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再大的威脅,也要頂住
水木芳依然在滔滔不絕地指責悅菱:“你一回來,不僅完全奪走了我的兒子,還把本來屬於我兒子的家產也奪走了。華堂這二十幾年多麼努力,爲了做到他外公期許的那樣,有多苦,只有我這個做母親的才知道。可是你一來,就蠱惑着他放棄了自己的追求,還想讓他幫你守住家產!”
說到關於水木華堂,悅菱確實覺得心有愧欠。
可是,愛情這種事,她如何可以勉強?
再說了,水木華堂當初騙她瞞她,也絲毫沒有手軟,若不是水木雅出事,他還會繼續走下去。
水木芳恨着悅菱:“如果你願意接受華堂,嫁給他,我就饒了你了,可是你已經懷了瑜顏墨的孩子,卻還來勾引他,又不願意和他在一起,我怎麼也不能放過你!”
悅菱皺着眉,看着這個可憐的女人。
這個女人其實也是十分美麗的,但是她並沒有一顆美麗的心。
她明明可以很幸福,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嫁了,生一個孩子,擁有自己美滿的家庭。
可是她卻要去插足別人的婚姻。
就算是常天令愛上了水木雅,但身爲姐姐非但不幫助妹妹撇清這層關係,還和對方發送了關係,直接導致了對方家庭的破裂。這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
悅菱不相信水木芳沒有主動投懷送抱。
常家的人她都見識過,除開常雪,他們皆是理智又有教養。特別是當時常天令身居要位,肯定會十分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會輕易幹出逾界的事。
說常天令愛着水木雅,那爲什麼水木雅沒有和他在一起?沒有成爲小三?
明明就是水木芳自己想要成爲常天令的女人,但卻沒有得到他的心,因而嫉恨水木雅而已。
悅菱確實沒有猜錯。
當時雅在放暑假的時候,去美國探望水木芳,因而和常天令相識。常天令本身並不關注身邊的女性,但是雅卻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
雅在美國呆了一個暑假,她純真無邪,沒有心機卻聰明伶俐,有着世上最嬌豔的臉蛋和最純淨的心靈,可以讓世上任何男人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停留。
當初常大夫人因爲聽說常天令和水木芳走得有些近,因而懷疑他們之間有些什麼,常天令淡淡的告訴她她想多了,那是實話。因爲他心裡根本就不愛水木芳。每次聚會,基本都是水木芳主動邀約的。
她早察覺出常天令對雅有所不同。
平時常天令工作之餘極少和女助理見面。但爲了能見到常天令,水木芳不惜利用妹妹,每次都要把雅拿出來當誘餌,引常天令赴會。
她自認自己容貌不輸給雅,又能幹體貼,精明強幹,常天令和自己相處久了,自己的光彩一定會壓過雅的。
可是時間長了,常天令的目光非但沒有從雅的身上移開,反正越陷越深。
雅凡事都很聰明,但惟獨對於感情的事,遲鈍到讓人哭。
常天令對她的鐘情對她獨特的好,她全都當朋友和哥哥的關照收下,然後繼續沒心沒肺地和他相處。
常天令知道自己有妻兒,不可能明目張膽的追求雅。數次的暗示,雅根本就聽不懂,濃郁的感情完全無法寄放。長此以往,他的心中也十分苦悶。
這時候,水木芳就是唯一可以述說的朋友。
她是雅的姐姐,又隨時一副體貼入微的模樣。陷入愛情的男人智商通常是負數,換做從前,常天令肯定能看出水木芳別有用途。
可是此時,對於雅深陷的情感已經讓他看不清這一真相,他見水木芳理解自己,又主動關心自己,把所有的心跡都告訴了她。
水木芳一方面恨得牙癢癢,另一方面卻又做出理解和關愛的模樣。
在有一天兩人獨處時,她在常天令的酒裡面下了藥,藉機和他發生了關係。常天令沒有追求到雅,反倒和水木芳不清不楚起來,心中更加煩悶。
但是,男女之間就是這樣,有時候一旦扯上了關係,就再也糾纏不清楚。
爲了能常常見到雅,常天令不得不繼續和水木芳交往。但是,彼時,雅已經發現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又是震驚,又是憤怒,直斥常天令太過分了。
在她看來,常天令是有妻室的人,怎麼可能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而那個女人還是她最親的姐姐。在雅的眼裡,一定是常天令利用權勢逼迫姐姐的。
她一怒之下,發誓再也不要見到這個壞男人,回到了c市。
她的離開徹底打破了常家的平衡。
常家的男人,基本都是從不會爲感情而拋棄利益的人。常天令是第一個。他徑直追到了c市,以要和水木芳一起爲藉口,希望能贏得雅的原諒。
他知道,雅之所以會恨他,是他有妻兒卻還和水木芳一起,有悖道德。
但讓他從此和水木芳斷絕關係,再也見不到雅,他卻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
爲了能贏得雅的原諒,並能經常看到她,唯一的辦法,只有放棄自己的仕途,和原配離婚,繼而娶水木芳。
常天令表面上要爲了水木芳和常大夫人鬧離婚的時候,水木芳是十分得意的。
女人的虛榮讓她分外有成就感。
她早就看出來了,常天令雖然愛水木雅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但正是由於愛到骨子裡,根本就不會對她幹下任何強迫的事。
只要常天令和她結婚,以後她有的是機會對付雅。
可是水木芳萬萬沒想到,水木罡居然發現了這個秘密。常天令見到雅時完全不能控制的神情,豈能逃過老爺子銳利的雙眼。
他立即下了死令,要常天令滾出c市。
常天令貴爲常家長子,權勢顯赫,從沒人膽敢這麼對他。
可是一來是老爺子確實是個令人尊敬的長輩,二來確實是他自己的錯誤。因而他只有徹底離開c市。
沒能嫁給常天令的水木芳,自此就把這份仇,全都算到了水木雅的頭上。
直到後來水木華堂出生,常天令早逝,她都不能有絲毫的釋懷。因爲常天令離開c市之後,每一次和她的見面,都是帶着對水木雅的思念,他甚至有時候會錯把她叫成雅。
做一個沒有尊嚴的替身,這對於女人而言,是最大的恥辱。
悅菱知道,女人的妒忌,是有多麼可怕……它會焚燬一切正常的理智,只剩下瘋狂的火焰。
“我問你,”她看着水木芳扭曲的臉,“當年媽媽生下我時的縱火案,是不是你乾的?”
水木芳仰頭笑了一聲:“那是她的報應,跟我有什麼關係?”
悅菱厲聲指着她:“你就是子規!”
水木芳原本正得意地笑着,聽到這句話倒是臉色一變。
“我不是。”她正色道,“你媽媽得罪的人太多,子規只是她的另一個仇人而已。”
“那你也是她的同黨,是她的爪牙,黎翊哥哥被下毒,馮老師的爆炸案,還有那個保姆王媽的死,都和你脫不了干係!”悅菱一口氣說道。
“這些事都和我沒什麼關係!”水木芳激動地反駁,“我在水木家,一舉一動都受到爸爸的監視,怎麼可能幹下那些大事?”
“可是你在她的洗護用品裡下了毒,導致她精神失常,後來還想用同樣的計謀陷害我,這個不假吧?”悅菱緊接着指控道,不給水木芳喘息的機會。
水木芳愣了一下,這次倒是誠實的回答:“那倒是。做這種事倒是很方便,不過,難道不是你們母女倆天生該被報應嗎?”
她接着狂笑了一聲:“現在讓你知道這些也沒什麼了。我在水木家住了幾十年,怎麼可能沒點心腹手下?只是你外公氣場太強,那些膿包們很多事都不敢做,否則的話,輪不到子規動手,我就要你們母女倆喪命。”
悅菱見她如此張狂,內心又怒又鄙夷。
“你除了殺人,什麼也得不到。得不到愛情,得不到親情,甚至連你想要的財產都得不到!”
水木芳低下頭來,她的眼神惡毒:“以前我會以爲我得不到。但是現在可不一定了。至少財產,我是一定要得到手的。”
“外公說了,所有水木家的財產要捐獻給慈善,財團股份要悉數賣掉。”悅菱笑了一下,然後看着水木芳的臉色變樣。
“你滿口胡言!爸爸那種人,怎麼捨得把百年基業拱手讓人?”水木芳一聽悅菱的說法,心中也有些慌,但她實在拿不準悅菱話的真假。這姑娘,不騙人的時候根本沒辦法說謊,一旦想要騙人,則是神仙也聽不出她口中的虛實。
她接着卻又自負地笑道:“不過也沒什麼關係,只要你交出遺囑,並且當着律師的面重新把所有財產都轉交給我,那就好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遺囑,早告訴過你了,”悅菱癟了癟嘴,不屑地,“你非要我弄什麼出來,也不可能,除非你讓外公親自把財產給你。”
“少騙我了,”水木芳高傲地偏了一下頭,“你不說是吧,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真話。”
悅菱聽她這麼說,稍稍有些緊張,不由得護住了自己的肚子,她怕水木芳要拿孩子要挾她。不過,水木芳倒好像沒這個打算。
她對手下揮手:“去把吐真劑拿來,給她打一針,我看她還說不說。”
“你要給我打什麼?”悅菱聽到水木芳說什麼吐真劑,把自己的肚子護得更緊了,那什麼藥劑,會不會傷害到肚子裡的寶寶啊?
水木芳見她露出害怕的神色,不由得十分得意:“怕了吧?你如果現在說出實話,我還可以放過你一馬。那什麼化學的藥劑,一針下去,我可不保證你的孩子還健康活着。”
悅菱聽到如此明顯張狂的威脅,卻是激發出了她骨子裡的反抗精神,她把胸膛一挺:“我和寶寶都會勇敢的,不會怕你什麼藥劑!有什麼就放馬過來!你看能不能從我這裡得到你想要的消息!”
水木芳見悅菱居然這麼有骨氣和勇敢,心中更恨。
“拿吐真劑過來!”她厲聲命令手下。
手下已經拿着托盤過來了,裡面有兩支裝好藥的針劑。
水木芳舉起針,惡毒兇險地看着悅菱:“你說不說!”
“不說!”悅菱抱着肚子,對水木芳鏗鏘有力的回答。
“好,那我就讓你不說!”水木芳說完這句話,一步上前,抓住了悅菱的胳膊,一針就紮了下去。
悅菱忍着痛,一動不動。
她知道躲閃是沒有用的,她現在被水木芳囚禁,這裡都是她的人,除了硬生生受下這支針,她別無選擇。
外公之前的話還響在她的耳邊。
乖孫女兒……我把家族的武器交到你手裡,你要用它保護你的愛人,你的孩子,你的家族……
“我不會說的……”針劑似乎起作用了,悅菱只感到自己飄乎乎的,忍不住想要說話。
“說,遺產在哪裡?名單在哪裡?”水木芳的臉像是被拉長了似的,變幻莫測,而她的聲音讓悅菱有種一吐而快的衝動。
就在她要張嘴的時候,柳清葉的話突然響在了她的腦海裡。
“悅菱,你要勇敢。”
悅菱一張口,卻是對並不在這裡的柳清葉回答道:“醫生舅舅,我會勇敢的。”
水木芳聽她答非所問,不由愣了一下。
這種最新研製的吐真劑效果非常強勁,她親眼見過別人用來拷打受過特訓的特工。再是堅韌的人,也會在藥物的作用下被迫吐露真言。可是對悅菱,卻好像不湊用。
“你快說,遺產在哪裡,否則我再給你打一針!”水木芳威脅道。
悅菱只低着頭,眼中透出堅毅的光:“我會勇敢的。”
水木芳一時發怒,又拿起盤子裡的另一隻針劑,給悅菱再度注射下去。
“快說!水木家罡的遺囑在哪兒,你外公臨終前對你說了什麼!”水木芳的聲音已經要嘶吼起來。
悅菱被迫注射了那麼大劑量的藥物,只覺得肚子裡的寶寶翻滾得不正常,似乎十分的焦躁。
她深吸一口氣,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寶寶乖,媽咪會在預產期生下你的,會安全生下你的……”
這種時候,柳清葉的催眠暗示起着無比強大的作用,甚至勝過了物理的藥效。
它激發了悅菱心中的母愛和血統裡堅強的力量,和她的意志融爲一體,成爲了保護她和寶寶的強大盾牌。
腹中的寶寶似乎也感受到了悅菱的安撫,他漸漸平靜下來,恢復了正常。
水木芳見吐真劑居然對悅菱完全沒作用,不由得勃然大怒,對手下喝道:“再給我拿幾隻過來,我不信不能讓她說真話!”
手下忙答覆她:“芳小姐,兩支已經很危險了,你再加哪怕半支,也會立刻要了她的命。”
水木芳聽到手下這麼說,稍稍冷靜了一點。
她也知道這藥劑十分危險,本來只想着嚇嚇悅菱,沒想到居然兩支都給她注射了進去,最可氣的還是根本不管用。
現在她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她可不想讓悅菱死。
就算要她死,也要等她安然生下孩子再說。
如果她懷得是其他什麼人的孩子那也算了,可是這孩子是瑜顏墨的。
有了這個孩子,就有了一個要挾瑜顏墨的利刃。
“今天就讓你再得意一次。”水木芳昂着頭對悅菱說,“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下會有人送飯過來。”
說着,她就離開了這間黑暗潮溼的地下室,重新把悅菱鎖了起來。
悅菱慢慢的後退,小心翼翼。這間地下室看樣子是沒有燈的,只要門一關掉,她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一邊退,一邊扶着肚子,緩緩蹲下,直到摸到了枯草,這才坐下。
“你們會受到懲罰的……水木芳,子規……所有幹過傷天害理的事的人……”她默默地對自己說,“我和寶寶,是不會被你們打敗的……”
另一邊,瑜顏墨抱着小麥已經趕到了拉斐爾。
剛剛到醫院樓下,他已經看到救護車呼嘯而來。瑜顏墨皺了一下眉頭,正準備上樓,卻看到柳清葉從救護車裡下來。
“爸比,救護車,你看救護車。”小麥指着車子不停嚷嚷着,“他們是救我們那兒的小朋友嗎?”
剛纔早教中心發生爆炸,他們都被困在了裡面。手機也完全沒有信號。瑜顏墨去早教中心從來都不帶任何的手下。他不想把小麥培養成驕橫跋扈的紈絝子弟,他只希望小麥能過平常孩子的快樂生活。所以一開始,他就連他們父子二人的身份都隱去了。
爆炸影響着方圓一公里的通訊設施損壞,瑜顏墨出來後也聯繫不到任何人,他不想去警局做筆錄耽誤時間,直接帶着小麥離開了。附近的路段都停止通行了,瑜顏墨帶着小麥走了一長段路,生平第一次做了地鐵,還轉了公交車,終於回到了拉斐爾。
此時,小麥的話還沒問完,他已經走向了柳清葉。
柳清葉也看到了瑜顏墨,他的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
現在天已經黑了,醫院大廳的大屏幕上還在播放着今天關於爆炸案的事件,主播沉重的宣佈着死亡人數又增加了。
“顏、顏墨。”柳清葉有點結舌,“你、你怎麼了?我們都很擔心你,也聯繫不到你。”
“早教中心爆炸,不過我和小麥都沒事。”瑜顏墨抱緊了坐在他手臂上的小麥。小麥睜着一雙受驚的大眼睛,看着柳清葉,他的小臉上有一道血痕,應該是被爆炸物擦破的,整張小臉也是花的。
柳清葉看到瑜顏墨的衣服也有破損,知道這幾個小時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爆炸已經導致死亡人數破了兩位數,這父子兩人也必定是九死一生才逃了出來。
“悅菱知道這件事嗎?”瑜顏墨沒等柳清葉說話,再度問道,與此同時,他往急救通道那邊看了一眼,救護車上似乎推下來了什麼人,“那是誰?”距離太遠,瑜顏墨看不清,他在想,能讓柳清葉親自出診的人,會是誰。
柳清葉額上的汗流了下來。
水木罡是搶救過來了,可是等他們出來的時候,到哪裡都找不到悅菱和水木華堂了。後來水木華堂是找到了,發現他在房間裡睡覺。可是悅菱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柳清葉想告訴瑜顏墨這個情況,可是怎麼也不知道現在要如何說出口。
此時此刻,他只希望自己能長出四條腿來,嗖嗖的一跑了事。
“那個……”看到瑜顏墨愈發鋒利的目光,他只有打着哈哈,“悅菱肯定不知道了。哪裡敢讓她知道啊。剛剛救護車拉過來的,是一個緊急中毒病人,轉到我們醫院進行持續性治療。”
柳清葉在心裡翻個白眼,他可是一句假話都沒說。
悅菱確實不知道早教中心的爆炸案,剛剛送過來的是水木罡,但是瑜顏墨又沒問他的名字。
他正在爲自己的小聰明得意的時候,瑜顏墨冷不丁地問道:“我被困的這個時間段裡,悅菱她還好吧?”
柳清葉的心肝瞬間就顫抖了。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瑜顏墨要知道他允許悅菱離開拉斐爾,還把她弄丟了,不一個槍子兒崩了他的腦袋纔怪。
他正在內心翻滾掙扎的時候,瑜顏墨卻沒有等他回答,已經往醫院大樓裡走去。
“等、等等!”柳清葉突然叫住了瑜顏墨。
不行,不能等進去才告訴他,等到他看到病房裡沒有悅菱的時候,他柳清葉也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必須趁現在,趁着小麥還在他懷裡的時候說。
有孩子在,瑜顏墨再怎麼憤怒衝動也是不至於拔槍的。
雖然,這樣的話,小麥就會知道自己媽咪出事了……但是比起小麥的知情權而言,柳清葉覺得自己的性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