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到底做了什麼事?不僅僅流螢自己一頭霧水,大概這宮裡除了寂月涼本人便沒有別人知道了。
“臣妾領旨謝恩。”流螢盈盈拜倒,恭敬地接旨,面色如常的模樣沒有分毫的心虛之感。
“恭喜娘娘!”承翼臉上堆着笑容誠心誠意地恭喜流螢,看着流螢不驕不躁的神態不禁在心裡暗暗讚歎她的沉穩大氣。
“謝謝公公。”流螢星眸微眯,會心一笑,她身後的嵐煙便趕忙上前來,將早已準備的打賞送到了承翼的手上。
可是承翼連忙推辭,說分內之事,不敢求打賞,望流螢收回。
然流螢又是微微一笑,親自拿起嵐煙手中的銀子,不容他拒絕地塞進了他的手裡,堅持道:“不過是討個吉利而已,公公是定要手下的。”
承翼看一眼她通透的眸子,與她相視會心一笑,便順水推舟地收下,垂手道:“那雜家多謝旻妃娘娘賞賜了。”
“送公公一程。”流螢點點頭,讓身後的嵐煙去送送承翼,兩個人即是辰乾宮舊時的相識,自然相處自在些,說不定還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某些消息呢。
“奴婢恭喜旻妃娘娘!”一進殿門,紫蘭便又恢復了自己歡騰的性子,一點掩飾不了臉上欣喜又驕傲的神色。
流螢回首看她,嘴角也不自覺的揚起了許久不見的笑容,手裡的聖旨上似乎還殘留着寂月涼手心讓人安心的溫度,讓她心裡一陣陣發暖。
被冊封的消息在後宮裡傳播得總是很快,不消片刻的功夫,三宮六院便都知道了旻婕妤如今已經成了旻妃了。
雖然寂月涼玩了個把戲,但是該清楚的人還是清楚的。
雪衣宮裡,白芷將這個消息告訴瑾儀皇貴妃的時候,她整個人愣怔了許久才說出話來:“皇上他,去過景逸宮嗎?”
“暫時還沒有。”白芷擔心地看着自家娘娘,心裡對寂月涼的埋怨越加深重,她這幾年一直待在雪衣宮,自然是明白自家娘娘對皇上的心意。
以前懵懂無知的時候看皇上經常來雪衣宮,便以爲他也是真心喜歡自家娘娘了,可是現在看來,不過是那雪衣宮當幌子來保護那位旻妃而已!
與此同時,棲鳳宮裡一片鬼哭狼嚎,幾個丫頭被壓在地上,背上被打得皮開肉綻,站在兩側的宮人們無不噤聲,不忍直視那血肉模糊的場景,一瞬間整個棲鳳宮哀嚎聲不絕於耳。
端着清玉杯淺啜的皇后不斂面上怒容,鳳眸輕擡望向底下兩個已經氣息奄奄的宮女,又看一圈周遭的宮人道:“看清楚了沒,這就是亂嚼舌根的下場,都把舌頭給本宮捋好了,最好不要讓本宮知道你們說了不該說的話,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諾!”衆人紛紛跪下,齊齊高聲道。
嫣兒
面色凝重地看一眼已經昏死過去的兩個宮女,給執刑的太監使了個眼色,自己同皇后道:“娘娘,她們教訓也得了,這太陽也毒了,回去歇着吧。”
“那便回去吧。”皇后光潔的額頭也出了細微的汗,厚重的宮裝緊裹着她的身體,居然也生出了燥熱之感。
不耐煩地看一眼地上的血跡一眼,吩咐他們收拾乾淨之後,擡手讓嫣兒扶着,起身離開了。
“看什麼看,都散了。”棲鳳宮的掌事嬤嬤着嘆氣走到兩個宮女面前,伸手探了探她們的鼻息,最後還是沉重道:“把她們帶出去吧。”
兩個十五歲的孩子,不過是說了句“那旻妃真是天賜的好命格”,便被皇后杖責至死。
這宮裡的孩子都是她看着長大的,雖有不安分不討喜的,可是沒什麼壞心思,本來棲鳳宮在皇后來了之後也只是規矩更嚴謹了點,可是在皇后小產沒了孩子之後,整個棲鳳宮便被一層烏雲籠罩着,所有的宮人都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喜怒無常的皇后責罰他們。
回到內殿的皇后在嫣兒的服侍下將金銀百鳥朝鳳繡紋宮裝換成四喜如意雲紋常服,便慵懶地側躺在貴妃榻上沉思。
身爲王家的長女,她從小便被當成未來的皇后教育,她從記事起便知道自己是寂月涼的妻子,及時在孫懿馨最受寵愛的那段時間,她也從未有過危機感。
但是現在,那個於靜心,居然讓她如此害怕心焦,如果他冊封瑾儀不過爲了給於靜心轉移視線,以此來交給太后的戒心,那隻能說皇上是對那個賤人上心了。
如若她的猜想是正確的,那她的敵人除了孫懿馨,便又多了個於靜心。
不過將軍府在朝中的不得勢,於錦藍因爲兵權和皇上遇刺一事已經得罪了的皇上,所以於靜心無權無勢,即使得到皇上的寵愛,可無權無勢之人在這皇宮裡依舊寸步難行。
因此,她最主要的敵人還是孫懿馨,鎮國公府雖然許久不問纏朝政,但是底蘊深厚,她還是得小心提防着。
“娘娘,皇上來了。”嫣兒一路小跑進來,附在皇后的耳邊道,臉上還盡是忐忑的表情。
“是嗎?”皇后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激動的表情,反而是又重新陷入了思考。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寂月涼是不會在沒有必要的時候來她這棲鳳宮額的,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今日他是有事而來了。
“皇后!”寂月涼笑呵呵地進門,看着皇后慢悠悠起身迎接他,倒也不生氣,反而是滿面春風地坐下來,端起嫣兒給他倒的茶雪海碧螺春,喝一口潤了潤嗓子道:“朕有個事情交代給你。”
“皇上請吩咐。”皇后微微頷首,面上雖波瀾不驚,心裡確實一陣嘲笑,難不成他這是來試探自己態度了嗎?
“離國新皇登基,想要出訪瓊國,過幾日便會從離京出發前往這裡,你好生主持準備,切勿出了什麼岔子。”寂月涼一副委你以重任的表情,鄭重
地開口,凝重的語氣足以顯示他的重視程度。
“離國?”出乎預料之外的要求讓皇后有些愣怔,不過更讓她驚訝的是,離國的新皇居然會在登基之處便出訪瓊國,看來這是示好的態度啊。
“對,新皇名叫相晚歌,是離國三皇子。”寂月涼點頭,又給她介紹,“離國皇室自十幾年前的那場浩劫之後便只剩下了一對同胞的姐弟,所以離國皇帝薨逝,能繼承正統的只有這位不務正業的三皇子了。”
寂月涼嘴角勾起奇怪的笑容,他低頭看着茶杯裡圈圈泛開的漣漪,輕輕哼笑一聲之後擡頭看向皇后,見她神色怪異,繼續道:“怎麼?有問題?”
“那三皇子便是傳聞有龍陽之好的離國三皇子?”皇后嘴角一抽,艱難地將那四個字說了出來,臉部的肌肉也隨着她的震驚的神情而顫動。
“對。”寂月涼繼續笑,他倒是不是很相信這位三皇子真的如同傳說的,真的不喜女色,反而偏愛男色這樣的說法。
離國皇室的情況比瓊國的要更嚴峻一些,蘇凡爾這位大權臣從相晚歌剛出生便已經權傾朝野,幾乎是整個離國說一不二的地步,那老皇帝也過得憋屈,在蘇凡爾的控制一下敢怒不敢言,甚至有人說過,他曾經想將皇位拱手相送,最後被這位大權臣給拒絕了。
相晚歌自幼便生活在蘇凡爾和自家不爭氣老爹的陰影下,生母還在他剛有記憶的時候便遠走高飛,留下了年幼的姐弟倆。
可以說他的成長環境比他更惡劣,而在這種環境中長大,要麼他是個深藏不露的權謀高手,將自己僞裝成無知又好控制的傀儡,將蘇凡爾矇在鼓裡十幾年,要麼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草包,正如傳言的那般,任由蘇凡爾擺佈。
不知道爲什麼,寂月涼直覺是前者。
而這次的來訪,正是他試探相晚歌的好時機,如果他猜的沒錯,相晚歌這一來也是想同他搞好關係,畢竟他們兩個也算是同病相憐,即使沒有見過面,也總會有惺惺相惜的微妙心情。
“臣妾遵命。”皇后收起了驚訝的表情,慢慢地消化了這個事實。
“至於那些繁雜的禮制程序,自有禮部操心,你只需要監督好便可以了,朕因爲江南之事焦頭爛額,實在分不出多餘的精力來接待他了。”
“皇上請放心,臣妾定會盡心竭力,不會讓您失望的。”皇后自然不會因爲突如其來的任務而感到驚慌,反而心裡微微得意,就算瑾儀和旻妃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又如何,有了事情皇上找的還是她這個妻子!
“那朕就先走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去問母后,她操持後宮數十年,這些事情自然是清楚的。”寂月涼將茶杯放下,起身又囑咐道。
隨着皇后一聲“臣妾謹記”,他的腳已經踏出了棲鳳宮。
又空下來的內殿似乎帶了些冷清,皇后踱步走到桌前,看着他剛纔用過的茶杯,杯裡的茶杯沒有喝了幾口便被閒置下來,一如她這棲鳳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