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數日,夏芍藥回來之時,夏景行已在房裡候着了,今晚是個例外,反讓她在房裡進進出出,只感覺心煩氣燥,坐不下來。待得保興扶着醉醺醺的夏景行回來,她總算一顆心落了地。
明知道他出去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可見到人與一個人在房裡空候,還是有區別的。
夏景行倒好,對自己的晚歸半點歉意也無,見到夏芍藥就涎着臉撲了上去,“娘子我回來了!”將嬌妻整個兒攬在懷裡,腦袋枕在她肩上,鼻端聞到她身上幽香,還放肆的使勁嗅了兩下:“娘子你好香!”
夏芍藥紅爆了一張臉去推他,卻倒也知趣,朝後退了兩步,聞聞自己身上,“一身的酒臭味兒,都快薰壞娘子了,爲夫去洗洗。”
——知道自己一身酒臭味兒還敢過來?!
夏芍藥恨的咬牙,卻又不能拿他怎麼樣。等到他沐浴洗漱完畢,換了葛紗袍子,半溼着頭髮就要往牀上去躺。
“你起來——”
夏芍藥已經上了牀,抱着本帳冊子看流水帳,猛不丁被男子頎長偉岸的身軀壓了過來,頭髮上還滴着水珠,手忙腳亂就去推他,帳冊子上已經沾了幾滴水。
夏景行耍賴不起,伸臂攬住了她的纖腰,十分委屈:“我已經睡了好幾日榻了。那榻短的我腳都伸不開,睡的我骨頭都要散架了,娘子你就可憐可憐我!”
他這般伏低做小的無賴模樣,夏芍藥一肚子氣都泄了下來,原本還想教訓他一番的,到了嘴邊也只餘了一句話:“你……誰讓你不懷好意,放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在我案子上?!”她這句話說出來,自己的臉先自紅了。
丫環們知趣,看到姑爺半溼着頭髮往牀邊走過去的時候,早早就退了出來。房裡此刻只餘了小夫妻二人,夏景行一點也不見羞愧之意,還大喇喇將自己的臉湊了過來,在媳婦兒面上細瞧了一眼,見她果然暈紅雙頰,湊近了她耳朵嘀咕一句:“這不是娘子一直不開竅,爲夫也是被逼的嘛!”
“你……你還說!”夏芍藥被他貼靠的這樣近,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直恨不得將他推下牀去,他卻伸臂攬了她的纖腰,在她耳邊輕嘆:“傻姑娘,不然你以爲孩子是怎麼生出來的?”
夏芍藥再想不到能聽到這句話來,雙目滿含了驚詫之意驚愕轉頭,恰與夏景行的脣撞到了一處。
他哪裡還肯再等下去,合身便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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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思萱堂的正房裡纔有了動靜。靜候在門外的丫頭們魚貫而入,鋪牀的疊被的,準備侍候主子夫婦洗漱的,進得房來都是一怔。
只不過一夜的功夫,前幾日還鬧矛盾的小夫妻倆此刻相偎在牀上,見得丫環進來,夏芍藥使勁推了夏景行幾下,纔將恨不得整個兒粘到自己身上的丈夫給推開了。
夏芍藥要沐浴,素娥便吩咐了院子裡候着的婆子們擡熱水進浴間,纔要侍候夏芍藥去沐浴,夏景行已經下牀來,將牀上的夏芍藥輕鬆抱在了懷裡,往浴間走去。
“你做什麼?讓人瞧見像什麼樣子?”
“娘子把眼睛蒙起來,就瞧不見了!”
夏芍藥在他胸膛之上輕捶了兩下,力道綿軟無力,見他執意不肯放自己下來,只好認命的將腦袋塞進他懷裡,掩耳盜鈴的不去看丫環們的神色。
經過昨晚一夜的折騰,她腰痠背痛,只夏景行甜話兒說了不少,又順便負起了過世岳母的職責,好好向媳婦兒普及了一番夫妻敦倫之事,二人出了一身大汗,又頭並頭在枕上喁喁私語半夜,不止肉兒貼着肉兒,就連心兒似乎也靠近了,不再隔着一層。
大清早二人在浴房裡洗過之後,婆子們去收拾殘水,但見半個浴房地上都漫着水,浴桶裡的水倒剩的不多了。這些婆子們都是過來人,想象力十分的豐富,暗暗咋舌。
自經了人事,小夫妻兩個又膩在了一處。
這次還不比之前,一個坐在案前看帳冊,另外一個便歪在羅漢榻上看話本子。如今倒好似連體嬰一般,夏芍藥坐在案前看帳冊,夏景行便在旁磨墨端茶,做起了□□添香的勾當,只七尺昂藏的男兒做起這些事兒來,透着三分行動流水般的瀟灑,與嫵媚卻是不沾邊的。
他磨墨就磨墨吧,偏眼睛裡似帶着勾子一般,直勾勾盯着夏芍藥瞧,夏芍藥被他這*辣的目光給盯的面頰發燙,嗔他一眼:“做什麼你?”做甚這般盯着人瞧?倒好似要吃人一般!
忽想起夜間那些不可對人言說之處,整張臉都羞紅了起來,偏眼角眉梢自帶春意,倒比過去的青澀模樣更爲嫵媚動人。趁着丫環們不在東次間侍候,夏景行繞過桌案便往小嬌妻身上蹭,將腦袋整個的埋在她的肩頭脖頸處,隔着紗衫領兒親了一口。
這時節天氣漸熱,夾襖是早就脫下來了,她身上穿的單薄,即使感覺不到肌膚相親,可他呼出的熱氣就在脖子上拂過,實是讓她定不下心神來看帳。
她伸出玉白素手,一巴掌就按在他湊過來的俊臉上,堅決將他往旁邊推:“不許再過來了,你攪得我心神不寧,這帳本子今兒可看不完了!”
“我也沒做什麼啊娘子怎麼就心神不寧了呢?”
她聽出了話裡的調侃之意,咬牙,拖長了調子:“夏——景行!”
“好好好我不打攪你!娘子你好好看帳,我這就出去轉一圈啊!”不等她發怒,他已經扯了扯領口,長吁了一口氣,散散心中燥意,果真不再打攪她,帶着保興出門去了。
夏芍藥:“……”她只是想讓他走開一點別靠這麼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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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別院裡,三皇子數日不見夏景行,這會兒再看見他,忍不住刺他:“我還當你掉進溫柔鄉爬不出來了!”這副饜足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夏景行心願得償,春風得意,一句話哪裡刺得着他,難得還學會諂媚了一句:“小的這不是趕着來陪殿下了嘛,殿下如今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滾!”三皇子被他氣笑了,擡腳就踹了過去,卻被他躲了開來。以前做他的伴讀的時候都不曾諂媚行事,如今卻爲了王府採購幾盆花,就做出這副諂媚的樣子,給誰看呢?
二人許久未曾拆招,索性拳來腳往練了一趟,最後夏景行被三皇子踹倒,他一個勾連腳,二人雙雙躺倒在地。
“手底下倒還有兩下子,你以後是怎麼打算的?”難道真就作一世的商人?
三皇子起身,居高臨下問夏景行,“你還真不打算爭鎮北侯這個世子之位了?”
夏景行翻身而起,脣邊帶了冷笑之意:“我若說執意要去爭,你猜會怎麼着?”
“王叔……是有些護短的過了頭。”晉王有多愛女兒,夏景行在他眼裡有就多多餘。
三皇子在長安之時,夏景行作爲他的伴讀尚能安然無恙,只他離開長安之後,夏景行便接二連三的出事,到得最後不但聲敗名裂,還差點送了命。若說這其中沒有晉王的默許與縱容,甚至推波助瀾暗中插手,南平郡主能做到這一步,打死三皇子都不相信。
——他那位堂姐的智商在晉王的護佑之下,幾十年如一日的停滯不前,凡事只會強取豪奪,能夠設計讓夏景行身敗名裂,大約還真不是她自己的手筆。
可惜今上對晉王十分信重,封地富庶,他又手握京中城北大營的兵權,在朝中素有威望,比起夏景行這位鎮北侯府無足輕重的嫡長子,顯然南平郡主生的次子寧景世才更能在世子之位上異軍突起。
有晉王這位護短的外祖,寧景世這世子之位是跑不掉的。
三皇子相信,就算是南平郡主不出手,等到要冊封侯府世子的時候,晉王也會出手阻撓,最後的結果與如今並無兩樣。
這世上,到最後還是權力決定一切。
老鎮北侯曾經是夏景行的護身符,後來將他送進宮去做伴讀,瞧他面上夏景行的安全也是無虞的,至於其餘的……譬如侯府世子之位,他最好還是不要肖想的好。
不然晉王又豈會答應?!
這些事情,三皇子明白,夏景行又豈會不明白?
“所以啊,那個爛攤子就留給寧景世吧,反正也是從根上就爛了。殿下駐守燕雲十六州,若有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到時候但有召喚,我必前往幽州,也好爲妻子搏個誥命不是?!”
他這便是表明,自己不再回頭往鎮北侯府這泥湯子裡跳了。而是打算另闢蹊徑。
“我就怕你不肯來幽州幫我呢。”三皇子往他肩上捶了一拳,總算是放下心來,這纔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告訴夏景行:“這兩日接到信兒,說是王叔這次也伴駕,聽說這次還帶了外孫兒與外孫女。”
夏景行輕笑一聲,似乎半點也沒影響他:“反正是與我不相干的人。”況如今他連姓都改了,表明自己早就放棄了鎮北侯府的世子之爭,晉王若還是緊追不放,真鬧將起來,這種趕盡殺絕的名聲恐怕也不好聽。
況本朝贅婿是一律不能參加科考的,他既不能讀書科考,進入仕途之路已絕,又入贅商家,想來在晉王眼中,恐怕一輩子也就只能做個洛陽城裡的商戶,圖個安穩日子罷了。
獨獨只有跟隨三皇子駐守燕雲十六州,大約纔有重新出人頭地的希望。
別的路,竟是再行不通的了。
燕雲十六州乃是本朝與遼國之間的天然屏障,地形險要,長城要隘山海關,喜峰口,古北口,雁門關都在這一帶,是本朝抗擊遼國重要的軍事防禦線。
三皇子在諸皇子中並不算受寵,既不似太子備位東宮,是爲國之儲君,又不似二皇子一般有個受寵的貴妃之母,只爲着他是養在皇后宮裡的,算是太子嫡系,當初才能受封燕王,被派駐藩燕雲十六州。
遼國這幾年蠢蠢欲動,總有小股騎兵前往各關口擾民。時不時與本朝大軍短兵相接,自三皇子駐守幽州,便常年練兵,隨時準備對抗遼國鐵騎,如今也算是用人之際。
二人多年默契,三皇子便不再提夏景行幾時隨他去幽州,只問起一事:“你家裡那位……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來歷?”
夏景行一捂腦袋,慘叫一聲,就恨不得扔下酒壺跑。
——這事兒原來想着沒必要,夏芍藥與長安權貴並無一點干係。如今瞧來,似乎……也不是那麼保險了。
似乎,還真是他慮事不周了。
一開始並非刻意隱瞞,如今再開口,便有幾分難了。
三皇子笑吟吟看着他爲難,還替他亂出餿主意:“要不我派幾個人將你家裡那位綁架了,你再來個英雄救美,順便將身世告之?”
“你當寫話本子呢?!”這一位的玩心還真是不減當年。
夏景行連連求饒:“算我求您了殿下,您大人大量,千萬別來這一出,不然就更難收拾了。”兩個人好不容易漸入佳境,他還盼着自己來年抱個大胖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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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夏景行如何煩惱自己的身世過往,要如何才能攤開在夏芍藥面前。
卻說夏景行前腳出了門,後腳鋪子裡的夥計便來報信,說是今日燕王府的大管事被何家兄妹迎進了何娉婷的鋪子裡。
夏芍藥這些日子就盯着各權貴別院的動靜,專門派了夥計在外面守着,就怕被何家捷足先登。
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
夏景行那日喝酒回來,只顧着與她親熱了,哪裡還記得要告訴她一聲,燕王府所需要的芍藥花已經定了下來,倒害夏芍藥這會兒緊張起來。
她立刻便收拾了出門,坐了馬車往花市而去,到得自家鋪子門前,與掌櫃的說了兩句話,得知燕王府的管事還沒從裡面出來呢,她連自家鋪子也不進,擡腳就進了何娉婷的鋪子。
何家鋪子裡的夥計早將夏芍藥這張臉認熟了,她在人家店裡蹭吃蹭喝好幾日,店裡的夥計暗地裡都議論過一陣子。
今日見她進門,機靈些的就往二樓跑,想要給何家兄妹倆報個訊,蠢笨一些的便小聲與同伴嘀咕:“這位夏家少東又想吃咱們店裡的點心來了。”
被掌櫃的在腦門上狠鑿了一記,“蠢貨!”今日夏家少東前來,恐怕不是吃點心這麼簡單了。
他憂愁的擡頭往二樓瞟了一眼,堆了滿臉笑意前來招呼夏芍藥:“夏大姑娘今兒怎的有空過來了?”
夏芍藥的目光在鋪子裡轉了一圈,見四處花架上已經擺了不少打苞的牡丹花出來。牡丹花期要比芍藥花期早近一個月,這會兒擺出來,還真是時機剛剛好。
“這不是……想吃你們家的點心了嘛。”順腳就要往二樓上去。
掌櫃急的團團轉,想伸手又不敢攔,只覺她生就了花容月貌冰雪肚腸,偏生臉皮奇厚,爲了搶生意一點顏面也不留。
眼看着夏芍藥上了二樓,他便扯起嗓子喊了一聲:“侍候好了夏姑娘。”自己抱着頭往櫃檯後邊去了。
至於樓上的少東家與大姑娘跟夏大姑娘會發生什麼衝突,那就全然不在自己能掌控之列了。
跟在夏芍藥身後的小夥計苦着臉陪了她上去,二樓夏芍藥慣常來的雅間裡,何家兄妹聽到掌櫃這一嗓子,俱是一怔。
倒是燕王府管事脣邊浮上個促狹的笑意來,暗道:果然讓王爺料中了,這一位……恐怕還不知道夏景行與王爺的關係,不然爲何聽到他出現在這裡,就急巴巴的趕了來?!
雅間裡何家兄妹俱是一樣心思,不能讓夏芍藥搶了這門生意。好不容易約得燕王府的人,若是讓夏芍藥半路劫走,可不得慪死了。
何大郎朝何娉婷使個眼色,她立刻心領神會,道聲“失陪”,便出了雅間,正與夏芍藥迎面撞上。
夏芍藥一見到何娉婷就親親熱熱叫一聲:“何妹妹,數日不見,可想死姐姐了!”
何娉婷頭都要大了。
當初選鋪子,她就是爲着賭一口氣,如今卻有些後悔了。這人臉皮比城牆還厚,她哪裡是這人的對手?
不怪她生意做的不錯,原來是仗着臉皮奇厚。
“夏姐姐是想我們家的點心了吧?”立在雅間門口,無論如何也不讓開,還笑一笑:“不如夏姐姐隨我去樓下,咱們喝茶吃點心?”
夏芍藥哪裡肯?!
“哎呀,不必這麼麻煩的,讓夥計將點心端上來就好。我最喜歡這個雅間裡,坐在裡面吃點心,便能將對面我家鋪子盡收眼底,哪個夥計偷懶都瞧的一清二楚,回頭罰起工錢來也有證據,省的這些人說我胡亂剋扣工錢。”
何娉婷一張俏臉都要扭曲了。
她與何大郎正與燕王府這位管家攀關係,才談到了正題,夏芍藥便闖了來,這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今日這雅間已經有人了,姐姐不如換個地方?”大姐算我求您了行嗎?
夏芍藥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小聲湊到何娉婷耳邊來了一句:“難道這裡面今日藏了妹妹的意中人?”
想到燕王府林管家那張四十來歲中年男人嚴肅的臉龐,何娉婷生生打了個冷顫,纔要發怒:“夏姐姐胡說些什麼?”夏芍藥已經伸臂越過了她的肩,推開了雅間的門。
待得瞧見了裡面的林管家,夏芍藥大喜過望,“林管家,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真是相請不如偶遇啊。”
何娉婷欲哭無淚。
她當初開鋪子,這是有多想不開啊?非要跟夏芍藥做對門。原本是跑來給她添堵的,沒想到沒讓夏芍藥心堵,反過來卻天天被她給煩的堵心不已。
“夏少東既然來了,不如進來喝杯茶?”
有了林管家這句話,何娉婷再堵在這裡就不合適了,只得不情不願的率先進來,夏芍藥緊隨其後,還朝着何大郎打了聲招呼:“何大公子也在啊?!”看來何府對燕王府這門生意也是很看重的嘛。
夏芍藥落了坐,再讓何大郎對着林管家侃侃而談,氛圍就有些不對了。他才談到一半,這會兒如梗在喉,有夏芍藥在此,是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偏偏夏芍藥一點眼色也沒有,還指着桌上的糯米紅豆糕讚不絕口:“林管家嘗一嘗這道點心,何妹妹鋪子裡這幾道點心味兒都不錯,原來甜膩了一點,還是我提醒之後,點心師傅才做的這般好的。”
何娉婷:那些也是你臉皮厚日日來蹭吃,不但蹭吃還指手劃腳……
林管家似乎對何家兄妹與夏芍藥之間微妙的氣氛並不知道,還笑道:“外界都傳何家與夏家乃是競爭對手,一向只是面和心不和,沒想到原來傳言有假,兩家的關係這般好,夏少東似乎也是個熱心人啊?!”
“可不是嘛!我這人生來熱心熱腸,何妹妹纔開了鋪子,萬事開頭難,我這做鄰居的不提點着些,良心何安呢?”她頗爲憂愁的嘆了一口氣,果然是個爲着對門鄰居的生意夜不安枕的模樣,還真是個熱心人呢。
林管家差點噴笑。
這位夏少東的口才真是一點也不差,能將黑的說成白的。明明兩家是競爭關係,自她硬闖進來之後,何家兄妹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偏偏她都能無視,還以熱心鄰居自居……這份定力,嘖嘖!
何大郎還好些,生意場上什麼事兒沒見過?這會兒還能穩得住,但何娉婷早就氣的心頭吐血了。
“可不是嘛,夏姐姐可是個熱-心-人呢,這段時間日日在我鋪子裡吃點心呢,一坐就是一天。”熱心人三個字被她咬在脣齒間,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似乎十分的不情願。
夏芍藥安慰她:“何妹妹不必着急,你纔開了鋪子我都知道,請了點心師傅來也對,只你自己沒做過生意,大公子似乎又很忙,都不得空來照看這邊的鋪子,我不來幫你看着場子,還有誰會來幫着你呢?”她一副姐倆好的模樣,最末一句卻道:“小店就在對面,今日新進了些芍藥花,才擺上了架,不如林家管也過去瞧一瞧?但有入得了眼的,不如送林管家兩盆?”
何家兄妹這下真是要氣的吐血了!
她這當面挖牆角的本事,真是讓人歎爲觀止。
“我們還沒跟林家管談完呢。”何娉婷是真急了。
這可是她開鋪子頭一樁大買賣。
林管家卻笑道:“我瞧一瞧也好。總要去回了我家王爺,看到底是買芍藥還是買牡丹了。”
夏芍藥在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她來的早,何家與林管家都還沒說定呢。
何大郎這下臉上也掛不住了,向來在人前的溫雅面孔也有些維持不下去了,盯着夏芍藥去瞧,但見她不過一段日子不見,似乎……嫵媚了許多。說不上哪裡變了,卻是真的變了。
難道是哪裡習得了厚臉皮奇招不成?
此刻再攔林管家,恐怕會起反作用,索性大方站了起來,反將夏芍藥一軍:“說起來,我還沒去過夏少東鋪子裡轉轉呢,不如趁着今日陪林管家一起去轉轉?”
夏芍藥:“……”
何大郎見她的表情有一刻的呆滯,面上笑意漸漸濃了起來,“夏少東不會不願意吧?”不願意的話夏姑娘你方纔營造的“熱心腸的好鄰居”的形象可就要不保了!
夏芍藥面上笑意重新回籠:“哪裡哪裡!我與何妹妹一見如何,就只怕何少東瞧不上我家小店呢。這邊請——”自己率先引了幾人往下走。
何娉婷方纔擰在一起眉毛總算鬆開了些,睇了自家兄長一眼,見他朝自己悄悄的眨了眨眼睛:小丫頭還不學着點?!
何娉婷心裡方舒服些了。
夏家鋪子裡的掌櫃眼瞧着自家少東進了何家鋪子,不過一會兒,便瞧見她率先走了出來,身後跟着燕王府的林管事,心裡正大讚少東家厲害,都能從何家鋪子裡將人給挖了出來,便瞧見林管事身後跟着的何家兄妹,一行四人往自家鋪子裡來了。
這是個……什麼情況?
掌櫃的有些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