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猶疑着，看看我，再看着他懷裡的若初，眼神有些難忍，接着伸手在腦袋上一揉，搖搖頭：“我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上前抱着他的胳膊：“你好好想想，我是沙兒，我是沙兒，等你四年多的沙兒，我和若初，都在等着你。”
語氣很是悽切，再管不得錦華的呼吸有多急促，環過將軍的勁腰，把臉貼在他臉上：“我可以等你四年，可是，有多少個四年讓我等呢？你看，我都老了很多呢！”他身上，依舊是從前的味道，只是是醫館，把他身上添了些藥氣，他身子不動，任我抱着。
“去桃花寺，找不到你。你哪兒也不在，我去了很多地方呢？你的墳前，我都常常去的。你不知道，若初說過的，要等見了爹爹，纔會叫我孃親的，果真，今日叫了我孃親，今日也就見到了你。”深深吸了口氣靠着他的背，小聲哭泣着：“你沒來得及去桃花寺，就掉下去了，我去過無延崖了，下面是深淵，我都不知道，你怎麼到了這個小鎮？我們明明隔得那麼近，卻還是失散了四年。”
若初喊着：“爹爹，我和沙兒一直等着你呢，你可不能不要沙兒，你不要她了，紅姨說沙兒這個年紀，沒人會要的。”
橫她一眼，就二十四而已。
將軍低頭，看着懷裡的若初。
“我忘記了，所有事情，都不記得，我只知道，我叫連福。”他道，語氣很淡，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們的丈夫和父親。”
“你是。你是。”連忙道，抱緊了他：“你不覺得我很熟悉嗎？不覺得嗎？”不等他反應，又鬆開，直直到他面前，伸手捧住他的臉頰：“那麼多年以前，我也忘記了你，可是，見到你，便覺得你是一切，你有這樣的感覺嗎？有嗎？”含淚說着，喘氣：“現在是安郡王做皇帝，再沒有人要你死了，再沒有人傷害我們了。你快回來好不好？我一個人，帶着若初真的很辛苦，你快回來，好不好？”大滴的淚落下，他深潭的眸子定定望着我，一手抱着若初，另一隻手慢慢撫上我的臉頰。
那手心，還有繭子，摩擦在臉頰上，依舊是同樣的感覺。
這感覺，縱使有千年，我也不會忘記。
將軍的手，擦過我的左臉，再撫過我的額頭，那指尖穿過一陣溫暖，直達我內心深處，總算還好，他至少，認得我。
“沙兒？”他輕輕道，向前湊近了我一步，仔細看着我的臉，口裡喊着：“沙兒？”他在琢磨，又在思考。
把頭揚起來，讓他仔細看着。輕聲道：“你還欠我一次婚宴，你要重新風光迎娶我，知道了嗎？你不能忘記的。你還說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還等着和你攜手一生。”
將軍看着，身子向前一傾，湊到我臉頰邊，鼻尖挨着我的側臉：“感覺很熟悉。”點頭：“嗯。”
“你們再這樣，若初就沒命了。”錦華開口，站直身子，走到我們邊上，看着將軍懷裡的若初：“不管是什麼，都要先把孩子的病治好了。”說罷，不管不顧地把將軍懷裡的若初抱走，大步走出這屋子。
連忙跟上前去：“若初。”
若初在她懷裡喊着：“孃親，爹爹。”
孃親，爹爹。
這一聲，我等了太久太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