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相信你。宋淨之你的信用已在本人這裡破產了。”虎二冷笑應道。小老虎脾氣一來, 誰也拿他沒法子。
“隨你。”
我白了他一眼,丟下一句,便上樓回房間了, 打算來個眼不見爲淨。他卻陰魂不散緊跟着上樓, 直入了房間, 擺明撒賴不走。
“虎先生我要睡覺。”
虎二環顧了房間一眼答道:“我沒有眼睛嗎?宋小姐。”
我轉過身掃了他一眼, 大手探到胸前輕輕地解開一個釦子——
虎二眼眸一沉瞬間把我壓倒在牀上。他的脣仍帶着往式的微冷, 卻如着火般糾纏着我……與我一塊燃燒……
在我差點斷氣之前,虎二喘息退開。
“嘿嘿……我……我以爲你……把我‘壓倒’呢!”他雖然吻得熱情,但手很規矩, 極力壓抑。
虎二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我早被他吻腫的脣瓣。“等你簽了字,看你能不能這般得意?”光是想到好好地回報宋家大小姐, 那從前的一切痛苦及委曲都是值得的。
“小氣鬼。”
我白了他一眼, 就知道他小心眼, 愛記恨。
“想再來一回啊!”
“哼!誰怕誰呀!到時難受的又不是我,是你這隻小色/鬼。”
“宋小姐你不過是比我大兩百三十六天, 用不得你時刻提醒我。”
“知道知道。”
原來我比大兩百三十六日,這小鬼嘴巴上說不介意,卻把日子算得這麼準。
我推開他,對他說:“去洗澡,臭死了。櫃子裡有睡衣, 衣服自己洗, 樓下有洗衣機, 還有我困了……”我邊交待邊偏過頭睡覺了。
虎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替我拉拉被子再走進浴室, 擰開水喉嚨水聲嘩啦啦地響起……他癱軟在冰涼地板上,咬緊嘴脣, 痛苦地抽泣……
她的口腔滿是苦藥的味道。
她白皙手臂滿是針孔……
她生病了,病得很重。
虎二洗完澡,打開櫃子一看,發現一套淺藍色有小蕾絲邊的女式睡衣,他真不知該笑,還是哭。
但他又不能光着身子出去,最後他無奈地穿上了,拿起自己的髒衣服到樓下,放進洗衣機。
房子不大還算整齊,窗邊排開了各式的顏料,一幅未畫完的畫作,還有一束雪白的花兒孤零零地放在窗邊。
他上前一瞧,長得不像鈴蘭,也不像吊鈴,倒像一隻雪白的牙齒。
他此時沒有心情關心這些,轉身走到電視櫃前拉開抽屜一瞧,滿滿是藥瓶子。
他探手顫抖地拿起一瓶,摸出行動電話,直接按給虎家的家庭醫生。他問:“謝叔,我想問什麼病人需要吃……”
次日清晨,柔和的陽光輕輕地把我喚醒。
我已經很久沒有一覺睡到天明,微微睜開眼,虎二的臉就在眼下。我一直很喜歡他下巴的線條,既優雅又性感。
記得第一次遇這種情形,我尖叫跳腳像瘋婆子般,這一次我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孩子氣的睡容。但凡酷哥睡覺了模樣都很可愛,令人莫名的窩心。
小弟宋濱如是,虎二亦如是。
小老虎,能睜就看到你的幸福,我貪戀過,但再貪戀,我也無法留住。
對於生或死,我早看淡了。
這些年來進進出出醫院,不管是宋徵先生背上的我,還是莫非叔叔背上的我,甚至是鶴望和宋濱背上的我,我一直有一種認知,或許某天我會永遠地沉睡在他或者是他的背上。
小老虎,他們揹負着生病的我,而你一直揹着健康、快樂的我。
你會承受不住的,失去我的痛苦。
爲什麼你要跟蹤爸爸來到我面前?
爲什麼你如此堅持不懈?
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我的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他猛地睜開眼睛捉住我的小手說:“丫頭你不知道早上最好不要騷擾男人嗎?!”
我抽回手罵道:“誰讓你爬上我的牀。你這不要臉的小色/鬼。”
“你找抽是不是?”虎二凶神惡煞地陰笑。
“喲!一下子變大爺呢!動不動就要抽人哪!你是想欺負人家,你欺負——”
虎二眸子一瞪,翻身壓住我,正要對我使壞。
突然,房門被人猛地撞開,隨即宋徵的鬍子臉便映入眼簾,粗嗓子響起:“寶貝,我給你——”
我反應算是快速,趕緊一縮,虎二隻親到我的額頭。三人都僵化了,虎二當場咒罵自己爲啥又不鎖門,每次都遇到尷尬的情況。
宋徵大眼眨了眨,一把拉回房門,呆了兩秒,再看看木門,馬上開門衝了進去。
虎二已經坐起身子,但任何一名當父親的,見自己女兒和陌生的男孩睡在同一張牀上,誰不會想歪,誰不生氣哪!
尤其宋淨之還是宋徵最寶貝的乖女兒。
我瞭解爸爸的性子,忙起來擋在虎二前面對他說:“爸爸,你爲啥又不敲門?”
“媽的,我現在哪有什麼鬼心情敲不敲門啊!小淨,這混小子爲什麼會在這裡?”
他半夜爬上我這病人的牀,我哪知道啊!
虎二怕宋徵不小心傷到我,忙把我拉到他身後,那一套可愛的睡衣馬上躍進宋徵大師的眼裡,不斷地刺激宋大師的底線。
“小子,你找抽——”
話還未說完拳頭已經揮過來了。
虎二沒敢擋下,拳頭正要落下之時,突然從窗外竄進一人給擋下了。
在場的三人皆被眼前這名突然竄進的長髮飄逸的美男子給嚇呆了。宋徵首先發難。“你又是誰?爲啥我家閨女房間會有男人,一來就兩位?”
“宋先生,我是二少的保鏢。我可以向你保證二少是正人君子,昨晚他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零答道。
剎時,我臉紅到了耳根去。
這不就是說長髮美男從昨晚開始一直在守着我們。媽媽呀!真叫人難爲情。
宋徵狐疑地瞧我們反問:“我爲啥要相信你?”
“爸爸!”
“宋先生不相信,我也沒辦法。”零淡淡地掃過虎二身上可愛的睡衣,眉頭輕輕挑起,別有用意地瞧了他一眼。
看得虎二一個發毛,惱瞪了他一眼。
爸爸仍看着我們,似乎想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爸爸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閨女你老子我現在可不止是生氣這般簡單啊!”宋徵應道。
我瞪着大眼說:“我纔不管是生不生氣,現在給我下去,我要換衣服。還是你想帶他倆參觀你女兒的閨房?”
零輕咳一聲,對我說了聲:“失禮了,宋小姐。”隨即從窗臺消失。
宋徵的鬍子臉皺成一團,狠狠地瞪着虎二說道:“給你們五分鐘。”
我鬆了一口氣,與虎二相視一笑,我入浴室,他在房間,兩人匆忙換好衣服在門口撞見。他嚼着溫柔的笑意,揉着我的頭頂,一手拉住我的小手。
我回他一記淺笑,與他一道下了樓。
客廳裡有兩人,一人是我爸爸宋徵,另一位是冷豔的職業女性宋家夫人方月,說起宋夫人我已經有好幾月沒和她見面,對她總是有一種畏懼,像小學生做錯事般總是戰戰兢兢地討好老師或同學,卻得不到任何回報,因而長期產生了畏罪感。
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原因有很多,我不確定是那些。
“爸爸!媽——媽!”我上前一步喚道。
“伯父,伯……伯……母!”
我轉頭對虎二說:“你先回去吧!我們家要開家庭會議。”
“可是你——”
我壓低聲音說:“我不會逃的,你放心。我爸爸就在這裡,我逃哪去!快回去吧!”虎二見此,俯身在我耳際威脅:“你要敢再逃,我會直接把你打包回家。”
“呵呵……”
我笑着送他離開,大門剛關上把我笑臉也關起,轉回身坐下。
方月把一切看在眼底,一肚子的怒火無處發作,指着丈夫說:“你非要我丟下工作,就是來看你的女兒亂來。我可沒那個時間。”說罷,想拎起皮包起身離開。
我垂下臉,沒有說話。
宋徵慌忙解釋:“月,你別這麼說話,我們家小淨可是好女孩。”
“好女孩會離家出走?”
原來她一早就知道我離開家了。
“月,你怎能這樣說話。”
“我就這樣。”
“……”
“夠了。”
我出聲打斷他們千篇一律的爭吵。“如果你們來只是吵架的話,那就回去吧!”我渾身不舒服,沒心情聽他倆夫妻吵架。
“哼!瞧人家都不歡迎我們,你還非要我來,讓我難堪。”
“月,咱們不要吵了。我今天讓你來是想當面問清楚,爲什麼方家要把我家閨女做什麼祭品?你可以解釋一下嗎?”
方月一驚,瞪着我惱叫:“是誰信口雌黃?這話你也信?”
我擡起臉,答道:“是莫非叔叔告訴我的。小琳姐和鶴望都承認了。”
“搞什麼鬼?他們不是答應過我的嗎?我們現在跟方家已經沒有關係,別管他們。”方月邊斥邊答。
“我現在不是追究這件事,我只想知道當年我被人綁架在當場是誰哭得那麼傷心?你們到底隱瞞了我什麼事情?”
方月臉色一變,甩開頭,心中激盪不止。
“月,這事我也很想知道,真是越想越覺得疑點重重啊!你說,還是你仍掛念着那個男人不願意說出口?”
“宋徵你是什麼意思?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什麼你最清楚。你一直在想着那個死人。”
“啪!”
方月揚手甩了他一巴掌,怒不可遏地對着他大罵:“你這個混蛋,沒良心的混蛋。他爲什麼會死?他爲了你的寶貝女兒死了。你還敢計較?你憑什麼這樣說話?”
“你還在乎我計較嗎?”
我的腦海裡“嗡”的一聲被炸彈爆到了,頭痛欲裂,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看到許多影子在眼前掠過,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我知道連同昨晚和今日的藥我都沒有吃,身體一直很痛,但一直在強撐着,因爲我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宋家夫妻在吵,我靜靜地聽了,當聽到那句“他爲了你寶貝女兒死了”這句,有一些從來沒有連接起來的線,或許終於可以連接在一起了。
那男人絕望的嘶喚,傷心的哭腔填滿了我的腦……彷彿他的痛,他的悲重疊在我身上,我輕輕地擡起手,想捂住耳朵……
眼前一黑便往前倒下。
一旁的宋徵聽到“啪”地一聲忙轉頭,見女兒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嚇得他手忙腳亂地抱起,大吼:“小淨……”
方月怔忡地看着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