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將軍胡邸去世,當舉國上下爲之悲哀時,在其家中竟查出受賄黃金共萬兩,白銀不計其數,玉器數十件,名貴瓷器不計其數。聖上大怒,封其家,家產全數充公,但念其曾經有功,仍以將軍之職立碑,其家人無罪釋放,貶爲平民。
“這就行了吧,我的任務完成了。”白煞將結果簡短的總結了一下,疲憊的伸伸懶腰。“這次的任務比想象的簡單。”
“不,任務雖完成了,但事情還沒結束。”白冥秀眉微蹙“我要回去向赫連大人彙報。”
白煞聞之一震“這麼快就走,不再多呆幾天?”
“你以後行動小心。”意思明白不過,即刻出發。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被盯上的不但是她,而是她們倆。
趁着夜色,白冥出了城。郊外的樹林聳立,風吹動樹葉和着貓頭鷹的叫聲更加詭異,今晚的月亮忽隱忽現,整片樹林裡,她的白影更加突兀,成爲了最顯眼的目標。
突然她停下腳步,如雕塑般在原地一動不動,這一切只停留了幾秒,就那麼一瞬間,整個人消失在原地,好似沒有存在過。
暗處的人一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像剛剛做了一場夢。正在疑惑之時,身後一股寒意襲來,身體下意識地躲開。可惜動作有些遲了,左臂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溫熱的鮮血噴濺開來。
“我滴乖。”焚寂迅速撒上止血粉纏上布條,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冰山美人。“會死人的,小心一點兒。”
見白冥充滿殺氣地盯着自己一句話都不說,焚寂無奈道:“放鬆點兒,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多看你一會兒。”
銀色的獸瞳裡沒有絲毫的感情,源源不斷地透出寒氣。白冥就那麼一直站着,死死盯着他,只要對方有什麼動作,就會立刻殺了他。
“好吧好吧,我走我走總行了吧?”焚寂率先投降“看來我不離開你是放鬆不下來呀。”說着,在白冥極具威脅的目光中慢慢離開“反正能看到你就足夠了。沒事兒別大晚上出來,很危險哦。”
他想幹什麼?難道我已經被盯上了?白冥的目光沒有離開焚寂消失的方向,即使已經確認他確實走了。這個人的行爲讓她摸不透,不過她也不想去了解他,只要他出手,她一定會殺了他。
打定主意後,白冥收回視線繼續她的旅途。
白冥呀白冥,我的冥,你讓我怎麼辦纔好……想要告訴你我的愛,卻又怕失去你。焚寂從他消失的地方又出現,倚着樹,眸中的不捨和擔憂交織在一起,這所有的感情都是爲了她一個人。
或許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的心就被俘獲了。
——
“啊~”自從白冥走後,白煞每天都很無聊。不知爲什麼,每次找姬雪去玩兒他都不在,包子說他也很忙沒有空陪他;姬殤因爲正在爲胡邸的案子善後,也沒空來,不過經常派武仁或武昭送東西來。現在的她要多無聊就有多無聊,白冥在的時候,雖然她不說話,好歹是個人陪她呀。
“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真是夠了!”白煞憤然起身“必須出去轉轉,看來忒自己找樂子。”
說走就走,她這一出門卻不知往哪兒走,糾結好久最終還是靠抓鬮決定。
她就這麼漫無目的逛了很久,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這裡開了一家店,門口站着四個少年,一個個皮膚白嫩,明眸皓齒,顧盼生輝。走到近前擡頭一看,上面寫着‘抒情樓’。
門口的四個男子看到一個黑袍少女正站在前面好奇地打量着這裡,正在糾結要不要把這麼小的孩子也拉下水時,小姑娘竟自己邁步往裡走。無奈只好笑臉相迎。
“美麗的小姐,您能來此真是讓這裡蓬蓽生輝,喜歡什麼樣的儘管點。”
白煞有些詫異地看着旁邊迎上來的人,心說茶樓啥時候這麼高端了。
“咳,給我來一壺花茶就好。”白煞有些不好意思,來這麼高檔的茶樓只要一壺花茶真是太浪費了,可她很喜歡喝花茶也沒辦法。
四個少年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感情這姑娘是把這裡當成茶樓了。無奈只好上前解釋:“姑娘,這裡不是茶樓。”
“誒?不是茶樓?”抒情樓……分明很像嘛。至少她這麼認爲。
“怎麼回事?你們怎麼能讓客人站在這裡?”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白煞不禁擡頭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藏着高挑身材的一席鵝黃色羅衣,上面繡着的粉色桃花與他微微向上翹起的薄脣交相輝映,直挺的鼻樑矗立在光潔白暫的臉龐上,濃麗的長眉也因主人的笑容向兩邊展開,長而卷的睫毛露出含笑傳情的雙眸,比女人還要纖細的手扶着樓梯扶手,慢慢往樓下走來。
四位少年恭敬地對來人行禮,其中有一人在他耳邊耳語一番後,他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原來如此,不過姑娘來了既是客,老天冥冥之中安排了你我的相遇呢。”說着已來到近前,星眸打量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看來是個傻妞。
可以後當他了解她後,會深刻地體會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你是誰呀?”白煞很自然地避開來挑她下巴的手指。
對方似乎沒料到她會閃開愣了一下,不過又隨即一笑“奴家皎月,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奴家?這哥們是個變態?白煞雞皮疙瘩掉一地,不過還是報上名號:“叫我白煞就好。”
“那……就叫小煞(小傻)可好?這可是你我之間的愛稱哦。”皎月衝她眨眨眼。
白煞當然不允許了,她經常拿別人的名字取樂,這種低端的手段她當然看得出來。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
被聽出來了。皎月絲毫沒有被揭穿後的窘迫,反而嫵媚一笑“奴家不是故意的,來,讓我們坐下聊。來人,上壺花茶。”
白煞就這麼被拉着上了二樓的廂房。
她不安分地坐在椅子上,毫不忌諱地看完房間的佈局後又盯着皎月看。
“這麼說……你們就是傳說中的兔子。”聽完他的解釋後,白煞恍然大悟,總算明白爲什麼有四個男人站崗,而且還說‘奴家’這個詞了。
兔子?還是第一次聽別人叫得這麼好聽,不過說到底都是男娼罷了。皎月暗自冷笑。
“孃親說過,兔子不但長得好看可以養眼,而且還是全能,琴棋書畫無所不能。”白煞一臉崇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以前赫連芙娜教她這些時,她怎麼也學不會,總是拿兔子做榜樣。如果說她爲什麼這麼奇葩的話,終歸有個奇葩的娘。“你真的什麼都會嗎?”
皎月僵硬地點點頭,不明白她到底是受的什麼樣的教育,竟然會崇拜男娼。
“好厲害,看來孃親沒騙我。”白煞咬着下脣,猶如看稀奇物種似的盯着他,連眼都不眨。“那……你彈一曲吧。”
皎月詫異地看了一眼白煞,聽話地做到琴後,蔥白的雙手輕輕地撫上晶瑩剔透的弦,只見手指輕動,悅耳的琴聲立即散開。
瞬間,白煞彷彿聽到清晨鳥兒在樹林中的鳴叫,萬物隨之甦醒,農家的人們紛紛從家中出來,早早地下地幹活;琴聲逐漸加快,那一刻,白煞彷彿看到了百花爭相開放,蝴蝶、蜜蜂穿梭於花海之中,孩子們追逐着、歡笑着。飄落的葉子乘着湍急的溪水順流而下,不知要流向何方;琴聲更加快了,他的手指行雲流水掃動着每一根弦,這是……瀑布!一條銀河從天上奔馳而下,似乎將整座山劈成兩半,百獸也爲之震撼,瞬間齊鳴。
忽然一切戛然而止,換來的是溫柔的琴聲悠然響起,白煞看到,那洶涌澎湃的瀑布上面竟是一條平淡無奇的河流,有婦人在邊上洗衣服,孩童在水中嬉鬧,農人扛着鋤頭擦着汗水愉悅地把家歸,落日的餘暉爲之鍍上一層橘紅色。慢慢的夕陽西下,一切恢復平靜,草叢裡的蛐蛐和着夜鶯的歌聲爲靜謐的夜裡增添一抹生氣。
弦止指靜,但餘音仍纏繞在耳邊遲遲未停。
“真是美好的一天。”白煞靠在椅背上輕聲感嘆。或許她也很想要這樣的生活。
她……聽得懂?皎月眼睛一亮。來這裡的女人只是單純的喜歡他的色相,根本聽不懂他琴聲裡飽含的感情,沒想到今天……
“吶,我能以後常來聽你彈琴嗎?”白煞睜開眼,天真無邪的眸中竟閃過一絲悲傷。
“當然,隨時歡迎。”皎月無法忽視那抹悲傷,這不適合她,只有歡樂才被允許。“不過,我收費很高的哦。”
“誒?還收費!”白煞嘟起嘴,秀眉緊緊地聚在一起,終於下定決心,一拍桌子站起來“既然你都說了是老天註定相遇的了,給老天一點兒面子,便宜點好不好?”
哈?那隻不過是一種手段而已,還當真了。皎月汗顏。她能來,他就很高興了,收費什麼的,只不過是逗着她玩兒而已。
“嘖嘖,既然白姑娘都這麼說了……那就每個時辰按一兩算好了。”
“靠!一兩!你還不如去搶!”我一個月的零花錢就十兩,有時候都不夠花。“對了,我不叫白姑娘,要麼叫我白煞,要麼叫我煞。”
“是是是,那就叫你煞好了,相對的你也叫我月吧。”皎月安撫她坐下“這次就免費好了,你要是覺得貴,就不要在我工作時間來就好。咱們私底下是朋友好嗎?”
“朋友?”白煞很興奮,她第一次有朋友;卻又很擔憂,跟她做朋友,很危險的……那就只好做普通的聊天朋友吧“好,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真不知道這是我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竟然讓他認識我……如果這真是老天安排我們相遇的,請不要把我的罪孽牽扯到他身上。就這樣平平淡淡的做個朋友,安安穩穩的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