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騎在一匹黑駿馬上準備回城的五皇子朱宇翰今兒個心情不錯,倒不是因爲狩獵的緣故,而是之前接到方恆的密報,說是已經和璇璣派達成了共識,目前鐵林軍暫時盤踞在璇璣山,等待與那另外一支‘秘密部隊’的會合,不出一個月,就能夠揮師北上。
而另一方的密報顯示,由於鎮南王那一邊在永樂城舉事,東北一線局勢驟然緊張起來,他那位大哥和國師的重兵佈置都放在了東北面,一心要把鎮南王的勢力撲殺在永樂城,正好給了他可乘之機。
據他所知,由於東北面戰事焦灼,原本一直駐守在京師附近,國師最得力的上三軍,已經出動了兩個軍,這對他來說,無論如何都算得上好消息。
他倒是希望那鎮南王能拖得更久一點,把戰局拉得更長一點。
而最難啃的骨頭,那負責京城守備的統領陸煜,目前也終於有些鬆動,同意了與他的人私下接觸接觸,雖然要拉攏他並不容易,可是,只要有所接觸,就是個好的開始。
只要能夠拿下這位京城守備軍的統領,對於朱宇翰的那個大謀劃來說,就是重重地加了一注籌碼。
朱宇翰在心中盤算着,自己今兒個是不是還應該再進宮,陪他的母后再下下棋,交流交流母子感情。
他深知,自己將要做的一切,若是沒有自己那位看似不問世事,實則在朝野中擁有不少勢力的母后的支持,是絕對成不了事的。
包括那方恆,和陸煜,顯然他們賣的都不是他這個五皇子的面子,而是他的母后--王皇后的面子。
王皇后出身武將世家,她的父親,也就是朱宇翰的外公王厚之,曾經是名震天下的定遠將軍,與鎮南王一同,被稱爲大靖朝的雙壁。而方恆的父親和陸煜,都曾經是他外公的嫡系部下。
不過,想起母后之前向他提及的所謂他的二哥,那位從出生起就失蹤的二皇子的傳聞,朱宇翰心中還是有些莫名的不快,在這個節骨眼上,母后的支持對他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他可不希望再節外生枝,再多一個競爭對手。
對於母后的態度,朱宇翰心知肚明,若是那個傳說中的二哥一直不出現,那麼,母后一定會全力支持自己奪取皇位,畢竟任何一個皇后都會希望自己的兒子繼承皇位,而偏偏這大靖朝卻有個驚天的秘密--太子,也就是朱宇翰所謂的大哥,其實並非王皇后親生。
這是一個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據說當年王皇后在還是太子妃的時候,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爲了早日誕下嫡長子,曾經使過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包括將自己生下的女嬰與別人的兒子調換,謊稱自己生下了嫡長子。
當然,箇中細節並不是朱宇翰能夠了解的,他也只是在外公臨終前,寫給母后的秘信中才偶然得知此事。
而母后後來的種種行爲,也間接應證了此事,母后對於他那位大哥,的確沒什麼感情,甚至在父皇面前也一再進言,想讓父皇廢太子,可是,因爲一些不明所以的頑固老臣的進言,和父皇對於廢長立幼的猶豫,這事情終究擱置了下來。
而母后在這件事情上,卻是吃了啞巴虧,當年爲了鞏固自己的位置換了別人的兒子,可是眼看着別人的兒子要坐上皇位,她卻心急了,加上此事是欺君大罪,她亦是不敢聲張,所以,只能暗中扶持自己的小兒子試圖取而代之。
而當朝太子亦不是傻子,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並不是王皇后的親生兒子,但是他亦是感覺到自己不得母后所喜,所以纔會在朝中暗自尋找自己的勢力,最終纔會與國師勾結,只不過,在先對付誰這個問題上,太子和國師似乎產生了分歧。
太子自然是想先對付他這個弟弟,而國師不知爲何與那鎮南王卻仿若有血海深仇一般,一定要先清理鎮南王,所以,纔會給他這個可乘之機。
朱宇翰在心裡暗自盤算,如今太子所恃,無非就是嫡長子的身份和國師的支持,自己是否可以從這兩點做文章呢?
不過,若是要拆穿太子非嫡長子的身份,就勢必會揭穿當年的事情,不管怎麼掩飾,都或多或少會連累到母后。這一招,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朱宇翰是不願意用的。
而國師,朱宇翰在心中盤算,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緩和他和國師的關係,或者說,拉近自己和國師的關係,反正國師想要對付的人,只是鎮南王,對於他這位五皇子,似乎並不如何排斥。
朱宇翰甚至懷疑,這位國師大人對於究竟誰坐上皇位,也不是很在乎,他只需要大權在握即可。
雖然他已經定下了要起兵強奪的策略,但是,若是能夠兵不見刃的奪取太子之位,他肯定還是寧願選擇後者的,畢竟前者風險太大了。
而對於目前的形勢,朱宇翰亦是看得一清二楚,若是失去了國師大人的支持,那麼,他那位‘大哥’,就徹底失去了最大的支撐。
所謂一顆紅心,兩手準備。
就在朱宇翰心中千迴百轉的時候,他如何都沒想到,一份大禮即將送上門來。
一份能夠將他和國師連繫起來的大禮,一份莫大的驚喜。
就在朱宇翰極其隨從的騎兵快馬就要入城的時候,路邊的一輛馬車的馬匹忽然狂躁地嘶鳴起來,朱宇翰身邊的騎兵都是訓練有素,遇到這樣的情況,自然是下意識地就將他拱衛在其中,從後方衝上來一列騎兵將那馬車團團包圍,以防意外。
朱宇翰本就膽識過人,自然不怕什麼暗算,他好奇地看了過去,就在這時,只聽見:“哎喲~”一聲,一道杏黃色的人影從那馬車裡滾了出來。
雖然這個女子的真面目朱宇翰只見過一次,可是,對方卻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甚至在他回到京城之後,亦是常常想起,加上最近又不斷地聽說她的種種‘膽大包天’的事蹟,更是對她難以忘懷,所以,朱宇翰一眼就認出了這跌出馬車的女子,正是璇璣派的女掌門言紫兮。
可是,她爲何會在這裡?
而且,朱宇翰不會忽略,此時言紫兮的目光,正穿過人羣,直直地投向他。
她是故意以這樣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的?
當這個念頭涌上心頭時,朱宇翰竟是覺得自己的心中有些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