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宇文徵在簡雲苓暈倒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幫她寬心的。
如果他真的可以控制人的生死,那麼當年,他就不會失去母妃,不會失去父皇,不會失去那麼多的兄弟。
他知道簡雲苓心裡是很清楚的,可她還是選擇相信了自己,正因爲那份相信,讓宇文徵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樣無能。
這種蒼白的無力感,即便在他當年面對母妃和父皇的死訊之時,都未曾如此強烈。
轉眼已經到了第六日,簡雲苓已連簡單的進水進食都做不到了,宇文徵絞盡腦汁,回想了自己曾看過的所有醫書的內容,都沒有想起一絲有用的訊息。
倒是那天無意中發現在洞口長出的折魂草,他才驚覺,還可以嘗試以毒攻毒之法。
折魂草便是各類毒草中毒性最強的一種,將它搗碎,喂簡雲苓吃下絕對可以達到消解毒性的效果。
只是,在這個過程中,爲了保證安全,宇文徵必須以真氣護住她的心脈,這也就意味着,他要將大半真氣都渡進簡雲苓體內。
他曾暗問自己,值得嗎?但答案似乎是毫無疑問的。
其實,宇文徵也未料到,有一天,他會這樣害怕失去一個女子,更未料到,爲了讓這個女子活命,莫說是他吃盡苦頭,艱難練出的真氣,就算是要他的性命,他都願意雙手奉上。
也許,他是真的愛上她了吧,只是愛的太小心,太珍惜,所以從不敢說出口,而是選擇用其他的方式將它掩藏起來,甚至從心底裡抗拒它,無非都是怕它受到傷害。
這裡沒有輪椅,宇文徵要準備療毒的物品就頗爲不便,因此他揉了洞內生長的野草,並着散落的粗枝,制了一對簡單的雙柺出來。
不得不說,宇文徵不止心靈,手也是挺巧的。都是用草枝揉出的繩子,他的草繩的柔韌度就是比市面上賣的那些高出不少。
驅毒之時不能受半點打擾,因此,宇文徵用洞外山壁上的大石和藤蔓遮住了洞口,只留下幾個縫隙,保證空氣的流通。
然後便着手準備爲簡雲苓驅毒。
第九天,就在簡雲苓毒發的前一天,宇文徵摘了洞口的折魂草,用石塊搗碎了喂進她的口中,迫她嚥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兩人盤腿對坐,翻滾雄厚內力的大掌熨上簡雲苓冷得猶如冰塊的柔荑,徐徐熱氣如遊蛇般流入她的血脈,將那些致命的毒素聚到了一處。
這場逼毒經歷了整整一天一夜,十二個時辰間,宇文徵沒有片刻停歇,將她體內的毒素一點一點逼出體外。直到簡雲苓吐出最後一口烏黑的殘血,他才擦去額上的冷汗,扶她躺下。
不知是洞口的大石阻擋了陽光,降低了洞內的氣溫,還是因爲宇文徵剛剛失去了大半的內力,身體暫時無法適應。
他只覺得有一層層的寒意無聲浸入他的身體,耳旁響起未知的尖利轟鳴,身體軟的半分力氣都使不出來,但當他看到簡雲苓褪去烏紫的恬靜睡顏時,他又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悄然握住她的手,躺在她身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