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你既是對本王還有情,又何必裝得如此絕情?本王念你一時迷糊茫然,初初入宮極爲不適。若是你能想清楚,不過一區區後宮,若你想,本王大可助你拿下。”
這話聽來倒是十分情真意切,可這樣的寂月景太過於陌生,陌生到她快不認識他了,根本難以辨認其話中真假。若是從前的她,定然會欣然相信,可如今無論真假與否,她都不想再碰了。
況且幫助自己,不過便是希望自己可以跟他裡應外合,利用自己對付寂月涼,寂月景此人太過危險,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
“王爺!多說無益。你我二人,還是存着顏面的好。”驟然提高了聲音,流螢轉過身來,不願再與寂月景多做糾纏,精緻的面容上是寂月景所不熟悉的拒絕神情,就好像她與他真的再無聯繫一般。
“想必王爺不希望本宮開口趕人。”
“你……”寂月景這輩子沒有這樣低聲下氣去挽留一個人,而這個人卻始終不信他!
那美麗卻略顯單薄的身影明明就在眼前,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觸碰到,可卻又讓他覺得她是那麼遙不可及,從上到下都透着“疏遠”二字。
寂月景心中悔恨交加,纏繞難分,其中恨意佔了上風,全數指向那金漆雕龍寶座上高高在上的人。
很快,很快,這天就要變了。寂月涼,本王要你親手將龍椅奉還於我,連同流螢一起。到了那時,她便會知道,誰纔是真心待她的人。
想到這,寂月景不怒反笑,面色陰鬱,對流螢道:“總有一日,本王會讓你心甘情願回到本王身邊。”
寂月景既是說得出,定然不會只是虛張聲勢,必定有所行動,流螢領教過他的手段,聽他如此勢在必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隨即斂了情緒,鎮定道:“不會有那一天的。”
“呵呵……”寂月景如閒庭信步般踱步至流螢面前,附身在她耳邊慢條斯理道:“那一天來了,流螢便知道了。”
兩人此時姿態狀似親密,好似耳鬢廝磨。
“哈哈哈……”寂月景抓住流螢又要襲擊的手,放肆笑了,在這夜裡顯得格外清晰,他另一隻手捏住流螢小巧的下巴,學着她那嘲諷的語氣道:“流螢莫不是以爲本王還會讓你再次得手?”
“天真!”寂月景收起笑容,似怒似惱。
流螢不甘心就這麼被制住,暗使巧勁,瞄準了時機反制住寂月景之手,與他僵持起來。寂月景輕蔑一笑,未將流螢這一下放在眼裡,三兩下便逃脫流螢制衡,主動出擊,同流螢打了起來。
“你受傷了?”未過幾招,寂月景便察覺出流螢的不對勁,有些心疼地停下動作。她的動作依舊剛勁有力,卻招招式式均未用半分內力,殺傷力折了不少。他可不會天真地認爲是流螢怕傷了自己,因而手下留情。
寂月景願意手下留情,流螢可不領情,抓準了機會再次反擊,緊抿着嘴脣的臉上透着令人心疼的倔強。
寂月景彷彿又看到那
只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總是執拗得自己一人便抗下一切。他一個反手,將流螢攔在懷中,一手扣住她命門,一手扣上她另一隻手脈門。
“經脈受損……今日你在馬場上受了傷?”寂月景皺起眉,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貼着流螢耳根子講話、
流螢耳根發紅,悶聲不答,掙扎着要掙脫寂月景,只是他那骨節分明的大手十分有力,寬闊的懷抱擁着纖細的流螢,完全制住了她,令她不得動彈半分。
“你該對自己好點,受了傷便不要同本王犟了。”那語氣裡,竟有幾分寵溺。
流螢忍不住眼眶發酸,心底涌上一股悲涼之感,兀自嗤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一般。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一笑惹惱了寂月景,稍有所溫柔的語氣頓時變了味,又似從前一般霸道。
是了,他的權威從來不容挑釁,她流螢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他心裡怕是把她凌遲上百遍了。
就在流螢以爲寂月景要對她做什麼時,他卻忽然放開了她的命門,“你受傷了,該好好養傷,本王今日不同你打了。”
流螢剛想刺他一句“假惺惺”,他卻又開口了,“經脈受損可大可小,你近日內萬萬不可再強行運功了。”
命門被鬆開,流螢便不安分地掙脫開寂月景的懷抱,施以防備之勢,眼神銳利,出口便是輕飄飄一句“與你何干?”
“還請王爺不要再纏着本宮,本宮嫌煩。”流螢索性撕破臉皮,連臉面功夫都不願做了。
寂月景似是又要發怒,話到嘴邊又咽下,留下一句“呵,即是如此,本王也不在此叨擾娘娘了。”而後,卻又猛然的靠近,用只有她與流螢能聽到的聲音,道:“你會來找本王的,一定。”便拂袖而去。
這捉摸不定的模樣,倒是和寂月涼極像。
確定寂月景真的離去了,流螢才稍鬆了口氣,繃緊了的身子也懈了下來,一股癢意隨即爬上喉頭,引得流螢又開始咳嗽。
怕是因方纔一番打鬥,白天傷勢發作了,流螢順勢就地打坐,運功調息,無奈因內力反噬,此時經脈有些堵塞,運行不暢,不多久她已是汗如雨下。此路不通,她只好做罷,收功起身,不料起身時腳下踉蹌,身形不穩,差點跌倒在地。
流螢暗叫不好,這次傷得不輕,怕是要調理上一段時間了。
“誰?!”繼寂月景後,又一位不速之客,卻是來者不善!
來人一身墨色衣裳,以黑色布巾覆面,一出現便是一招制敵之勢,朝着流螢襲來。
月光清冷,劍光微寒,斜刺而來的長劍直逼流螢脖頸處要害,如同黑夜中奪命的惡魔。流螢靈巧的身子往後一仰,躲過這奪命的第一劍,而未等她喘口氣,第二劍已經緊接而來,同樣的冰冷肅殺。
好快的身手!
若是流螢未受傷,或許尚可遊刃有餘地應付,可她此時有傷在身,手無寸鐵而對方手持利劍,且呈現出一副不
依不撓之勢,可以說此次交鋒流螢是佔盡了下風。
苦於沒有武器,對方長劍又讓自己無法近身,流螢只能行躲避之計,不停地躲避對方的劍鋒,以退求穩,暫緩其攻勢,與此同時一雙敏銳的眼睛四處搜尋趁手的工具。而對方見她一味躲避,更是步步緊逼,劍劍都帶着肅殺煞氣。
欺人太甚!
“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在這皇家重地行刺!”流螢微微喘氣,心頭一震。現在是自己遇着了這刺客,可若是由了他摸清了寂月涼的所在,那是否……
這墨衣人究竟是誰的人?又是何人,想要自己的命?
腦海中不由得聯想起了方纔離去的人,莫不是寂月景?!種種猜測閃現過腦海之中,流螢的眸光隨之一寒。
“不管你是誰,卻是不能再讓你離開了。”流螢見墨衣人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深吸一口氣。
流螢暫將內傷拋至一邊,提氣而起,於樹上折下一根樹枝,以其爲劍,灌以真氣,反守爲攻,正面迎擊。
手上所持雖只是樹枝,但氣勢卻不失墨衣人手持長劍多少,甚至散發出道道劍氣,即使不夠凌厲,也不容小覷。迎擊時枝身更如靈蛇出洞,靈巧萬分,若對方稍有分神,必定爲之所傷。
流螢的局勢因內力所助有了明顯好轉,但因身上帶傷,漸漸的有些支持不住,若不速戰速決,此戰必敗。見此流螢心生一計,先是佯裝不敵,意欲誘敵深入。
墨衣人果然中計,流螢便趁其攻入時,攻其不備,眼疾手快地打落他的武器,隨即右腳順勢一踢,對方長劍便穩穩落入手中,待他想要奪回時已經爲時已晚。
武器在手,流螢如虎添翼,瞬間佔爲上風,二人如同調換了位置一般,流螢成了那個招招制敵,步步緊逼的人,而墨衣人只能被動躲避。
就在流螢佔盡上風,不時便可擒敵於手時,她卻突然內息不穩,攻勢稍有停滯,頃刻便讓墨衣人抓了機會近身,長劍一時失去了優勢。兩人纏鬥間,長劍掉落,改以赤手空拳內力相搏。
流螢多次運功,身體難堪負荷,對打間真氣忽然上涌,撞得她胸口疼痛不止,喉頭一甜,口吐鮮血。墨衣人見狀似是有意收手,但一切盡在電光石火之間,他根本來不及收回,只能眼睜睜看着那注了內力的一掌打上流螢。
本就虛弱的流螢因這一掌後退數步,又吐一口鮮血,整個人瞬間軟了下去,跪倒在地,發出痛苦的吟叫。眼前視線突然有些模糊,流螢像從前一般死撐着不肯倒下,使盡全身僅剩氣力盤腿打坐,企圖調息療傷。
若是此時墨衣人乘勝追擊,輕易便能取得流螢性命,可他非但沒有動手,反而驚愕不已,繼而目露急色地來到流螢身邊,執起她一隻手以內力探脈,這才驚訝地發現她先前經脈已經受損,現在更是因爲擅自動用內力而引得真氣反噬,重損經脈的同時,又傷了真氣。加之他未來得及收回的那一掌,現下更是傷得厲害,身子已經虛弱不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