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貫而出的大臣們紛紛逃似的從辰乾宮的殿門處離開,魏無徉似乎有些失魂落魄,跟在衆人之後出了門。
穆秋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直到走出宮門,兩個人要分道揚鑣的時候,穆秋這才拉住魏無徉。
被拉回來的魏無徉無精打采地看穆秋一眼,眸中突然閃過一抹不耐煩的流光。
因爲懷疑流螢,連帶着周圍底細不明的傢伙都成爲了他的懷疑對象。
“穆大人還有別的事情嗎?”收回自己的手,魏無徉勉強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道。
穆秋眼角一抽,實在無法理解魏無徉的想法,他像是對周圍的人都充滿了戒心,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渾身是刺的刺蝟。
“魏大人還好吧?”穆秋試探地問道,臉上仍舊是一副淡定的微笑的表情。
魏無徉眯着眼睛看着穆秋,心裡卻嗤之以鼻,有些時候他很看不起穆秋這樣的人,臉上除了虛假的笑意之外,完全看不到人還有的喜怒哀樂。
“我沒事。”穆秋還在笑,魏無徉覺得無趣,轉身便要離開,他現在要去查查旻妃,不然他實在無法放心。
“魏大人!”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的魏無徉讓穆秋很是無奈,他雖然說來瓊國本就目的不純,但是他至始至終沒有做過任何對瓊國不利的事情。
魏無徉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對身後的叫喊聲置若罔聞。
無奈之下,穆秋只好放棄了了解魏無徉想法的打算,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離開。
他也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做,去兌現自己的承諾。
景逸宮的位置偏僻有一個絕佳的好處。那就是想穆秋想去的時候不用太顧及會被人發現。
辰乾宮裡,承翼看一眼已經完全無視了他存在的兩個人,抿抿嘴脣無奈地走出了大殿。
皇上現在已經無需再忌憚王家和太后了,幾十年的忍氣吞聲在一瞬間得到解脫,皇上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但是他知道,皇上接下來面對的,是更大的挑戰,離國,王家,還有現在瓊國內在的形勢,遠遠沒有到達能樂觀的程度。
“承翼公公?”在承翼將大殿的門拉上之時,一個唯唯諾諾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
承翼回頭一看,來人竟是棲鳳宮的大宮女——嫣兒,原本嬌嫩的臉上突兀地出現了好幾處青青紫紫的印記。
“嫣兒姑娘這是怎麼了?”承翼瞬間緊張起來,轉身堵在大殿門口,一甩拂塵問道。
“公公可否通報皇上一聲,奴婢有急事稟報!”似乎急得要哭出來了,眼神不住地飄向緊緊閉着的殿門。
棲鳳宮現在不同尋常,任何一個人都需要提防,更何況這人還是皇后的貼身宮女?
承翼擋在她的面前,冷着臉告訴她,皇上現在正同在商討要事,沒有時間見她。
生硬的藉口似乎很沒有誠意,嫣兒很不甘心,她怨恨地看承翼一眼,直接後退兩步朝着殿門大喊:“皇上!娘娘好像魔怔了,求您去看看她吧!皇上!”
女子獨有的尖細的嗓音瞬間響起,承翼沒
想到她會這麼做,馬上奔下臺階想要制止她,然而已經爲時已晚。
寂月涼推開殿門,臉色冰涼地看着底下的宮女,頗爲不善地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大概是以爲寂月涼對皇后還存有幾分情意,嫣兒大喜過望,猛地撞開承翼便撲到了寂月涼的腳下,撲通一聲跪下道:“奴婢就知道皇上一定在意娘娘的,求求皇上您去看看娘娘吧,娘娘的精神不太正常,您就收回命令,解了娘娘的禁足吧。”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宮女瞎了,這宮裡的人都知道寂月涼這是在對王家趕盡殺絕,她居然還來求見他,還指望他能放了她家的主子?
“來人,帶下去。”寂月涼冰冷的聲音在嫣兒的頭頂響起,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絲毫沒有情緒波動的寂月涼,愣怔着直到侍衛拉着她離開。
“皇上,您怎麼能這樣,娘娘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啊!”雖然她脾氣不好,也稱不上是一個好主子,但是她對皇上是真的沒有虧欠!
可是爲什麼卻落了這麼一個下場啊!
哀嚎着的嫣兒終於被拖走了,流螢從殿門之後走出來,現在寂月涼的身旁,側頭看着他突然凝固的神色問道:“想什麼呢?”
寂月涼搖搖頭,將剛纔心頭突然泛上的莫名的於心不忍扼殺,摟住了流螢的肩膀道:“只是覺得恍惚而已。”
波濤洶涌的皇宮裡,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遲早會決出勝負,而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勝負。
失敗者,連活着的權利都沒有,想要活下去,他必須這麼做。
寂月涼身上迸發出來的寂寥滄桑讓流螢突然有些感同身受,就像是她還是景王府殺手的那段時間,冷清寂寥已經深入骨髓,彷彿融入了她的血液,成爲了她人生的一部分。
但是他們兩個的寂寥又是不一樣的,寂月涼的更沉重,更悲傷,如果沒有強大的承受能力,這樣的寂寥,足以將這個人壓垮。
流螢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寂月涼的,晶瑩透亮的眸子落在寂月涼的眼睛裡,直叫他冰冷的心裡陡然升騰起一陣暖流。
“沒事了。”流螢微啓朱脣,笑眼彎彎,雖然只有簡單的三個字,但是卻重比千斤,沉甸甸的壓在寂月涼的心裡,讓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悸動。
他的以前沒有她的參與,之後的日子,她會一直不離不棄地陪着他的,只要他不先離開她,她定會陪伴他,直到死去。
寂月涼也微微笑開,反手將流螢的手壓在胸口,也只簡單地回答道:“嗯。”
一日之內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寂月涼還有很多需要處理的事情,流螢便先回到了景逸宮。
她也該爲了自己的計劃做打算了,現在寂月涼全力對付王朝陽,那寂月景的那邊就由她來盯着吧。
“娘娘!”剛進內殿,嵐煙便神色凝重地走到流螢的跟前,將手上的一張摺好的紙張遞到了流螢的手裡。
臉上的表情雖說不上是嚴肅,但是還是讓流螢起了疑心。
低頭打開一看,正是穆秋留給自己的消息。
流螢的心臟瞬間便揪緊
了,爲什麼信會在嵐煙的手裡?嵐煙難不成已經知道了?
“娘娘,這是奴婢剛纔在您的枕頭底下發現的,今日早晨整理牀褥的時候還沒有,應該是上午放在這裡的,而且……”她突然停頓了一下,抿了抿嘴脣,眼神看着斜下方,然後又鼓起勇氣擡頭看着流螢的眼睛道:“剛纔奴婢看到了穆秋大人了。”
流螢沉默了,她是信任嵐煙的,同時也確實是把她當成自己人看的,可是同穆秋私自通信這種事情,是爲宮規明令禁止的,所以她才選擇隱瞞。
但是現在讓嵐煙知道了,流螢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嵐煙曾經是寂月涼的人,她會不會把把這件事情告訴寂月涼呢?
“娘娘?我會幫您保密的,您不要擔心!”流螢懷疑地神色讓嵐煙的心裡十分得不好受,但是她卻發現自己是能理解她的想法的。
她一直有一種預感,她家娘娘冒充於靜心進宮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但是並不是對皇上不利的事情。
在她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她便迅速明白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所以她選擇將實話告訴娘娘,同時想讓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完全是她的人了,她實在沒有必要對她隱瞞這些的。
“嵐煙,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流螢將信件展開放在她的眼前,一字一句地將上面的話念給她聽,眼神時不時地看着她的表情。
流螢在試探她,雖然她這麼做會傷害到嵐煙,但是她不得不這麼做,她必須保證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
“奴婢知道!”嵐煙伸手將信件合住,誠摯地看着流螢,緩緩在她面前跪下道:“娘娘,奴婢是生是死都會忠於娘娘的!”
“行了,起來吧。”嵐煙小臉上滿滿都是堅毅,流螢突然笑了,她突然發現嵐煙真是是一個敢說敢做的女子,從當初剛跟着她開始到現在,從來都是直來直去,從不會繞彎子。
也正是這樣的性格,讓她對她更加的信任和放心,這也是她當初想盡辦法拉攏她,想讓她成爲自己的得力助手的原因之一。
“謝娘娘。”嵐煙終於鬆了一口氣,緊張兮兮的表情也被輕鬆所替代,她拉住了流螢伸出來的手起身,可是起身之後看着流螢笑意盈盈的模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您打算怎麼辦啊?”對付景王不是個容易的事情,要不然皇上過了這麼多年不會一直沒有動手。
“自然是等着他自動上鉤了。”流螢突然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容。
穆秋的心裡說寂月景在上午宮裡發生變故之後便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景王府,這可不像是他一貫的風格。
身爲他死對頭的王朝陽夾着尾巴逃出了京城,他定然不會無動於衷。
而他今日這麼異常,定然是已經有了別的打算,但是這打算是什麼他們還不知道,只能先去打探了。
“娘娘,您一定要小心啊。”
信件已經說了,晚上穆秋會親自去景王府打探一番,流螢只需要等着消息就好,但是嵐煙看流螢興奮地表情,心裡已經明白了,她家娘娘又要偷偷溜出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