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不舒暢?爲何不叫太醫來看看?”寂月涼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不滿地起身,看着嵐煙就開始訓斥:“你們是怎麼照顧旻婕妤的?”
“皇上,不關她們的事。”流螢嘆口氣拉住寂月涼,看了紫蘭一眼給了她和眼神,讓她小放下東西離開。
“如何不關他們的事?”寂月涼壓根兒就沒想過,在這宮裡居然有這樣的飯食,而且還是位分品階都不算低的流螢。
“誰都知道這景逸宮的旻婕妤因爲蓄意謀害蕙貴人而觸怒皇上,自然沒人給我好臉色,太醫什麼的,每次去都被各個宮裡的妃子叫走了,而且,你難道忘了,你還罰我月銀了。”
流螢頗爲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但是隻是嬌嗔,但也沒有真正生氣的意思。
可是在愧疚的寂月涼眼裡,流螢這一番話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頓時心疼自責起來。
“是朕錯了,朕馬上就放你出去,你且在等兩天,兩天之後就會有消息的,相信我。”寂月涼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摩挲着,感覺着她手的涼意,又放入自己的掌心讓她取暖。
“爲何手如此冰涼?”寂月涼一邊讓她取暖,一邊皺眉問道。天氣已經日漸暖和起來,她身子的溫度卻不曾也跟着暖和起來。
“臣妾自小就是如此,已經習慣了。”她天生畏寒,在十五歲那年執行任務之時又在寒潭裡泡了一個晚上,從那之後身子幾乎沒有溫暖過。
“不能習慣!”寂月涼伸出手指在她的額頭上輕彈一下,警告道:“你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休息,這怎麼能行!”
“無妨的。”流螢縮回了手,朝着寂月涼莞爾一笑,又探身湊近他,讓他感受自己臉上的溫度,“看,暖和吧?”
雖說身子暖和不了,可是每次寂月涼靠近她抱住她,她的臉上就燒得厲害,所以溫度也比身子的其他地方高很多。
“這哪裡是你自己的溫度,分明是自己羞的。”寂月涼兩隻手都抱着她,也沒有多餘的手去試她臉上的溫度,正好嘴脣正對着她的臉頰,索性就直接親上去了。
眼瞅着她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寂月涼不禁哈哈大笑出聲。
“別笑!”他這麼一笑,流螢就臊得更厲害了,臉上的紅暈幾乎像是顏料塗上去的。
“行行行,不笑了!”被她一巴掌拍在胸口,寂月涼胸口的氣息一滯,差點說不上話來。
習武之人的力氣就是不小,雖然他感覺她沒有用全力,但是還是讓他的胸口隱隱發疼。
“這還差不多!”寂月涼臉上的笑意瞬間就收斂了,流螢以爲他是自己不打算再笑了,完全沒想過是她的一巴掌讓寂月涼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用膳吧,該涼了。”寂月涼指了指桌子上的午飯,示意她先去吃,不散餓着肚子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那皇上你?”流螢一直沒有主動去吃就是因爲覺得,讓寂月涼看着自己吃飯終歸有點不好,而且她吃飯也不想被別人瞧着。
“無妨,我也該走了。”寂月涼起身,走近看了看桌子上清湯寡水的午
膳,猶豫了半晌又道:“要不你還是別吃了,我讓御膳房給你重新做點。”
這東西還是人能吃的嗎?他可不願意委屈了他的流螢。
“如何就不能吃了?”流螢在桌邊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乳白色的湯鬆進嘴裡,滿意得吧唧吧唧嘴,又道:“味道很好的,你要嚐嚐嗎?”
“好。”話音剛落,寂月涼直接低頭湊過去將她勺子裡未喝乾淨的湯盡數吸入自己的嘴裡,然後在流螢目瞪口呆的眼神之中,慢慢品了品,低頭看向流螢說出了實話:“一般吧,只能說勉強能入口。”
言罷,又揉了一把流螢的頭髮,這才從窗戶裡又翻出去了,內殿裡只剩下流螢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剛纔,寂月涼直接就着她的手,將她在勺子裡剩下的湯喝掉了!
喝點就算了!他還在回味?
流螢覺得自己要抓狂了!
“娘娘?”聽着內殿的聲音終於落下,紫蘭這才大着膽子重新推開門看看,確定寂月涼已經離開之後才進入殿內。
等她看見一動不動坐着目視前方,而且手裡拿着勺子還抖啊抖的,頓時擔心地大喊一聲。
“啊?怎麼了?”一驚一乍的紫蘭把流螢也嚇了一跳,她猛的擡頭看向她,眼神中的震驚還未散去。
“該問您怎麼了吧?”紫蘭低頭一看,午膳已經都差不多涼透了,正打算端着重新換一份,剛伸手去端就被流螢一巴掌拍開了雙手。
“你做什麼?”流螢問的莫名其妙,紫蘭不由得一躲,碗底同桌子相撞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還濺出幾滴乳白色的湯汁。
“奴婢給您去換了,已經涼了,您吃了胃會不舒服的。”紫蘭覺得流螢突然變得很奇怪,又想到剛纔寂月涼那麼臭的臉色,頓時大驚失色:“娘娘,皇上不會又對你做什麼了吧?”
“他能對我做什麼?”不知道紫蘭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流螢徑直問出聲,那裡知道一句話又更深層次的意思。
紫蘭登時就紅了臉,雖然她年紀小,但是在這宮裡耳濡目染,總知道點什麼的。
反而是流螢一臉愣怔不知道她害羞個什麼勁兒。
“奴婢給您去換一份吧。”紫蘭又道,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看都不敢去看流螢了。
“不必了,只是微涼而已,不礙事的。”鬼使神差的,流螢剛纔還在嫌棄寂月涼,此時心裡卻又有點捨不得那被寂月涼嫌棄了的豆腐湯了。
“諾。”紫蘭無奈,只好順着她的意思,將湯放下,然後退了出去。
流螢一個人慢悠悠的喝完了湯,大腦裡還一直在回放剛纔寂月涼嫌棄的表情,直到喝完了才發覺自己已經傻笑了很久了。
她一定是不正常了,不就是就着她的勺子喝了口湯嗎?不就是又在他的臉上發現了別的表情嗎?至於這樣嗎?跟中了邪似的。
寂月涼離開之後先是回了辰乾宮,承翼將皇后的回覆稟告給他,說會盡快準備的,至於承翼交代的,宮中妃嬪都必須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體會。
“讓
樂正去景逸宮,旻婕妤娘娘今日身子不舒坦,而且腸胃出了問題。”寂月涼大概也能猜到皇后這次定然會忽略承翼傳達的要求,即便到時寂月涼問起來也可以用旻婕妤正在受罰中,她實在沒有權力私自放她出來。
而這句話只能由寂月涼說,偏生他還不能自己說。
所以纔要想個辦法,讓流螢安然無恙且不遭受任何人猜忌地離開景逸宮。
“樂太醫嗎?”承翼突然有些爲難,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寂月涼,琢磨了半晌纔開口,“樂太醫前段時間被蕙貴人叫去診病,因無法消去她額頭上的疤痕,被蕙貴人責罰了。”
“傷勢如何?既然已經無法出診了,那定然是不輕的。”
“是,樂太醫被打了三十大板,皮開肉綻的,聽說那日見着的人都說蕙貴人太過心狠了。”承翼不動聲色地將自己在宮裡蒐集到的證據講給寂月涼聽。
他知道,這正是寂月涼目前需要知道的。
“很好。”寂月涼突然陰森森地笑開了,他滿意地拍了拍承翼的肩膀,吩咐道:“去太醫院,樂家是舉世皆知的醫學世家,樂正又是樂家唯一的傳人,朕該去探望探望了。
“諾。”承翼也勾起一絲笑意,揚起嗓子大聲喊到:“擺駕太醫院!”
如此一來,蕙貴人怕是要膽戰心驚一段時間了,不過這還不是結束,她的好日子,從決定陷害流螢的那一瞬間就宣告終結了。
寂月涼說去太醫院並不是亂說的,他是真的踏進了他從未踏足的地方,從大門口便聞到各種濃郁藥香,混在一起別有一番奇怪的感覺。
“樂正何在?”突然駕臨的寂月涼讓整個太醫院的人都誠惶誠恐,爲首的李讓此時暫任太醫院的院判,趕忙帶着寂月涼去了樂正的房間。
“你不必跟着去了。”走到偏僻處,寂月涼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朝着李讓道,“去趟景逸宮吧,承翼會告訴你怎麼辦的。”
言罷,便徑直走進了面前搖搖欲墜的房屋,一點都沒有猶豫。
“承翼公公,請吧。”目送寂月涼進入了屋子,李讓這纔回頭恭敬地看着承翼。
“請吧,雜家會給李太醫交代清楚皇上的要求的。”承翼微微一笑,女性化的臉上卻是高深莫測的模樣。
李讓心裡一驚,頓時覺得這個公公不是個簡單人物,年紀輕輕不僅深得皇上的信任,而且做事滴水不漏,實在是個厲害人物。
他當即拱手道謝,沉聲道:“那便有勞公公了。”
“旻婕妤被禁足只是您知道吧?”承翼一邊走一邊悠悠說道。
李讓當然知道,而且還是他親手促成的,他如何能忘記呢?
“聽說旻婕妤近幾日身子不大好,您去了給好好瞧瞧,該開的藥多開點,一定要在後日之前讓旻婕妤好轉啊。”
走到太醫院的門口,承翼停住腳步,又道:“接下來只能請李太醫親自去了,雜家要去侍候皇上了。”
“公公慢走。”李讓低頭,看着承翼不急不緩離開的背影,眼中盡是不明所以的流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