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西苑就緊靠着院牆,有時候月西在院牆的這邊練習功夫就能聽到牆外面販夫走卒的叫賣聲。
因爲自己長得醜,爲了儘量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月西翻出了做劈柴丫頭時的衣服,穿在身上之後,頭髮隨便紮在腦後,再登上那雙破鞋。準備妥當之後,在院子裡找準借力點,助跑幾步,起跳借力,上牆,再一躍,就落到了牆外面的地上。
牆外面很是安靜,只是一條窄窄的過道,過道的另一旁是另一座雄偉的府邸。月西心想,這裡大概就是古代的官員們的住宿區吧。
天色還很早,月西一點也不急,在巷道里悠閒地逛着。漸漸地,能聽到嘈雜的叫賣聲了。
循聲而去,月西穿過幾個路口,又拐了好幾個彎,終於到了商業區了。看着不遠處熱鬧的集市,月西心裡一陣雀躍,古代的集市啊,古人的生活啊,考古學家們做夢都想看一看的場面。
張家的餛飩攤子,李家的胭脂水粉鋪子,杜家的綢緞莊,秦家的玉器店,熱氣騰騰的包子鋪,肩上搭着抹布站在門口招呼客人的小二,月西一路走來,目不暇接。東看看西瞧瞧,忽然月西的目光落在街邊的幾個小乞丐的身上。
看着那幾個十二三歲的小乞丐,月息不禁皺起了眉頭,直覺告訴她,這幾個乞丐不對勁,很不對經,可是究竟哪裡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便走到那幾個小乞丐的身邊,蹲了下來,看着那幾個乞丐的臉孔,忽然明白了過來。
一個正常的乞丐不是應該面黃肌瘦,苦苦地向路人行乞嗎?這是這幾個乞丐面色健康,氣息沉穩,就連着蹲在地上的動作一點也不想乞討的樣子。難道真的有丐幫的存在?這些小乞丐不會就是丐幫的小羅羅吧。
月西想到這裡就樂了,正準備開口問問那幾個乞丐是不是真的是丐幫中人,忽然叮噹叮噹幾聲,那幾個小乞丐的碗裡分別多了一塊碎銀子,然後月西看到自己的旁邊也多了一塊碎銀子。
這是什麼意思?施捨乞丐?月西心裡一陣發毛,我堂堂二十一世紀的頂尖女性,居然被當成乞丐施捨了?就算我已經不是那個暗夜了,可是我好歹也是相府的四小姐吧!
想到這裡,月西不爽地朝施捨銀
子的人看去,這一看之下,剛纔的怒氣頓時全無。因爲這個毫不客氣地散銀子的人,是個俊俏無比的少年,和小六差不多的年紀,一身淡青色的書生長袍,背後揹着一個竹箱,和電視上那種進京趕考的書生背的那種裝行禮的竹箱很類似,只是略微小了一些。竹箱外面搭着一層布,看不到裡面裝着什麼東西,不過根據此少年的穿着來推斷的話,竹箱裡面不外乎筆墨紙硯和書本之類的。
不過這人看起來,應該是個有錢人,因爲此人的袍子雖然乍一看上去很是普通可是仔細一看,布料上的花紋,很是生動,隨着主人的動作,居然可以變幻花形,花紋和布料顏色相同,所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奧妙。
不僅如此,此人的腰間掛着的玉佩,成色和質地都屬上乘,月西毫不懷疑,這樣的玉握在手裡,定然溫潤無比。
此時月西的心裡忽然生出一個調皮的念頭,既然你把我當成了乞丐,那麼只施捨一點銀子怎麼對得起本姑娘的身份?
電管火石之間,書生腰間的玉佩已經被月西握在了手裡,書生身手要來奪,月西靈巧地躲開,嘴裡道:“你既然想做大善人,不如就將這塊玉佩施捨給我吧,這些碎銀子給他們就好了。”月西說着,撿起自己身邊的那塊碎銀子,扔到了旁邊的那個小乞丐的破碗裡。
書生本來要搶奪玉佩的手縮了回去,俊俏的臉上笑了一下,溫和地說:“姑娘既然看重了這塊玉,那就送給姑娘吧。”說完轉身,走開了。
月西看着書生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玉佩觸手生溫,色澤純淨,上面還刻着一個字,只是這個字的形體太彆扭,筆畫有太多,認不出來是什麼字。這麼貴重的東西,居然如此就送給自己了?自己不過是想跟他開個玩笑罷了。可不是來街上敲詐勒索的。
想到這裡,月西慌忙朝青袍書生的方向跑去,準備將此玉歸還給他。找了好一陣,終於在一家酒樓裡找到了那個青袍書生。書生點了兩碟小菜,一碗麪,舉止文雅地吃了起來。看他這麼一吃,月西也覺得肚子餓了起來。
“小二,來碗麪!”月西在書生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揚聲叫道。
小二是個機靈的小夥子,聽到有人叫面,忙小跑着過來招呼,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見到叫面的是個其貌不揚衣着破爛的小孩子,性別分不清楚,這樣的人店小二人見過太多了,一般都是吃白食的。頓時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心裡琢
磨着怎麼將此人趕出去,免得等吃完飯後再趕,大家都麻煩。
“怎麼?怕少了你的銀子?我告訴你,不差錢啊。”月西見小二一看到自己就沒了笑臉,一定是怕自己沒銀子,於是從懷裡掏了一塊碎銀子放在桌上。相府的四小姐再低調,也是有月銀的,而且二十一世紀的林月西當然知道沒錢寸步難行的道理,所以出門的時候身上揣着銀子的。
店小二見了銀子之後,立刻又恢復了燦爛的笑容:“客官,你稍等,面馬上就來。”說完還不忘扯下肩頭的抹布將月西面前的桌子擦了又擦,桌面果然又光潔了幾分。
小二離去之後,月西看着身邊不遠處的青袍書生,想着怎麼把玉佩還給他。這時那書生吃完了飯,提起竹箱,往背上一背就準備往外走。這時眼尖的店小二立刻跑了過來:“客官,你還沒付銀子呢。”
“銀子?”青袍書生伸進自己的懷裡摸索了一陣,什麼都沒有摸出來,又把手伸進自己的袖子裡摸了一陣,又是什麼都沒有摸出來,這時店小二的臉色應經有些難看了,書生難爲情地在腰上摸了一陣,自然還是什麼都沒有,這時店小二的臉色開始黑了。今天怎麼總是看走眼,像是吃白食的,有銀子,不像是吃白食的,反而沒銀子,這都是怎麼回事?
“真是想不到啊,穿着這麼名貴的袍子,揹着如此貴重的行李,居然沒錢吃飯?”月西一邊吃着麪條,一邊自言自語地說。當然這說話的聲音足夠店小二聽見。
小二是個眼尖的,什麼樣的人有身份,什麼樣的沒地位,他一眼就能看出個大概,聽那小孩這麼一說,仔細看了一下書生的袍子,果然是貴重的。這可是名爲“三變”的緞子啊,名字來源於布料上的花紋,可以隨着光線的不同出現三種圖形,故名曰三變。這樣的緞子,一般人家可用不起,就是放到皇宮裡,都是稀罕貨。
這時那個傻呆呆的書生尷尬地笑了笑:“這個,身上的銀子花完了,不如改天再給你送來?”
“改天?出了這個門,我還認識你是誰?沒錢付賬就直說,想走可以,袍子和行李留下!”店小二一改剛纔的笑嘻嘻的樣子,立刻變臉成一方惡霸,大有書生不留着袍子和行李就沒有好下場的樣子。
書生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月西,嘆了口氣,然後放下背上的竹箱,褪下身上的袍子,對着店小二作了個揖,然後提腳走出了飯館大門,融入街上的人流,不一會兒就看不到人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