇,楚嶽便飛身而下,直接落在婉靈閨房前的院中。小蒙拔劍戒備之下,見是楚嶽,才忍不住鬆了口氣。
“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你們都守在這裡?”顧不得多說,楚嶽便直接道,既然小蒙與十小都守候在此,必然是婉靈發生了什麼事。
楚嶽神色間的凜然,讓小蒙也忍不住頭皮發麻,忙回道:“婉靈姐姐昨日自宮中返回,路遇劫殺,現在身受重傷,性命垂危!”
小蒙是個不懂得掩飾的人,自然,他說出來的話,也不會參假,正因爲這樣,才激起楚嶽滔天的怒氣。體內的真氣不自禁的洶涌而起,平靜的院落突然颳起狂風,小蒙與十小駭然之下,卻是有些呼吸不暢。
“不剁掉你們的爪子,你們還真忘了,我這少師,可不是寫詩寫出來的,而是,用劍拼出來的!”楚嶽心中火焰四起,劍未動,身周卻已是殺機凜然。
這,纔是真正讓人忌憚的少師。
“小蝶,是不是楚大哥回來了……我好像聽到了他的聲音……楚大哥,婉靈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小蝶,我看見楚大哥在向我招手了,他在對我笑……我,我要去抱着他,一輩子,也不要鬆手……”
婉靈房中,突然,婉靈語無倫次的道,那蒼白的臉上突兀的泛起絲絲紅雲,彷彿一下子,她的身體就好起來了一般,她擡起雙臂,似乎正要擁抱什麼。
“公主……”小蝶悲痛的驚呼中,婉靈臉上的笑容定格,那雙欣喜興奮的眸子,也漸漸失去光彩。
聽到房中傳來的哭聲,楚嶽顧不得多想,“砰”的一聲,便直接踹開房門,觸目之下,頓時腦中一陣空白,彷彿渾身力氣已被抽空一般,再也沒有走動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