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莫天笑着對那人點了點頭,扔了塊銀子在桌上不發一語的轉身下樓。
“……”夏兒驚訝,既沒發飆,又沒反擊,就這麼默默的走人,原來莫家少爺是個好脾氣的?
出了門,牽了馬,一路回奔回南城。
“少爺,我們這是去哪兒?”
“回家。”
“……真回家?”
“……”那眼神,似是在問她說的是不是廢話。
夏兒乖乖閉上嘴,又是好一陣的顛簸,從北城到南城的距離還不近,路上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馬兒自然跑得沒有之前那麼快,夏兒在馬上坐得屁股都快變成四瓣的時候終於到了地頭。
“元寶,你睡着了?”
“……少爺,我沒有睜着眼睛睡覺的習慣!”
莫天有點欠扁的對着她笑,然後利索的下了馬,又將她弄下來。
“少爺,您回來了!”
“少爺,小的給您把馬牽進去!”
看門的下人見自家少爺回來了,立刻開了大門迎出來,另有機靈的火速上前將少爺的愛馬牽往馬廄。
一番動作下來,夏兒這纔有時間打量所謂的莫家少爺的家。
勤園。
“……”夏兒看了眼大門上的匾,古代人家的大家上不應該掛着什麼“莫宅”、“莫府”之類的匾嗎,爲什麼會是一個完全搭不上邊的勤園?
“傻元寶,在想什麼呢?快點進屋了,少爺我快要累死了。”
莫天拎着夏兒的後頸衣領拖着走,引得看門的下人多看了她好幾眼。
一進大門,夏兒突然感覺眼前一亮,此時初夏時光,進得門中便是一片綠色印入眼中,古樹參天,假山連綿,不時點綴一些紅紫鮮花,江南水鄉的林園氣息撲面而來。
正看得入迷,眼角餘光一閃,一根柺杖劈頭蓋腦的打了過來。
“啊!”夏兒被驚得尖叫了一聲,反手抓了莫天的手。
“老爺子,你發瘋了不成!”莫天反應不及手臂上、胸前捱了兩下,疼得他齜牙咧嘴,不住避讓。
“小崽子,一天到晚往外跑,跑跑跑,怎麼不跑出點名堂來,就知道花錢!”
“爹!錢不是用來花的,難道還是用來看的不成?”
“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彆氣彆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您長命百歲,還要賺大錢!您看家裡的錢,都不夠我花一輩子的,所以您一定要保重身子,多爲兒子我賺些好養老!”
“……蒼天啊,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生出這麼個孽子來!”
兩人一來一往說得飛快,夏兒定睛看時,只見老爺子作勢要暈,頓時跟着老爺子身後的一堆下人奴婢搶着去扶他,亂作一團。
看了一眼這個快昏掉的老頭,又看了一眼莫天,夏兒心裡默默道:老爺子,您上輩子作的孽一定不小,估計欺男霸女,爲爲虎作倀,賣國求榮的全輪過一回了,否則怎麼生得出這麼個極品的兒子來。
老爺子喘了一會兒,眼神不知怎麼的又落到了夏兒身上,一推衆人,柺杖尖兒橫指着她的鼻子尖兒。
“這個又是誰?”
莫天眼珠子一轉,笑說:“爹,我跟你說件事兒,你準高興!”
“以後不飛鷹走狗,聲色犬馬了?”
“不是,爹,我今天撿了個元寶。”
“……就你這樣還撿元寶?接下來是不是要說撿了一個元寶,你一高興又多花了兩個?”
“沒呢,我把她撿回來了。”
老爺子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臉上有着掛不住,憋不住欣慰的笑意:“撿回來就好好收着,別丟了便宜了別些窮鬼。”
“對對,爹你說得有道理。肥水不落外人田,絕對不能便宜了別人。”莫天笑得一臉正色,“元寶,還不謝謝我爹答應收留你。”
“……謝謝老爺。”牛人少爺,竟然連自家老爹都騙!
老爺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莫天已經繼續拎着夏兒的後頸飛一般的跑了。
……
“孽子!孽子啊!”
砰咚一聲,老爺子的柺杖好像扔過來了。
對於這對古代父子情,夏兒實在沒有精力再去研究,她被莫天房裡的丫鬟帶着,領了衣服,分配了房間,開始整理東西。
將剛到手的衣服放在櫃中,夏兒看了一眼正在她的牀上打滾的少爺,出聲趕他自是不可能,她倒了杯茶慢慢喝着,期待某個不長眼的傢伙看到了可以識相的回旁邊自己的屋裡。
是的,夏兒就住在莫天臥房外的小間裡,雖然以設備來說都還算不錯,但夏兒還是覺得有點奇怪,但具體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如果她知道她現在的處境算是“通房”的話,她絕對更情願去住露天的大街上。
可惜,夏兒不知道,等莫天少爺一走,一頭倒下飯也沒吃的睡死過去。
“元寶……元寶豬……寶豬……起來了!”
還未醒,夏兒只聽到耳中嗡嗡嗡的吵個不停,扯起被子把頭埋進去,“寶豬,寶豬,寶豬……”,無法隔絕的聲音還是不停。
“誰啊,還要不要人睡覺啦!一大早叫什麼叫,叫魂啊!”
忍無可忍,一腳蹬開被子,夏兒揉着腦袋大罵。
“……元寶,該起來了。”
“……?”夏兒睜開眼,發現莫天穿着白色的中衣雙腿跪在她的牀沿上叫她。
“有沒有聽到有人叫寶豬?”
“……元寶,我家不養豬。”
“……好吧,少爺你這麼一大早的在這裡做什麼?”別說起來做運動,或是欣賞美色,她都不會信的。
少爺露牙一笑:“元寶,幫少爺我更衣。”
“……”
“少爺,是這裡嗎?”
“對,就是這樣……用你的手指!”
“已經在弄了啦!”
“怎麼可以笨成這樣,都教過你了還給我出錯。”
“少爺……”
“噢……別亂摸少爺我的胸行不行?想非禮啊!”
“……少爺,您的表情好嬌羞!”
“……”
在一陣手忙腳亂,外加頻頻出錯之後,夏兒終於將莫天這位處於剝削階級的萬惡少爺的衣物給穿戴妥當。
“走,元寶,少爺今天帶你去看戲。”一待衣冠齊整了,莫天飛一般的逃出夏兒的魔爪。
“是,少爺。”翻個白眼,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每天的工作就是玩。
莫天一徑出了臥房,出了院子一陣探頭探腦,確定他家那個愛拿柺杖打人的老爺子沒有在院子外守着揍他,立刻一整臉,拿出一把四季不離身的摺扇來,一搖一搖的得瑟。
“少爺,馬已經準備好了。”秦七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站在一旁靜靜的候着。
“好,馬上出發!”
莫天一把拎了夏兒的後頸,顧不得她的掙扎,急匆匆的出門。
還是莫天與夏兒兩人一騎,秦七跟在後頭,馬鞭子啪啪一抽,飛馳而去。夏兒比上一日習慣了一些馬兒奔跑的頻率,乘着沒事眯起眼往兩邊看,只是過了一會兒,她便覺得這景色怎麼有些熟悉。
“少爺,我們這是要去北城?”
“什麼?”
馬蹄踏在石板路上,嗒嗒聲蓋耳,夏兒看他沒聽清楚,雙手從他的腰上爬到他的脖子上,撐起身子在他耳朵邊大聲道:“少爺,我們是不是要去北城?”
莫天想也不想,啪的一聲打在她離開馬鞍的屁股上。
“瘋了是不是,想摔斷脖子?”
夏兒被嚇了一大跳,差點真應驗了摔斷脖子的咒罵。
委屈的閉了嘴,擡眼偷偷看了一眼莫天,沒料到莫天正狠狠的瞪她。好嘛,是她不懂得騎馬行了不,少爺您“教導”的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原城城中有一條界河,界河將原城分爲南北兩城。
界河的支流貫穿南北,此時正是漲潮時間,河水嘩嘩的往北城流,莫天帶着夏兒、秦七站在界河邊上發笑。
夏兒嘴巴癢癢,想問又覺得剛被罵過又貼上去比較沒面子,於是看到秦七站在一邊裝透明人,便悄悄的摸了過去。
“小七,你家少爺想幹什麼?笑得這麼滲人!”
秦七看了她一眼,又一眼,這才慢悠悠的開口:“作爲少爺的女人,只要站在少爺的身邊看着就好,不需要說話……特別是惹少爺生氣後,更不能裝白癡找別人講話。”
“……”這個死小七,他哪隻眼睛看到她是他家少爺的女人了?她纔不要給一個只知玩樂的紈絝子弟做女人!
氣哼哼的轉頭,夏兒奇怪的看到幾個一臉老實相的漢子提了幾個大籃子跑過來,在莫天面前立正站好開始報告。
“少爺,我們來了!”
“少爺,您看,都按您的吩咐買的,新鮮着呢!”
夏兒的好奇心被勾得更高,拿眼往籃裡一瞧,紅通通,血淋淋,滑膩膩一堆……豬肝!
看着好惡心!
還不待她想明白這是要幹嘛,少爺拿着摺扇的手一揮,氣勢逼人:“給我全部倒下去!”
那幾個老實漢子似是早就已經習慣了莫少爺的招數,譁、譁、譁眼也不眨一下的倒了下去,河水正流得歡暢,那紅通通,滑膩膩的豬肝在水裡起起伏伏,順着一江河水向北流。
倒完豬肝,幾個漢子一臉憨笑的看着莫天。
“做得好,這是本少爺的賞錢。”莫天勾着嘴角邪邪一笑,從袖中抓出一個錢袋,看也不看的甩給了其中一個漢子,轉身將還在雲裡霧裡的夏兒一拎,“走!”
馬兒沿着河嘀嗒有聲的慢慢踱着,豬肝在河裡沉沉浮浮的飄着,然後北城的人發現河裡竟然掉豬肝了。
“咦?河裡有東西?”
“看看,看看……是豬肝吧,看樣子挺新鮮的,哪個作孽孩子扔河裡了!”
然後,幾根竹杆子在河中攪起了幾片好大的水花,再接着,聞風而來的人與好幾十根竹杆子攪渾了整江的水。
“……”少爺您真乃神人,這麼損的事都做得出來,真是吃飽了飯沒事做,跑北城來顯示少爺你有錢人家的醜惡嘴臉是吧?
莫少爺哼了一聲,對着撈得正不亦樂乎的北城人一臉不屑,聲音不大不小正夠他們聽進耳中:“北城人真是蹩腳,少爺我扔在河裡的豬肝都撿得高興,這種東西在我們南城連狗也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