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國新皇來訪是舉國的大事,寂月涼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沉浸在悲傷糾結中。
翌日早朝,徹夜未眠的寂月涼看着底下又吵得不可開交的衆臣,不禁覺得腦仁兒一陣一陣得發疼。
而這一次衆人爭吵的主題,又變成了瓊國應該怎麼樣對待離國。
而這件事的起因就是,離國的新皇——相晚歌小弟弟在昨日的宴席之上,看上了鎮國公府的二小姐,瑾儀皇貴妃的親妹妹。
結果第二天便上了鎮國公府的門,帶着幾百兩的金銀上門提親了!已經年邁的鎮國公看着如此荒唐的場面,當場氣的暈了過去。
鎮國公府的嫡長子更是被相晚歌的囂張氣焰氣到吐血,最後實在抵不過相晚歌的厚臉皮程度,讓下人將他的所謂聘禮擡到了府外。
至於這人,他小小鎮國公府怎麼敢講離國的新皇趕出去?只好忍受着相晚歌在鎮國公府大搖大擺地遊蕩。
鎮國公府的二小姐都被嚇得躲在閨房裡不敢出門了。
“皇上!雖說來者是客,但這離皇欺人太甚了!”
“臣附議!”
大概是相晚歌的行爲真的激起了衆怒,大殿上的衆臣幾乎都在討伐他,剩下爲數不多的,大多都緘口不言,但是態度也很明顯了。
“行了,朕心裡自有定數,別吵了!”寂月涼突然擡高聲音一嗓子,衆人都安靜下來擡頭看着他。
只見寂月涼伸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之後才睜開眼睛看着底下的衆人道:“不過是個傀儡皇帝,居然讓你們如此羣情激昂。”
如果今天在瓊京裡胡作非爲的是蘇凡爾的話,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個膽子說今日的這番話。
“臣等是希望皇上您能認清這相晚歌的真面目,這一次的和親很可能就是他想拉您下水。”
“那依照愛卿你的意思,這親不結了吧?”寂月涼冷笑,看着進言的齊明超,這人最近無法的不知所謂了,也不知道當初是如何進入殿試,考取進士出身的。
“這……”王朝陽沒有告訴她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啊!齊明超蒙了,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子直接往下掉。
他確實是不希望那什麼長公主進宮爲妃的,現在妃位四人三個已經有主,如若這僅剩的妃位被這長公主佔了,那就算是他的女兒能進宮,也只能在妃位以下。
雖然言官不獲罪,但是被最高統治者盯上,他以後的日子就不會好過了。
像是突然意識到這個眼中釘的問題,齊明超不再多嘴,忙上前兩步在寂月涼的腳下跪下,惶恐道:“臣胡言亂語了,還望皇上恕罪。”
寂月涼沉着眸子看一眼不安的齊明超,也沒有同他繼續廢話的心情,隨便打發了一句,便讓他先退下了。
相晚歌這麼做無法就是想給其他人一個假象——他還是那個浪蕩的紈絝皇帝,不知天高地厚地在瓊國的地盤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人,這樣的假象不僅保護了他自己,也保護了他們之間的秘密。
寂月涼露出一句忍耐的表情,對着底下的一衆人等道:“相晚歌的背後是蘇
凡爾,是離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縱使相晚歌再無法無天,他也是遲早要離開了。”
寂月涼此話一出,衆大臣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個相晚歌代表的不僅是他個人,更是離國。
朝廷內部即使再結黨營私,在面對來自瓊國之外的威脅時,他們還是比較團結的。
寂月涼看他們也沒什麼要說的了,便讓承翼宣佈了退朝,而他則在衆人的注視下離開了大殿。
然而退朝了並不代表着他這一天就無事可做了,辰乾宮裡還有一堆的奏摺正等待着他,還有讓他頭疼的的和親。
從現在的形式來看,和親勢在必行,這樣一來,既能穩定蘇凡爾,同時也能用聯姻這層關係保護相晚歌,至少讓蘇凡爾不會在短時間對他動手。
剛剛回到辰乾宮,穆秋緊接着也在能在求見,寂月涼一聽他的名字,略一沉思,讓承翼宣他進來。
“有事嗎?”寂月涼以爲從作昨夜之後,穆秋對自己的態度會有所改變,畢竟自己沒有對他用人不疑,從一開始就存着疑心。
但是穆秋表情一如既往,彷彿昨夜的質問並不存在,不過是寂月涼自己臆想出來的。
“微臣參見皇上。”穆秋微微抿嘴,平和地笑着,同寂月涼道:“魏大人他的懲罰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被穆秋這麼一提醒,寂月涼終於發覺自己身邊缺了個人,這兩天被各種事情攪和得焦頭爛額的,他居然忘記了“正在受罰”的魏無徉。
本來想要現在召魏無徉回來,肯定會遭到各方的反對,會用得罪相晚歌這樣的藉口。
如今相晚歌受到了全朝的口誅筆伐,他現在召魏無徉回來,就算有人想找茬,也站不住腳很了。
不過,平日裡同魏無徉相處並不是很太平的穆秋居然會主動建議讓魏無徉回來?
“怎麼?覺得勝任不了朕交代你的任務?”寂月涼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晦明晦暗的眼神盯着穆秋的眼睛看半晌,穆秋也不說話,神色平靜地讓他打量。
“微臣不過是覺得陛下您最近有些積勞成疾的跡象,深深覺得魏無徉魏大人平日裡的作用還是很重要的,臣是爲了陛下您好。”
大抵腦袋精明的人撒謊都不用打草稿,而且臉不紅心不跳的,總會讓人信以爲真。
寂月涼眼角狠狠一跳,放下便讓承翼去魏無徉的府上通知魏無徉,休息了整整兩天,也該回來給他賣命了。
穆秋之後便退下了,緊接着來了辰乾宮的,確實一個讓寂月涼意想不到的人。
這個人正是讓他頭疼的離國長公主——相晨語。
他昨日並沒有仔細瞧她的模樣,今日一見,忽然覺得衆人把這公主捧得太高了,什麼絕世容顏,!閉月羞花,在他看來,不過長得周正而已。
相晨語進殿便盈盈拜倒同寂月涼請安,彷彿她已經是這後宮裡的一份子一般。
寂月涼沒有出聲,但是還是看了她兩眼,相晚歌現在還在瓊京,他現下還不能徹底無視這個女人。
“起來吧。”寂月涼心不在焉地翻着堆
積的奏摺,從如山的摺子裡翻出了王朝陽的。
這個老狐狸最近貌似還挺老實的,上朝時也比前一陣兒安靜了不少,摺子裡的內容也都是無關緊要的破事。
“皇上?您都不打算正眼看我嗎?您討厭我是吧?”相晨語突然出聲質問,目光灼灼地凝視着寂月涼英挺的鼻樑,還有深邃的眉眼。
“長公主無事的話,請回吧。”寂月涼嘆口氣,覺得同女人打交道真的很累,說不得罵不得,連面無表情都能被解讀爲討厭她。
雖然對她是真沒好感,但是寂月涼不會無聊到在一個女人身上撒氣。
“皇上,本公主是來和親的。”相晨語悄無聲息地走進一步,寂月涼擡起頭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他的桌前。
條件反射地皺起眉頭,寂月涼直起背,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義正言辭地對相晨語道:“長公主還是離遠點比較好,朕是習武之人,公主金枝玉葉,怕朕不小心傷了公主你。”
“皇上您心知肚明和親是逃不掉的了,爲何還堅持稱呼我爲‘公主’呢?您叫我‘晨語’可以嗎?”
相晨語似乎完全看不到寂月涼臉上的冰冷表情,還有身體下意識表現出來的抗拒和厭惡,嬌弱無力的身子突然就朝着寂月涼的方向倒過來。
“啊!”相晨語痛呼一聲,轉眼之間就摔倒在地上。
寂月涼並沒有憐香惜玉地接住她的身子,反而是跳開了原來的位置,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徹底的激怒了相晨語。
“公主怎麼如此不小心。”寂月涼幾乎是站在兩尺開外,冷嗖嗖的聲音刺入相晨語的耳朵,紮在了她的心臟之上。
“皇上您纔是,如此不解風情。”相晨語不虧是離國的長公主,她咬牙從地上爬起來,纖長瑩潤的手指扒在寂月涼的桌子上,一瘸一拐地站起來,又走進寂月涼。
寂月涼後退兩步,看着得寸進尺的相晨語心裡越發地窩火。
這女人是不想要命了吧?但是即使如此,他還得忍!
相晚歌給他開出的條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保證這個女人的安全,無論是在瓊國的,還是離國的。
只要同相晚歌的合作存在一天,這個女人就不能出事。
他突然後悔自己答應相晚歌這個要求了,這個世界上除了流螢,其他的女人的生死同他有什麼關係!
就算他拒絕和親,將相晨語打發回離國,即使是蘇凡爾惱羞成怒將相晨語殺掉也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纔對!
“承翼!”
相晨語越走越近,寂月涼又不能直接對他動手,只好閃身躲過她的阻攔,朝着殿外大聲喊到。
然而他忘記了,承翼被他打發去魏無徉的府上了,這會兒肯定沒有回來。
一個平日裡負責辰乾宮清潔的宮女探頭進來,看着怒氣衝衝的寂月涼,還有……衣衫略微有些凌亂的離國小公主,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臉就先騰地紅了!
“皇上有何吩咐?”她戰戰兢兢地開口,眼神飄忽着不敢去看寂月涼的眼睛。
“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