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傻瓜》
因爲右手受傷了,傻妞乾脆請了假,在家裡休息幾天。她閒在家裡也沒事做,於是跑到附近中學對面的音像店租了一大堆的碟子回家看。
要說,在這種網絡信息發達的時代,還能有音像店的存在,真是一個奇蹟。她甚至看到了很多磁帶,那是她初中的時候才聽的東西。她還記得自己的復讀機是張遙送的,現在在餘縣的家裡的一個小角落裡落着灰塵。
她看了《男才女貌》,看了《陸小鳳傳奇》,最後看的是唯一一部韓國電影《傻瓜》。
她從來沒有聽過這部電影,本來也不想借的,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封面上車太賢扮演的那個憨憨的角色,她鬼使神差地,甚至把那張碟給買下來了。
車太賢演的那個傻瓜是名副其實的傻子,他每天認認真真地上班,烤着土司,看着他憨憨厚厚的模樣,傻妞看了忍不住想哭。她捂着自己嘴巴, 看着他早上爲了給從不正眼看她的妹妹做早餐,爲了保溫,在土司上面罩上一個又一個罩子,碗,小碗,大碗,鍋蓋,盆,傘。
隨着一陣鑰匙的金屬碰撞聲,張遙回來了。他換了鞋子,輕步走了進來。
“你回來啦。”傻妞仰着臉朝他笑道,雖然眼睛裡亮晶晶的,彷彿有什麼在裡面閃動。
張遙沒有應聲,緊緊地挨着傻妞坐下,身上有一些酒氣。他的臉有些紅,眼睛格外地亮,笑容熠熠地看着傻妞,,俊美的五官像是都彷彿沐浴在陽光中。他的眸子亮得特別,波光瀲灩。
他盈盈的目光看得傻妞心頭一跳,轉過臉不敢看他。
“在看什麼電影。嗯?”張遙貼着她的耳朵問,溫熱的脣輕輕擦過她的耳尖,傻妞的耳朵立刻就紅了。
“傻瓜。”傻妞回答,往一邊縮了縮身子。
張遙似乎發現什麼好玩的似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咕噥道:“咦,怎麼紅了?”
他的手撥弄着耳垂,傻妞逐漸有點面紅耳赤,連忙抓住他的手,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看……我看電影呢。”
張遙看了看電影,終於安靜了一會兒,忽然說:“這個傻瓜真難看。妞,如果你不上學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傻妞本來看得很感動,被他這麼一攪和,後半部分電影看得支離破碎,他偶爾會罵一下那個演員,嘴碎得傻妞恨不得扁他。
“演得太假了。”他煞有介事地總結道。
“怎麼就假了?”傻妞很不服氣。
“傻子應該很愛乾淨的,不會一直穿着一件破衣服。”
“爲什麼?”傻妞疑惑了。
張遙撐着腦袋笑了笑,那笑容堪比貴妃醉酒,直把傻妞的魂魄都吸了進去。他慢慢地說:“因爲傻瓜很傻,也很聽話,只要我叫她每天洗一次澡,她便不會兩天洗一次,即使是冬天。她從來不會把同一件外套穿三天以上”
“是嗎?”傻妞聽着,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他說的+怎麼像是在說自己?
“傻瓜也不會躲在柱子背後看他喜歡的人。他很單純,不會掩飾。他喜歡了便大膽地說出來,害我以爲他還是小孩子,小孩子一樣的依賴……”
“……”
“傻瓜不會一直孤獨,他的付出總會有回報,每個人都很愛他,甚至比他愛的更多……”
他一句一句地說着,慢慢地將頭靠在傻妞的肩膀上,聲音越來越小,竟睡着了。
傻妞就那麼靜靜地坐着,看着電影慢慢到了尾聲,背景音樂響起來。她的肩膀有點酸,就小心地側躺在沙發上。他依然在熟睡,頭靠在了她的胸前,長腿縮了起來。
夜,漸漸睡去,靜謐正好。
傻妞迷迷糊糊夢見自己一隻巨鳥忽然從天空俯衝下來,堅硬的喙直奔自己的心臟而來、她幾乎是被嚇醒的,醒來以後天已經亮了,胸口被壓得厲害,微微擡頭就看到烏黑的短髮。她僅是上半身躺在沙發上,腳也麻得厲害。
她想起來,微微挪動了一下手臂,就把趴在她的胸口睡覺的人驚醒了。
張遙起牀的時候有點小迷糊,加上昨天晚上喝了酒,有些記憶的紊亂讓他的反應又慢了一拍。他微微眯了眼,將手撐在一邊想要起身,手下柔軟的觸感讓他覺得奇怪,揉了揉,甚至略帶好奇地抓了抓,聽到一陣抽氣聲,終於看到了被自己弄得羞憤不已的人兒。
“妞~”他驚訝地喊道,早晨的聲音還帶着點沙啞。
傻妞連忙胡亂抓着周圍的東西,手忙腳亂地起來,一骨碌跑了。
張遙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他一手支着身子半跪在沙發上,低頭看着自己昂揚的小兄弟,笑了笑,然後起身去洗手間。
傻妞背靠着房間門,好不容易使自己撲通亂跳的心臟平靜下來。她摸摸自己的臉,仍然發燙地厲害。
本來想在家裡休息幾天,可是一大早被他弄得心煩意亂的,傻妞偷偷地拿了包摸着門就出去了。
張遙正好衝完澡,擦着頭髮走出浴室就看到一角白色的衣襬閃過。他低低地笑了笑,拿起沙發上的手機就打了電話。
那邊傻妞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接了電話,他沙啞着嗓音說:“妞,我還沒吃呢~~”
“咚————”是重重的磕在電梯門上的聲音,以及一聲“哎呦喂~”
掛了電話,張遙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