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一聲令下,幾個壯漢果然聽話的向十九圍攻過來。
十九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看準了幾個壯漢的空子,一個掃堂腿,便撂倒了爲首的胖子,然後用力的把胖子的身體朝幾個壯漢扔去。
幾個人閃躲不及,全都被胖子壓在了下面。十九趁着這個空隙,拔腿狂奔。
幾個壯漢着急的大喊:“跑了,她跑了。”一陣混亂。然後才推開了胖子,在後面緊追不捨。
事到如今,十九明白了一個真理,金銀雖好,也沒有銀票來的輕便。
十九的速度本來不弱,一個人完勝後面的一羣壯漢。
可是,她身後揹着個巨大的包袱,裡面滿是金銀首飾,都是足金足兩打造的,這個時候變成了沉重的負擔。一下子讓十九的速度慢了大半。
因此儘管十九拼命的拔足狂奔,還是漸漸的被後面的幾個壯漢追了上來。
此刻的十九真是後悔死了,自己不該這麼貪財的,可是要十九甩掉包袱,把這些金銀珠寶便宜了後面那幾個混蛋。十九真的捨不得。
因此,十九一咬牙,看見前面有個衚衕,馬上鑽了進去。
後面的幾個壯漢見了大喊道:“她進衚衕了。她跑進衚衕了。”然後也跟着追了過來。
十九什麼也顧不得想,只想甩開後面的人,拼命的朝裡面跑去。
忽然,十九剛要跑過的一扇院門打開了,一個聲音低喊道:“姐姐,快過來。”
十九側頭,見竟是剛纔那個被打的少年,滿身污垢,緊張的朝自己招手。
十九不敢耽擱,馬上停止腳步,問道:“什麼事?”
那個少年二話沒說,一伸手把十九拉進了院門。院門馬上關上了。少年還緊張的用手捂住了十九的嘴巴。
只聽門外,壯漢們跑近了,沒有發現異樣,撲通撲通的跑過去了。
好在這個衚衕那邊又是街道,不是什麼死衚衕。那些壯漢們跑過去了,雖然沒看到十九的蹤影,也沒懷疑十九進了衚衕裡的哪家,只以爲十九跑得快,躲到那套街道上的哪裡去了。
十九聽到外面漸漸的聽不到那些壯漢的喊聲了,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雖然不是自己打不過他們,但是現在自己給你剛剛開始低調的平民生活,可不能就這樣被破壞了。
十九輕輕的拉下了還在顫抖的男孩的手,低聲道:“沒事了,他們走了。”
那少年瘦弱的身子一下子無力的頹廢了下去,癱坐在青石板鋪就的地上。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十九嘆息一聲,擡頭看看院子,很大的院落,幾間房屋,院子裡有許多東西,有些雜亂,但是卻裡裡外外非常安靜,似乎沒什麼人居住。
十九低聲道:“這是你家?你家裡的人呢?”
那少年聽了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低聲道:“這不是我家,只是我臨時落腳的地方。”說完,依舊緊張着左右張望,然後揚聲喊了一聲:“張把式。”
裡面有人應聲,一個趕車模樣的男人從一邊的棚子裡走了出來。
少年低聲問道:“車裝好了嗎?什麼時候可以走了?”
那趕車的男人回道:“早就裝好了,隨時可以走。小東家不是要出門去溜溜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那少年面色難看道:“我不逛了,你去準備一下,一會我們就出城。”
“好。我去把馬車趕出來。”男人說着,轉身去了一邊的棚子裡。
那少年的手還是顫抖的,低聲問道:“姐姐,你住在哪裡?我趕車送你回去,我要回家了,我住在別的地方。以後幫不了姐姐了。那幾個人一看就是無賴,以後姐姐要自
己小心。”
十九聽了也倍感無奈,但是想要隨便說個地方騙過少年,卻半天沒有說出來。
只好嘆息一聲道:“我本是一個丫鬟,犯了點過錯。今天剛被那家人趕出來,還不知道去哪裡安身呢!”
少年聽了十九的話眼睛發亮道:“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也無家可歸?”
十九見少年很是興奮,有些奇怪道:“是啊,我正打算出城看看能去哪裡呢。”
那少年依舊興奮不減道:“姐姐,不用去找了,正好我乾孃這幾天唸叨院子太大,我妹妹一個人收拾不過來,要我找個人幫忙,姐姐既然是做過丫鬟的,自然知道怎麼幹活,不如跟我回去我乾孃那裡,跟我們一起生活吧。”
“你乾孃?”十九詫異的問道。
那少年臉色變得紅潤道:“我乾孃可是個大好人,她自己有錢卻不肯獨自享福,經常幫助我們這些苦命的人。我和妹妹都是我乾孃收留才活下來的。”
十九詫異道:“竟然有這麼好的人。”
那少年顯然很興奮,大聲喊着:“張把式,快點,別磨蹭了,我們現在就起程吧。”
少年話音剛落,就有一輛帶篷車從一邊的暗處趕了出來,那少年倒是麻利,拉着十九就坐了上去,棚子上有簾子,少年小心的前後都放下了,高聲道:“張把式,上路吧,明天能到地方就不錯了。”
“好嘞,我們馬上走。”那車把式答應了一聲,鞭子一響,趕着馬車從另一個大門出去了。
十九打量了一下車廂內,只有兩口大箱子。爲了車內寬敞,十九把包裹放在了箱子上,自己靠在一邊坐着。
少年看了看十九的包裹,摸了摸不料,笑了道:“姐姐果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這包袱皮都這樣好看。”
十九被少年的純真逗笑了,低聲道:“你叫什麼?”
少年面色一紅,低聲道:“姐姐別笑我,我小時候家裡窮,家裡人沒文化隨便給我起了個名字,叫狗蛋。”
十九聽了這個名字,的確想哈哈大笑的。但是看着少年本就窘迫的面龐,十九忍住了,在少年普通又瘦弱的臉上掐了一把道:“叫了這個名字還這麼瘦,這個名字真是白叫了。”
那狗蛋聽了嘿嘿笑了,道:“我還有個妹妹,叫小草。姐姐見了肯定會喜歡她的,她可是被我乾孃養的圓乎乎的。”
十九忍不住又笑了,這兄妹的名字都夠有特點的。
那狗蛋見十九笑的好看,開心道:“姐姐,你叫什麼?”
“九兒,我的名字也簡單。”十九沒有說真名,起了個似是而非的化名。
“九兒姐姐。”少年喃喃的叫了一句,滿臉燦爛道:“這個名字真順嘴,我喜歡。”
十九也笑了,叫了一聲:“狗蛋弟弟。”
那少年開心道:“九兒姐姐,你剛纔真厲害,一個人就把那個胖子打趴下了,我可是嚇壞了,連喊都不敢喊一聲。”
十九笑笑,輕聲道:“急中生智罷了,反正不能讓他們隨便欺負。不然,可就慘了。”
少年聽了面色微紅道:“姐姐說的對,方纔我就是太軟弱了。看他們人多,我就怕了,其實我也是會一點功夫的。”
十九安慰道:“還好,現在我們兩個都沒事了。”
“是啊,還是多虧了姐姐。”少年說着,面色微紅道:“乾孃總是說,在外面不讓我們惹事。我就沒敢還手。”
十九想起剛纔的事情,馬上想起一件事着急道:“狗蛋,你怎麼樣?我剛纔看那些人踢你了,你傷到哪裡了?”
那少年呵呵笑了道:“沒事,我這裡有好藥,吃了一顆,什麼事情都沒有
了。”
說着,他自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從裡面倒出一個烏黑的藥丸,自己吞了。然後把瓶子蓋好,又收了起來。
十九見了好奇道:“你怎麼隨身帶着藥丸?你家裡有人會醫術嗎?”
那少年聽了,本能的左右望了望,低聲道:“九兒姐姐,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我還有個乾哥哥,他可厲害了,什麼都會,這藥丸就是他自己煉製的,給了我一瓶,要我受傷的時候吃的。”
“哦。”十九聽懂了,原來這少年的乾孃應該還有個兒子。
對於這個乾哥哥,狗蛋的話明顯不願多說,說了一句還有些緊張的樣子就停住了。
十九見狗蛋不敢多說,就岔開話題道:“狗蛋,我們要去哪裡?什麼時候才能到?”
狗蛋對於這個話題倒是很樂於回答,高興的應道:“我們要去我家,住在遠處的溝頭鎮,走的的快些明天晚上就能到了,慢些就要後天早上了。”
“哦,”十九應着,微笑道:“那我們真是要走很久了”。
狗蛋呵呵笑着,從腰間掏出兩個饅頭,遞了一個給十九道:“姐姐,餓了吧,吃這個吧。”
十九接過來,見狗蛋首先在自己的那個上咬了一口。十九看到狗蛋率真的樣子心裡感覺十分的舒暢,是啊,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平民的生活,簡單,歡樂,還有感動和希望。
十九想到這裡,也拿起饅頭咬了一口,然後望着狗蛋笑了。
趕路的時間過得很快,兩個人吃了睡,睡了吃,連晚上也也不停歇的一直趕路,只在拉車的馬實在累的走不動的時候,才歇息上一個時辰。
這樣馬不停蹄的在第二天晚上果然到了狗蛋所說的溝頭鎮。進鎮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十九睡的朦朦朧朧的,狗蛋把十九搖醒了。
然後,狗蛋把箱子搬下車,給了車把式車錢,十九也拿着包裹下了車,那人才趕着空車走了。
狗蛋小心的前去叩門。沒多久,大門開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胖乎乎的身材,圓乎乎的臉蛋,睜着圓園的眼睛,拎了個燈籠伸出頭來。看到站在前面的狗蛋歡喜的喊道:“哥,你回來了。”
狗蛋答應了一聲,問道:“小草,乾孃睡下了嗎?”
那女孩馬上答道:“這麼晚了當然睡了。我可是大睜着眼睛才能一直等到現在。”
說完,咯咯笑着說:“哥哥,我一直等着你,有什麼獎勵啊?”
狗蛋笑了,閃開身子,把站在後面的十九露出來,笑道:“我給你帶了個姐姐回來,這就是獎勵了。”
小草吃驚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十九,面有不滿道:“哥哥,乾哥哥不是不讓我們隨便往回帶人嗎?”
那狗蛋臉色一紅道:“別胡說,這姐姐可是就救過我的大恩人。快點讓姐姐進去,我好把東西都搬進去。”
那個小草聽了才讓開了地方,讓十九走了進去。
十九沒有客氣,揹着包裹走了進去,狗蛋則是在後面一個一個的把兩口大箱子都搬進了院子。
小草關了院門,還是有些戒備十九,低聲道:“哥哥,她真的要住在這裡嗎?”
狗蛋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道:“囉嗦什麼,都說了姐姐對我有恩,你不要管了,領着姐姐去你的房間睡,其他的事情,明早我會自己和乾孃說的。”
“好吧,”那小草有些不情願的答應了,然後走到了十九面前,低聲道:“姐姐,既然你救過哥哥,那你也是小草的恩人,姐姐,跟我來吧,今夜我們睡在一起。”
十九嗯了一聲,黑暗中左右望了望,心裡感慨,大概今後的人生就要在這個普通的莊戶人家度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