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御案上的奏摺,容瀲一氣之下全都掃到地上。
“爺息怒。”
容瀲在想秦野這麼做的目的,現在和秦湘的婚訊都已經公佈了,這老傢伙在如此對待他這個準女婿,似乎是有點說不過去了,難道中間另有引隱情?
雖然在朝堂上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說要對沈霽嚴查,但是,秦野手下的那些官員現在可是一個不漏的暴露在他面前了,容瀲現在也拿不準秦野究竟想做什麼。
中午,容瀲帶着一兩個太監來丞相府裡探望假裝生病不上朝的丞相,現在的岳父大人秦野。
秦野聽到通報並沒有出來迎接,倒是秦湘遠遠的就朝他撲來,容瀲微笑着把她揉在懷裡。
傅千瀧默默跟在秦湘的身後,傅千遙看着千瀧低垂着臉,也不看他們,等容瀲進屋後,拉着千瀧的手臂,看着她有些發青的眼角。
“這是秦湘乾的?”
傅千瀧不說話,千遙也能猜個大概,只是現在還不能對那女人做什麼,容瀲明知道秦湘是什麼樣的人還要把傅千瀧安排在她身邊,一定是有他的計劃。
傅千瀧搖搖頭,“我沒事。”
“跟我來。”
傅千遙把她帶到假山後的涼亭裡,外傷膏他有隨身帶着,撩開千瀧前額的碎髮,吹着氣給她上藥。
誰知秦湘會突然帶着容瀲過來,顯然一副被抓姦的樣子。
“殿下,我怎麼不知道你的侍衛和我的侍女有這樣的關係?”
傅千遙上藥的手還沒有拿回來,順帶着臉上溫柔的表情還沒有散去,被容瀲看着心裡頓時有種犯了容瀲禁忌的感覺。
傅千瀧站起身來,接着就是沉默。
她怕極了容瀲不說話的樣子。
“我和千遙沒有那樣的關係,他只是在給我上藥而已。”
“上藥?讓我看看是哪裡傷了?”
秦湘的假惺惺真的是表演到了極致,傅千遙向後退一步,躲開那隻想要伸向她的手。
“是我自己碰到的,謝小姐關心。”
秦湘看着容瀲面無表情的樣子訕訕的收回了手。
“一定要好好照看自己纔是啊,不然你怎麼保護我?殿下,你說對不對?”
“湘兒說的是,那就讓千遙繼續給她上藥吧,我們去看看丞相。”
秦湘這才得意的依偎在容瀲的懷裡,衝着身邊的小丫鬟點點頭。
“千瀧,可不要忘了我的燕窩啊,雖然受了傷,但是你知道我就喜歡吃你做的燕窩。”
“千瀧明白。”
傅千遙又怎麼捨得讓千瀧受這樣的委屈,看着容瀲還是和剛剛一樣,並沒什麼動容,心裡不禁捏了把冷汗,千瀧在秦湘身邊待着的這段日子到底經歷了什麼?
“爺……”
傅千瀧在身後扯住了千遙的袖口,傅千遙這才止住了到嘴邊的話。
夜晚,傅千瀧躺在這張又乾又硬的木牀上,和往常無異。
秦湘對這樣的小把戲依舊樂此不疲,她完全沒有必要把她當敵人,如果她有站在容瀲身邊的機會,那還有她秦湘什麼事。
前額上的傷突突的疼,即使傅千遙已經給她上了藥還是有些的鑽心的疼,這樣的疼好像用什麼藥都不管用。
突然,窗外一聲細響緊緊的勾住了她的注意,她畢竟習武多年,這樣的動靜瞞不過她。
傅千瀧靜靜的起身,屏着氣息站在窗後等那人進來。
她以爲又是秦湘跟她玩的鬼把戲,但是當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進來照在那人背上的時候,傅千瀧就愣住了。
白天對她不聞不問的男人,跳過窗子安穩的落在地上,回過頭看着她,他牽着她坐在牀沿,當額頭上感到一陣清涼的時候,她纔回過神來。
沒看到這人的時候時刻都想看到他,現在他就在自己面前了,她就不想看到他了,他纔剛剛跟那個女人告別。
她佛了這人的好意,退開幾步低着頭站在他跟前,“還請爺回宮。”
即使屋裡沒有掌燈,但是灑進屋裡的月光,還是清晰的看到她臉上固執的表情,看了她一會兒,她便聽到他帶着笑意的聲音說,“你受傷了。”
“勞爺掛念了,只是小傷,不礙事。”
“別鬧情緒,我給你上藥。”
他的聲音溫柔,裡面的體貼之處更是難以形容。
“千遙塗抹的藥膏還沒有化。”
“那就擦了。”
這男人真是無禮的可以。
“秦湘做的?”
傅千瀧賭氣道:“說了是我自己撞的。”
對容瀲來說,傅千瀧即使在他面前裝的再老成,對他來說也還是個孩子。
“你再等等。”
這句話也許是容瀲對她的一個承諾,只是傅千瀧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特別。
“這是千瀧的任務。”
容瀲隱藏在黑暗裡的臉上帶着一絲苦笑,他知道她一直怪她。
明明有那麼一身的武功,對着那幾個施暴的丫鬟她沒有還手,這都是容瀲給的任務而已。
她已經多次說服自己不要再那麼自欺欺人,容瀲的世界裡除了皇權再無其他。
看着容瀲伸着塗抹上藥膏的手一直朝她伸着,索性坐在他面前讓他抹完了趕緊離開。
“你知道,許多事情我都逼不得已。”
這樣的解釋傅千瀧好像已經聽他說過好多遍了,起初她還是信的,但是後來說得多了她也就一直信了,即使他不說,她也知道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千瀧知道,爺有爺的道理。”
容瀲其實就怕傅千瀧鑽牛角尖,現在看來她不僅鑽了還鑽進去出不來了。
他嘆口氣,把藥膏放在桌子上。
“千遙心疼你,我自然也是心疼的。”
傅千瀧不說話,她當然知道他是心疼的,她是他最好的一把刀。
只是因爲她喜歡他,所以他也自然成了傷她的一把刀。
那人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走,現在傅千瀧還是覺得,如果他會冷漠,那還不如一直冷漠的好,桌子上的那個藥瓶,現在對她來說更像是一種諷刺,無聲地諷刺!
秦湘的爲難絕對不會就這樣停止於此,既然容瀲短期內沒有讓她回到蘅雪閣的打算,所以千瀧也早就做好了對秦湘一直忍下去的準備。
只是,每當她想拿起自己手中的匕首結果了她時,千瀧耳邊總是會想起容瀲那天說的話。
“那是我的人,誰都動不得!”
這個男人總是時時刻刻知道她在想什麼,不就是怕她那樣剛烈的性子嗎,但是既然知道她性子剛烈,爲什麼又會把她派到秦湘的身邊?
她與秦湘的相會,她只能站在一邊看着,看着他們郎情妾意。
只是容瀲最近忙於朝堂政務,又哪裡有其他的時間來與她幽會,所以秦湘的目光自然就轉移到了傅千瀧的身上。
她是不屑於女人之間的爭鬥的,即使知道身在帝王家,女人間難免有爭風吃醋的事情。
“聽說你十歲的時候就已經跟着殿下了?”
傅千瀧不想讓她抓到什麼不敬她的罪名,只得放下手中的碗筷給秦湘請安。
“是。”
“大家都是女人,有些事情不用說出來,我想你也都懂的吧。”
秦湘說的委婉,但千瀧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她話裡的咬牙切齒與警告。
“小姐言重了,殿下的事情,千瀧不敢多言。”
“現在怎麼還稱呼殿下呢,真的是糊塗了。”
千瀧倒也是沒想這麼多,只是一個稱呼,只是秦湘會不會小題大做就完全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小姐說的是。”
秦府。
秦湘不知從哪裡聽來傅千瀧和容瀲之間有事,所以當傅千瀧早上來服侍她更衣的時候火氣不打一處來,掀翻了傅千瀧端着的臉盆,旁邊隨侍的丫鬟嚇得趕忙跪在地上。
秦湘看着面前依然站着的傅千瀧,毫不猶豫的揮出一巴掌。
傅千瀧沒有躲,秦湘的那一掌抽在自己臉上,隨後就出現了指引,旁邊的小丫頭嚇得連氣都不敢喘。
傅千瀧盯着面前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不是她不想還手,而是容瀲說過,她不能對秦湘做出格的事情。
現在容瀲所有的希望都在秦野這個老傢伙的手上,傅千瀧是斷然不能給容瀲惹麻煩的。
她學着傅千凝的軟聲細語低頭認錯。
“千瀧做錯了什麼惹的小姐不高興了?”
“還以爲你有多大的能耐,怎麼這麼快就低頭了?”
秦湘明顯的是在找傅千瀧的麻煩。
“千瀧知錯。”
以後她總歸是要把這些債全都討回來的。
“殿下可是把你派過來監視我的?”
“小姐有疑問大可以去問殿下。”
“混賬東西,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一口一個殿下!”
傅千瀧的眼睛緊緊的盯着秦湘,殊不知惡魔秦湘這個不知害怕爲何物的人,竟然在此時害怕起了傅千瀧的目光。
“你還敢瞪我?”
說着擡起手又是一巴掌。
“給我跪下!”
跪在地上的丫鬟心疼千瀧,在地上扯着傅千瀧的裙角,傅千瀧知道她們是好意,想想自己來的目的還是屈服了。
秦湘並不是愚笨的人,看到人乖乖的跪下,她也就此收手了,只是傅千瀧知道這女人只要一天還沒有嫁給容瀲,那麼對她的無禮就會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