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一大清早到了金家,金家自然知情。
昨天下火車之前,金太太特意尋了程渝,百般賠禮道歉。
不止金太太,還有金家的少爺們,也向程渝賠罪,說妹妹太過於魯莽,得罪了程渝。
“這件事都是千鴻的錯,咱們別生了罅隙。況且,你母親還沒有找到,我們總能幫點忙,是不是?”金太太拉着程渝的手。
這就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金太太不是爲了程渝,更不是爲了程家的舊情,她只不過是想要保住她女兒金千鴻的名聲。
把程渝留在身邊,總好過程渝出去亂說話。
所以,昨天下車之後,司行霈和程渝仍回了金家。
程渝一萬個不情願。
“你幫我勸勸司行霈吧,我們還是搬離金家比較好。”程渝對顧輕舟道,“程家不安全。”
“是你不安全吧?”身後,傳來司行霈揶揄的聲音。
司行霈已經穿戴整齊,梳洗完畢了。他不怕金家,故而沒有不妥。
任何的陰謀詭計,司行霈都看得通透,不受影響。
這次若不是顧輕舟,程渝這會子該死無葬身之地了,真正不安全的,是愚蠢的程渝。
“對,我害怕。”程渝老實了,如實承認了。
司行霈淡漠看了她一眼。
程渝又道:“經過這次的事,金家對我們沒了善意,甚至會防範我們,你留在這裡毫無意義。
咱們出去住,抓緊時間找我母親,然後離開太原府,豈不是更好?”
顧輕舟擡眸,眸光幽靜看着司行霈。
司行霈道:“你可要搞清楚了,程大小姐,金家給你們兄妹吃喝,爲你們找人,而是供你們容身。
離開了金家,你們有錢置辦房舍嗎?你們能拿得出生活費嗎?還有,你們能有人脈去尋找你母親嗎?”
程渝被說得面紅耳赤。
隔壁廂房的程艋也起牀了。
瞧見這一幕,程艋微愣,繼續打量起顧輕舟來。
他見過顧輕舟的,也清楚這是司行霈心心念唸的那個女人。
如今再見到,果然別有風情,是程渝比不了的。
只是
程艋再看了眼司行霈。
和程渝的篤定不同,程艋早就懷疑司行霈已經不受催眠術的控制——有好幾次,程渝想要跟司行霈親近,立馬被司行霈拒絕。
受到了催眠術影響的人,不受這樣的。
如今一瞧,果然如此。
“大哥,你也來勸勸他。”程渝拉了程艋的袖子,“金家是我不想住了。”
程艋沒有去火車上,昨晚才知道那些事。
他對司行霈道:“司行霈,你偷走程家的飛機,值多少錢、多少房舍和人脈?”
“那是我偷的,不是跟程家賒賬的。什麼叫偷?無本而入才叫偷。我何時欠了你們的?”司行霈道。
顧輕舟就覺得,司行霈能把程艋給氣死。
果然,程艋被他這席無恥的話,梗得面紅耳赤,像被卡住了喉嚨的公雞。
顧輕舟看不過去,拆司行霈的臺:“程小姐,程少爺,假如司師座不想幫你們,他根本就不會來太原府來。”
司行霈笑起來:“瞧見沒有,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程渝和程艋聽了顧輕舟的話,心中回味過來,知曉司行霈是嘴上不饒人,放下心來。如今聽了這話,都忍俊不禁。
“程少爺,你們搬家的事得後放,我們要走了,人命關天。”顧輕舟道。
司行霈頷首。
程渝茫然:“我也要去嗎?”
“我一大清早去拜訪葉三小姐,你覺得恰當嗎?”司行霈斜睨她。
這女人的腦子,有輕舟一半的靈活,司行霈行事也不至於這般掣肘。
一大清早的,司行霈自然不能單獨去見葉嫵,有程渝陪同,就名正言順了。
“那我拿件披肩。”程渝回房去了。
她隨手拿了披肩,轉身又出來。
顧輕舟也沒有去拜訪金太太,直接跟司行霈、程渝乘坐汽車。
路上,他們還在商討搬離金家的事。
金太太消息是最靈通的。
顧輕舟什麼時候來的,又什麼時候走的,她都知道。
至於來做什麼,隱約是葉嫵生病了,請司行霈和程渝。他們私底下,也不知道設了什麼局。
“娘,那位平野薔,是個棘手的女人,要不要除掉她?”金家的三少爺問金太太。
金太太沉吟。
她派人去查過平野薔的底細,因爲她們遠在日本,什麼也查不到。
只知道平野薔跟她姐姐一樣,都是中國人,平野夫人帶到日本去的。
“不可魯莽。她現在站在葉家那邊,此前除掉她,就是打葉督軍的臉。”金太太很理性。
金千鴻在旁邊,咬脣不語。
火車上那件事,金太太幾乎出了一條鐵路的錢,以及兩門最新式的大炮,才得以和葉督軍重新達到平衡狀態。
現在不適合去惹怒葉家了。
“平野薔居然有這樣的心智和謀略,我很意外。”金家的大少爺道,“我還以爲,她只是會溜鬚拍馬。”
顧輕舟那一手,早已震懾了金家。
“很顯然,她是足智多謀的。”金太太道,“這倒是有趣”
“娘,哪裡有趣?”金家大少爺問。
金太太笑道:“我挺欣賞她的,也許我們可以和她多些來往。”
“娘!”一旁的金千鴻,緊張叫了起來。
她吃了那麼大的虧,母親不替她找回面子,還要跟那個假日本女人多些來往?
豈有這樣便宜的好事?
“娘,您說昨晚襲擊我們的,到底是誰?”三少爺見妹妹撒嬌時,母親蹙起了眉頭,立馬打岔,轉移了大家的話題。
昨晚遇到襲擊,引起金太太的震怒。
他們已經委託葉督軍府,尋到那個中槍的人。
那樣的重傷,一定會去購買西藥或者去看西醫。
所以,葉督軍府嚴格控制這兩樣,至少一週內嚴格監視,他們就能抓到人。
“左不過是那麼幾個人。”金太太雙眸冷若凝霜,“好了,此事不必再議,等抓到兇手再定奪。你們最近少出門”
衆人道是。
只是金千鴻,始終心有不甘。
顧輕舟毀掉的,不僅僅是金千鴻百密一疏的計劃,更是金千鴻的名聲。
車子上那些人,背後肯定要嚼舌根的。
恨的全部源頭,都在顧輕舟身上。
“平野薔。”她牢記這個名字,甚至她的容貌。
仇,還是要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