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地道了聲,隨即便又將頭扭向了裡面。接着道:“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古納覺應聽此言,隨即示意下人離開,併爲司徒顧君掩好了被角,也悄悄離開了。
司徒顧君一個人躺在檀香木做就的散發着悠悠香氣的大牀上,又一次落下淚來。古納覺應爲了她竟然給謝林然下跪的情景又在她的腦海裡浮了出來。
她明白自己這輩子已經欠下了古納覺應一筆大債。她更明白對於這樣一個從來不向別人低頭,而今爲了她下跪的膝下有黃金的男人來說,自己就是他的精神的全部。
可是今天的自己又怎麼可能,也不敢去妄自菲薄地當他古納覺應心裡的全部寄託了。
司徒顧君一邊想着,一邊將自己的手臂放在腮下。側臥着的她儼然就是一個美女圖裡的美人了。
不一會兒,女侍從在門外稟報:“卿姑娘,麻煩你開一下門吧。我家主子讓我給你送一樣東西。”
司徒顧君本來不打算開,不過她又想知道是什麼,隨即懶洋洋地起來。打開門,見到女侍從手裡託着的赤紅色木盒,她方纔伸手接住。
回屋來,將那看上去蠻精緻的木盒打開。沒想到裡面竟然是一個翡翠綠的金鑲玉。金光閃閃間包裹着一小塊上好的美玉。司徒顧君的心裡多少有些激動。再看旁邊有一宣紙。上面用蠅頭小楷寫着如下文字:
“司徒顧君,此物爲父皇昔日所恩賜,乃上等國寶級珍品。吾對其珍愛有加。但與你相比,玉乃次之,它更是爲你陪襯之物。另又聽他人道言,玉養人。故此特將此物送與你。本想吾親自將此物送至貴處。無奈事務雜亂且又繁忙,故此命女侍從一名特往送之。願你收下,並喜歡之。如此,吾乃慶幸萬分矣。古納覺應。”
司徒顧君看了這些文字說明,心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她沒想到古納覺應會這樣做。
怎麼辦?司徒顧君除卻了這份激動以後,很快又變得冷清起來。因爲她心裡的那個武者魔念還在控制着她的意志。
同時又因爲她的這樣一種想法,其體內的蠱毒又再次泛起毒氣,使得司徒顧君大有一種生死較量的雜亂之心。
很快,她額頭上滲出了微細的汗珠,瑩瑩閃閃的,直攪得人心疼不已。
司徒顧君因爲蠱毒的作用,又再次昏厥。不過這一次並沒有先前的那份幸運。她竟然沉睡了過去,像一個活死人。
女侍從在外面喚了半天不聽迴應,於是生疑,並叫來了自己的同伴,幾人一起將司徒顧君的房門撞開。
女侍從一個人靜靜地走到裡面司徒顧君的窗前,先是隔着簾帷叫了幾聲,見司徒顧君並不應她,隨即又小心地拉開簾幃,看着閉着眼睛的司徒顧君。她小心地喚了幾聲,可人並沒有醒來的意思。她慌忙伸手在司徒顧君的鼻處感知了一下,還好,有呼吸。可是人卻並沒有迴應。
她依然害怕。於是換來自己的夥伴。大家一陣喧譁。
最後,一男侍從自告奮勇走出來,願意騎馬去尋找並告知自己的主子關於司徒顧君的事。
大家方纔各散去。那女侍從卻是一步不離地守在司徒顧君牀前。
很快,噠噠的馬蹄聲隱去,回來。只是半柱香不到的時間裡,古納覺應已經來到了司徒顧君的牀前。看着閉眼不應自己的司徒顧君。古納覺應的心裡像刀絞一樣。
他撫摸着司徒顧君的臉龐,眼裡竟然流下了眼淚。司徒顧君對他來說很重要,勝過他的生命。
古納覺應不會讓她出現任何差錯。
“司徒顧君,你一定不會有事。我這就去給你找解藥。你一定要等我。”古納覺應的聲音有些顫抖,連帶着也包括他撫摸司徒顧君的那隻手。
可是他心裡又很清楚,自己想在翟國這麼大的地方尋找那個卿凌天,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實在不可能。
於是古納覺應又變得無奈而又惆悵起來。
偏巧這時,外面走進侍從稟報:“主子,有人給你捎了一封信。”
信遞上。侍從出。古納覺應一個人坐在司徒顧君的牀前將信函打開。隨着他往下看信的內容。古納覺應的臉色變得愈加不好看。
不過到最後他的表情出現了喜色。
這是一封有謝林然寫來的信函,裡面較爲詳細地交代了他與古納覺應之間的約定地點,以及相關事宜。
古納覺應看完此信以後,又將眉頭調轉過來看向一直閉眼沉睡的司徒顧君:“丫頭,你等着我,我馬上就去給你拿藥。”
言畢,他重新喚回侍候司徒顧君的丫鬟,自己回房簡單收拾了一下,隨即出發,趕往了與謝林然預定好的大梁城外的蒼波亭。
這蒼波亭是一個有着來頭的地方,想當年明帝就是在這裡候送自己的愛將出徵西域,今天沒想到這個謝林然竟也學會了仿效古人作爲。
古納覺應策馬奔騰,一路揚沙飛葉,很快趕到了此處。謝林然早已經在那裡等候。
聽到馬的嘶鳴聲,他慢條斯理地扭頭來看了一眼,繼續又品着自己的茶水。
“來了。”當古納覺應的腳步聲傳來,謝林然顯得很平靜地道了聲。
古納覺應不答話,只是徑自坐到石椅上,本想多說什麼,卻看到了謝林然給他遞來的眼色。意思就是讓他不要多說話。
古納覺應左右關顧一番,他知道了此間不是隻有他謝林然一人。隨即壓低聲音:“落滄雲在哪裡?”
謝林然不語。
古納覺應多少有些鬱悶:“你讓我來這裡到底是爲何事?”
謝林然又不言。
古納覺應隨即站起身來,做出要走的姿態。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男人熟悉的聲音:“古納君主,既然來了,何不多留片刻。我相信如此會給你帶來好處的。”
“卿凌天!”古納覺應面對着謝林然有些驚訝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謝林然點點頭。
古納覺應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心裡明白血雨腥風的時刻到了。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定了定神,緊接着便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風颳來,隨之的是一陣狂笑。
一切塵埃落定。細視之,只見一人頭戴青篾,腰掛葫蘆,宛然一世外高人的裝扮。古納覺應冷笑了一下。因爲那人正是卿凌天。
“別來無恙啊,古納君主,謝大俠!”卿凌天立定身子,雙手一拱,朝着兩人施禮。
古納覺應本想將他大罵一頓,不過想到司徒顧君的生命安危掌握在他的手裡,也便按耐住了自己心裡的火氣,並對他簡單回了禮。
三人坐定。
卿凌天面對着謝林然道了聲:“不知道我前面交代給你的事情,你是否給古納君主說了。”
謝林然連忙道:“已經說過。他說可以。”言畢,他隨即轉向古納覺應,“就是前面在你府上說過的——”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不過古納覺應心裡已經明白。
於是他順着謝林然的意思朝着卿凌天點頭。
此時的卿凌天心裡依然以爲坐在他面前的這兩人還是不和,卻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暗下溝通。他見古納覺應點頭,便道了聲很好。隨即又道:“你們都是知道的。我卿暮人做事向來是是非好壞分明的。今天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我的意思。那我就不多說什麼。想要換取解藥的條件只有一條,必須有古納覺應君主你出馬,親自動手滅掉落家,我方纔給你們解藥。不知道古納君主可願意?”
此時的古納覺應有些愣怔。即便前面落滄雲和謝林然已經告訴他這方面的一些信息。不過當卿凌天自己親口告訴他的時候,他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
“古納君主——”卿凌天喚他。
古納覺應慌忙回神,並於臉上掛着笑意:“此事——可行!只是希望你能說話算數。到時候不要反悔纔好。”
卿凌天慌忙擺手:“這個,你儘管放心。我當場驗屍以後,就會將解藥給你。決不食言。”
“好,我做!幾天期限?”古納覺應做出一副下定決心的姿態。
卿凌天略一思考,伸出三根指頭:“就三天。”
“好!”古納覺應依然答應。
卿凌天有些不放心,又對謝林然道了聲:“到時候,我們一起跟着他。”
謝林然有些無奈地點點頭。
三人很快分別。
古納覺應策馬加鞭,很快趕回府上,並直奔往司徒顧君的住處。
此時的司徒顧君還沒醒來,已經顯瘦的臉頰同時也顯得有些蒼白,另外又因爲毒素的作用,臉色又顯得有些淡青。
古納覺應坐下來看着自己的美人,同時又想到自己前面所做過的諸多爲其奔波卻又心甘情願的事情,他的淚禁不住滑落到腮邊。
想着想着,他竟忍不住拉住了司徒顧君的手。那原本光滑的手指此時卻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骨瘦如柴嗎?瘦骨嶙峋嗎?都不是。不管司徒顧君有什麼樣的變化,在他古納覺應的眼裡司徒顧君都是最美的那個女人。
同時,古納覺應也感覺到當自己握住了司徒顧君的手之時,他自己的內心竟然有了一種觸電般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女人無數,但是唯有司徒顧君最能讓他心動,讓他最願意赴湯蹈火。
這就是愛吧!如果可以,一個人願意爲了另一個人不惜付出生命。
“司徒顧君,我就要走了。爲了你,也爲了我們的未來。我希望你能好起來。你也一定要好起來。你要知道沒有你的陪伴,我將會多麼孤單。”古納覺應深情地看着司徒顧君,同時話語溫和而又力量。
而此時的司徒顧君心裡是知道的。她也能感受到古納覺應對她的那樣一份火樣的熱情。可是她不能說出來。這就是那個該死的卿凌天所給她做的事——讓她生不如死。
司徒顧君的心有萬千想,可是一切都是枉然了。她只能在自己的意識裡感受着古納覺應對自己的那樣一份深情。
而此時的古納覺應眼看着不能說話,不能動彈,不能與他溝通情誼的司徒顧君,他的心裡除了有對卿凌天的怒恨,還有就是他作爲一個男人應該做出的決定。
他明白這樣一個決定關係到司徒顧君的生命,更關係到他古納覺應作爲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