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兒……?”司徒旋起牀的時候,靜依不在。
微兒小心翼翼地將一封請柬放在茶桌上。“少爺。您怎麼睡在地上?”
身邊的褥子還是溫溫的,司徒旋安心地嘆了口氣,道,“沒什麼,不小心掉下來的。你拿進來的那個是什麼?”
微兒想笑又不敢笑,便指着請柬道,“不知是何人送來的,上面沒有署名。微兒看見它掉在圍牆邊的地上,指明要交給少爺您的。”
“嗯……先放着。”他頓了一頓,“……那傢伙呢?”
微兒總算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起來,“少爺~我看您早就想問這個了吧?您在想她嗎?靜依姐在瑄玉山上。”
司徒旋搔搔頭,“不要胡說八道,本,本少爺怎麼可能會想她。”然後利索地穿好衣服。
微兒站在一旁,補充道,“平時少爺纔不會這樣積極呢~”
靜依坐在山崖邊上,學着司徒旋打坐的模樣,調養生息,吸取天地精華——其實她是需要冷靜。 wWW ▪тт kān ▪CO
忽然。腳步聲近了。
她神經反射地跳起來,一個轉身!
揮起拳頭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擊瞭解恨再說。
司徒旋畢竟是高手,哪能看不透她的動作,便順勢一側身,讓過她的拳頭,在靜依反手之際,他已繞到她的身後,從背後緊緊地將她攔腰一拉。
靜依大吃一驚,由於沒有看清來人,更是警惕,一招“自衛術”,以手肘撞擊對方下巴,腿前踢180度,正中對方頭部。
可怎麼說,薑還是老的辣。
論武功,她就算再練它幾十年也未必及得上司徒旋。
旋抽出一隻手,只輕輕一彈,敲在她肘關節神經上,一下子力道盡失,當即軟了下來。正待靜依的腿將要踢中他的瞬間,他的另一隻手騰空躍起,順着推力,不費吹灰之力地點了她腿部的穴道——這一擊也自然不能生效了。
“哎喲!!”她那不是因爲痛,而是吃驚。
竟有人能接她練得爐火純青的這兩招。回頭,便見司徒旋用一種半嘲笑的眼神看着她。
可惡之極,她“無敵”警察的名聲受到了嚴重打擊!
靜依搖搖頭,使自己清醒過來,“你來這裡幹什麼?我還以爲是色狼呢。”
“小靜依的功夫是在哪裡學的?”
“……?”她回憶了一下,坐在地上,撐着下巴,“爸教過一些,教練教過一些……誒~少爺,您那幾招真是漂亮。不如來教教我~”
“不要。”他拒絕道。
“怎那麼小氣~好少爺~靜依給您做好吃的。您就教兩招吧~”
在靜依的苦苦哀求下,他纔好不情願地重複着方纔的動作。
忽然。
一個不小心。靜依踩到了他豔長的衣袍,頓時失去了重心,直接撲進他的懷裡。司徒旋不自覺地伸手抱住。任靜依的臉頰在他的臉頰上婆娑而過。
霎時間,一股誘惑的衝動在心底隱隱作祟。
靜依暗暗叫苦,居然是自己投懷送抱撞了進去,太丟臉了。方想要起身,一雙柔軟的手臂卻穿過她的腰際,將她摟進懷中。“別亂動……就這樣……讓我抱抱……”
“我、我……”她決心還是別往下說了,免得司徒旋一時受刺激,再來點激烈的,她可就慘了。
傾聽那蓄亂無章的心跳,她倚在司徒旋懷裡,似乎靈魂間,騰昇出了不曾有過的依賴感……
冬意漸濃,傲寒的花兒終於絢麗地盛放。微風拂不起輕波。四處飄逸着清新的香氣。地勢最高的瑄玉山終於浸入了一片薄薄的雲霧之中,若隱若現,如同夢中的彼岸般虛美。
靜依心情好極了,便在院子裡練功。活動活動筋骨,似乎充滿了鬥志。她已經做好準備,過兩天就出發去抓莫凌煒。
因爲太久沒有找林逸喝酒,司徒旋終日不曾走出天毒門,這引起了林逸的高度不滿。
於是林逸帶着酒,徑直來到天毒門,一把拉住微兒就問“靜依姑娘在哪裡”?
微兒愣了一下,嗤嗤笑道,“林逸大哥這樣也太光明正大了吧??”
“說什麼呢~0~”林逸懶洋洋地將手中的劍架在肩上,一副悠閒的樣子。
微兒指指司徒旋屋後的大院子,“靜依姐在那裡。二少爺一直‘守’着呢~”
林逸小聲叨叨,“這倆人的發展還真快……”
“您知道,爲什麼還要去破壞他二人的氣氛呢。”
“微兒~你的好靜依可奪走了我心愛的小旋~”他開着玩笑,繞過微兒,小跑着衝後院去。“旋~小旋!!!”
司徒旋捂住耳朵,依舊緊緊地盯着他的靜依。前些日子還好端端的,忽然她卻說要離開去找莫凌煒。這是什麼話,拋下他,居然爲了找莫凌煒?!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他要好好地看着她。
“喂。你哥們叫你呢。”靜依心裡毛毛的,催促了他一聲。
林逸正好翻進後院,“刷”地拔出劍,便向他刺去。“小旋。你有了老婆就不要朋友了嗎?”他本來只是想給司徒旋練練筋骨,免得他整天呆在家裡憋死了。誰知司徒旋非但沒有因爲呆在家裡而憋死,反而因生氣而精神非常。
司徒旋凜目凝視,倏地站起身來,運氣推掌,一舉一動間充滿了警惕與殺氣。
就在林逸因這股殺氣分神的那一剎那,敏捷的靜依將他持劍的手向後一扭,一個捕獲式,以警察的完美水準將他束手牢牢擒住。“出手真慢。還劍聖呢。”
“靜依姑娘……難道,你聞不到嗎……?”話音未落,林逸身體一軟,竟當場暈死了過去!
“他他他!他怎麼了嗎?!”靜依被嚇得慌了手腳。
司徒旋道歉,“不小心的。是個意外。我施了蝕魂香……”
“那是什麼?會不會死人吶?”靜依扶起軟得像蛇一樣的林逸,說實話,他本來就這樣軟軟的,懶蟲一條,只是驚嚇了並不瞭解他的靜依。
司徒旋並不擔心,平靜地搖搖頭,“林逸內功高強,即便是劇毒但也要不了他的命。沒事的~”
“你!”靜依正想敲他的頭,旋敏捷地躲開了。“他可是你兄弟唉!居然亂下毒。”
司徒旋下毒不動聲色,他的毒大多無色無味,只消一點便能奪人性命。
難怪微兒總是那樣害怕他。
林逸漸漸醒來,一臉無奈地看着身邊的蘇靜依和司徒旋。“我說,你們兩個也忒狠了吧。”
“我是無辜的~”靜依道。
司徒旋無情地說,“你來幹嘛?”
“……我們要商量一件事。”
“小靜依。你先出去。”靜依點點頭,轉身走了。司徒旋頓時冷下臉來,“是不是我父親的事。”
“對。雖然只是小道消息,可是不能失去警惕。靈隱寺最近已經回覆了常規,似乎想要磨滅有客進出的痕跡。看起來你父親要在裡面呆上很久。”
“會不會已經出來了?”
“不。軒芸莊派人盯緊了靈隱,你父親進去以後,再沒有任何人進出。”
“……”司徒旋凝重的表情,佈滿了憂鬱。他到底該不該有所顧忌。
小時候,父親還是很愛他的——即使他剋死了母親。但是,漸漸的,父親把愛只放在司徒染一個人身上,他的愛那麼的有限。不知從哪一天起,父親再也不願意接近他了,對他的冷漠,無視,甚至是軟禁。無不讓他絕望。他還該不該去救他?
過須臾,司徒旋道,“如果我去了。你要幫我看着靜依。千萬不要讓她走掉。特別是……特別是不准她去找莫凌煒。你要是辦不到的話,那我放心不下,我不會去的。去了,也不過喪命而已。”
林逸只是勉強答應。
“前些天,收到了老大寄來的請函,說商討對抗朝廷之事。如果我願意加入,他們可以認同天毒門。但是這樣做的話,就是與我爹爲敵。而且,靈隱在武林中名聲響亮,我要是弄出什麼端子,天毒門恐怕會遭到圍剿。你說,這兩個地方,我到底……該不該去……”
夜裡。
靜依抱着筆記本電腦坐在屋頂上,自由自在地晃着雙腳。司徒旋有些失落,來找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於是兩人靜靜地坐着,一語不發。
冬季的寒意從他們頭上吹過。
靜依哼着歌,忽然仰面靠在司徒旋的肩上。低聲對他說,“你什麼時候纔會出門啊?那個時候記得帶上我。”
“……現在是亂世。小靜依。你最好老老實實呆在家裡。”
“那樣我會悶死的。喂。我說司徒少爺~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要是有地方要我幫忙,只管提就是了。”
見司徒旋扭開頭,笑道,“不行。本少爺不同意。”
“你笑什麼啊?真陰森。”靜依拍醒他,水靈靈的大眼睛盯着星空看着,“我的確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可要我像個富家小姐一樣足不出戶的,簡直跟謀殺我沒區別。”
於是,司徒旋算是給自己惹上麻煩了。
靜依從屋頂到房間,一直纏着他,直到半夜三更也不肯放棄。但是,這讓司徒旋非常不自在——她裝大小姐可以裝得很像,但那不是他所認識的她。
“二少爺,你在房間幹什麼呢?”靜依推開他的房門,冷肅的氣氛讓她有些惶恐。“靜依進來了~”
司徒旋瞅她一眼,怔了一怔,這下可受盡了靜依“警察式跟蹤”的折磨。不論他做什麼,她總要好好的問個清楚。就連他是冷是暖,宵夜前有沒洗手,衣冠是否整潔,她都要管。
此時他的出神,不是因爲厭惡,而是靜依從來不會學大小姐斯斯文文的,如今這樣“失常”,讓他既意外,又擔心——這女人病得不輕。“小靜依~天毒門不缺管家。”
靜依奸詐地笑着,擺手道,“我又不是管家。少爺,小靜依我是爲了達到您的要求做個乖乖的僕人。當然要二十四小時隨身貼着您。”
她的口氣十分強硬,讓他完全沒有辦法反駁。
他忽然拉住靜依的手,貼在她身邊道,“要是再跟着我,說不定我會控制不了自己呢。難道靜依思念我的親吻了麼?還是想再進一步?”
奏效~!靜依果然退得遠遠的,推手道,“您走好~靜依不跟着就是了。”
他嗤嗤一笑。每每看到靜依,他就忍不住想欺負欺負她,挑逗一番。靜依那樣開朗,即便是生氣也不會怨恨他。
“靜依先行告退。”她退出去,正準備帶上房門,卻被司徒旋攔住。
“今晚就在我這裡睡吧。我一個人睡不踏實。”
她眨眨水靈靈的大眼睛,確保對方沒有欺騙自己,便道,“喔。那您不要動手動腳的。也不要突然跑到牀下來。您的腰身那麼嬌貴,睡在地上容易着涼的。”
他點點頭,把靜依扯進屋來。“靜依不需要模仿別人。”
“那麼,你是不需要我了?”
“不。”
“啊?”她疑惑間,只覺脣上一陣潤熱。但那持續的並不久。
司徒旋抿抿嘴,翻身上牀,“我睡了。靜依要是怕冷可以上來睡。”
她怔忪地用手抵着自己的薄脣。好一陣愣。
當微兒甜美的聲音再一次遙遙地響起。司徒旋漸漸醒來,發現身上竟比平日多了一牀被子。“微兒。是你給加的被子?”
“是靜依姐。”她低頭輕聲道。
司徒旋蹙眉的臉龐舒展開來,但旋即眼中又掠過一絲攫取的光芒,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忽然側頭問道,“……你覺得……本少爺和染,誰更適合做天毒門的門主?”
微兒打了個顫,手上的貂皮襖墜落在地上,“二少爺怎麼會問這個……那個。您平日沒有偷偷跑出天毒門就已經很好了,哪裡能期望您打理門內的事呢。好啦,二少爺,別想那麼多了。今天是很特別的日子,這裡居然難道地下雪了,梅花開得特別的好,二少爺要跟靜依姐去看看嗎?”
“梅花?”他又沉思一番,只是嘴角揚起了甜甜的微笑,“微兒覺得,女孩子喜歡看梅花嗎?”
“嗯。當然了。是很浪漫的事呢~”
“哦。”他站起身,連早餐也不吃了,便打算出門去。
微兒嗤嗤地笑,趕上去將貂皮披在他的身上。
天地一片雪白,紛紛揚揚的雪絮從天而降,在地上堆起來,埋沒了半隻步履。
靜依沒有見過真正的雪,所以一大早便跑出來看。看見到司徒旋,順口就說,“那麼大的人了,晚上睡覺也不知道要多蓋兩張被子,就像小孩子一樣~”
司徒旋嘴角微微揚起,側開頭不答。
“喂。”靜依手指那邊的花園,“我家沒有開在雪裡的梅樹……我們去看梅花好不好?”
司徒旋今日恐怕是心情好了,沒有反對她,“好。”
她喜歡梅花,喜歡雪,還開玩笑地說要把雪捧回去給姐姐妹妹看看。
沒想到捧在手心上,那麼快就溶化了。但並不讓她失望,因爲她不追求虛無的東西,不喜歡轉眼即逝的苦痛。就算沒有雪也好,她如若能回去,家裡一樣能很幸福的。
她忽然轉過身來,對司徒旋說,“我說,二少爺,我是個粗魯的女生。只曉得追捕犯人,嚴明法紀。江湖混亂之事我雖略有耳聞,卻不曉得什麼。最近看到您拿着一封信件,總是擺出憂心忡忡的樣子。靜依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她的臉上掛着好看的微笑。司徒旋看着她,微微一怔。此時,靜依出其不意地一個箭步,向司徒旋衝來,張開雙手撲進他柔軟的胸懷,輕聲說道,“但是我會支持你的。我給你加油!”
他一下子就傻了,腦子一片空白,心口撲通撲通狂跳不止。“小靜依……你在非禮我嗎?”他羞澀地道。
“胡說八道!”靜依見他還沒有理解她的苦心,實在有些氣憤,索性一把推開他,跑向漫山的雪堆之中。
他別開頭去,只覺心中倒是多了份堅定。
自從早上看過梅花,就不見了司徒旋的身影,靜依問微兒,微兒說,“二少爺出門去了。”
“可惡的傢伙。”她滿臉怒容,恨不得把他揪出來再踹上兩腳。“出門居然不帶上我。既然這樣,那我就去捉莫凌煒!”
“靜依姐!少爺說過,不能讓您離開天毒門。”
“開什麼玩笑,他在的時候我都不聽他的,他不在的時候,更加不可能讓我聽他的。微兒,你不會反對我的吧?”
微兒有些進退維谷,二少爺的古怪脾氣她又不是不知道,但倘若讓蘇靜依生氣,恐怕更沒好下場——她是個爲達到目的不惜破壞自己形象的女人。要出去,就一定會出去,攔也攔不住。既然這樣,她只好先答應下來。“好。好吧。靜依姐路上小心。”
“還是微兒最好。”
她用她的路癡腦袋,自己琢磨着怎麼下山怎麼走。
寒風灌進兩袖,再厚大的錦袍也掩蓋不住心中的空虛。馬車在古道間奔馳,留下了早晨清新而又孤寂的“腳印”。
林逸問他,需不需要一同前去。他不同意,非要林逸看好靜依。
許多年前。那個疼愛他的父親突然變了,曾口口聲聲說會幫他改變現狀,出去他身上劇毒的父親,忽然變得絕望。憎惡他,悔恨他的誕生……
他不敢想,害怕想得深了,自己會因此而改變主意,並且調頭離開。“靈隱……要進去可不容易呢。”他低頭嘆息,“該怎麼辦啊……小靜依……”
靈隱守備森嚴,滴水不漏,看樣子住持很可能是出去了,才設下這樣的守衛。司徒旋大喜,若是方丈沒有出去,他用毒恐怕還有顧忌。既然如此,只需讓部分守衛中他的“忘念之毒”,失去看見他的記憶,便可以順利混進去。
林逸大驚失色,“什麼?!”
莫凌煒倒是在一旁冷笑,“那有什麼不好?”
溪沁湖心的葛雲亭中,酒已微涼,那麼愛喝酒的林逸,停杯投箸,心頭酸起來,甚至掩蓋了酒的甘醇。
慕容秋臉色沉着,似乎也不甚擔憂,“事出突然,我們一得到消息便來通知你了,現在去把旋找回來,是否還來得及?”
“他已經走了一個早上了。”林逸咬咬牙,略帶怒意,“司徒染那個傢伙爲什麼也去?真是該死!”
“可是兄弟兩個一起救父親,不是更有保障嗎?”莫凌煒執着道。
結果,他不但沒有得到答案,還遭到林逸的一頓暴扁,並被威脅說,“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交給蘇靜依。”奏效,他老老實實閉嘴了。
“……好像走錯地方了……”蘇靜依的路癡腦子,引領着她,一步一步,踏着的,正是今早司徒旋走過的路。
她本想到軒芸莊去,在發現走錯路了以後,她又想到慕容秋他們上次被圍困的山上去。但是呢,等她走上了這個小山坡,才發現,那也不可能了——她完完全全地走錯了路。
過去她不是由大夥協助跟着,就是手上抓着地圖,走丟了就call警局的人把她這號“走失人口”接回去。
可是在這裡丟了,她要怎麼回去——
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天黑之前若是沒能原路返回,恐怕就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了。她忽然特別的思念上次把她從敵人手中救下的蒙面人。取出腰間的鈴鐺,輕聲搖晃,清脆的鈴聲立即在四周盪漾。
咦?那個是……?
叢林的那一側,她似乎看到了司徒旋的臉。
她怔了怔,趕緊跨過遍地雜草,高興得大聲地叫,“喂!少爺!!喂!”
那人一身幽藍的錦袍,雖不十分華麗,卻暗暗襯托起他的高傲與霸氣。警惕地回過頭來,停下了急奔的腳步,好奇地看着她。不,應該說他是盯着她手中的鈴鐺。
“哈哈,果然是你!”靜依跑到他面前,被他那稍微比較樸素的藍衣弄得有些迷惑,但是,那張無比相像的臉,還是一瞬間打破了她猜測的念頭。“少爺!您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他鎖眉上下打量着面前這個長相頗美,服飾熟悉,但語氣甚不友善內斂的姑娘,無情地拋下一句話,“無可奉告。”
成功混入靈隱寺的司徒旋,有些寸步難行。一者,他不曉得他的父親在哪裡,二者,他仍然猶豫要不要救。
靈隱的守衛已經倒下一大片了,卻始終沒有見到父親的身影。
不料。
就在主寺的西面,方丈早已列好了守衛的僧人,在此恭候他許久了。
司徒旋秀氣的臉龐上顯出無奈,卻並不膽怯。徑直前去,向方丈略行一禮。“實在抱歉,沒有經過您的同意,我就擅自闖進來了。”
方丈樸實而仁慈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容。“施主,無謂再苦苦尋覓了。請回吧。”
“至少我要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不然我不放心,不能回去。”司徒旋堅持道,“其實我並沒有非要救他出去不可的意思,我願意與武林爲盟友,如果將他救出,恐怕我天毒門與武林的關係將更爲複雜。但是,我必須得見他一面,才能安心。”
“他已經放下了。而你卻還沒有放下。他想要在這裡終結他的愧疚,你就不要強求他了。”
“他該不是想要做和尚吧?我覺得我家老頭子沒有這樣的愛好。”他見他們並沒有放人的意思,便漸漸開始戒備了。
“……施主。老衲還請您回吧。”
出於對慕容秋的友誼,他絕對不會對方丈用毒,而單純的迷魂散又起不了什麼作用。司徒旋索性硬戰。“那就得罪了。”
靜依覺得好奇,聽他說“無可奉告”心裡更是不爽。“喂。我說。我迷路了,只好跟着你,今天就不去找莫凌煒了。你就讓我跟着你吧。說不定能幫上你的忙呢。”
司徒染雲裡霧裡,聽不明白,他要趕時間,實在不願意跟這個女人糾纏不清。便道,“姑娘樂意跟着便跟着。喜歡的話甚至可以留在那裡。”說罷,加快了前行的腳步。
“這擺明是想把我甩掉嘛,居然走那麼快。”靜依跟在後面跑,司徒染的身影漸漸遠了。
她只好按這個方向自己走下去。
“靈、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他說的“喜歡的話甚至可以留在那裡”的意思,是想讓她出家啊?!
靜依氣不打一處來。
守門的“睡死”在地上,靜依機警地伏下身,輕輕沾起地上雪白的粉末。聞起來有些頭暈。估計是令這些人倒下的毒粉。她直起身來,心想,“不會吧,那個變態少爺難道想在靈隱寺大開殺戒?不對不對,要是的話,他大可以把這些人直接殺了,何必在把他們弄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