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真切,目光澄明。似隔着清澈溪水看見的水底乾淨的大片白沙,歷歷分明。
簡雲苓心下一空,她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淪陷了。
宇文徵的訴說仍在繼續,語聲淡淡,卻難掩其中的顫顫後怕:“幾十侍衛,都沒有尋到你的蹤跡。最開始,我以爲你出了意外,我怕的發抖,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也是會怕的,我最怕的,就是失去你。結果,東雲卻告訴我說,守城官兵看到一個容貌打扮與你十分相似的女子,騎着馬孤身離開京城了,你不知道,那一刻,我徹底瘋掉了。”
兩人咫尺相隔,彼此的呼吸印在對方臉上,宇文徵的俊美修眼,簡雲苓的顧盼神飛,都因着那句“徹底瘋掉”,籠上了烏沉黑海中升起的陰霾。
簡雲苓含詞未吐,一句抱歉梗在喉間。
宇文徵嘴角一抹微笑,漸漸漾起,久未散去,輕聲道:“現在我知道你爲何而走了,所以我不怪你。”
簡單幾個字,體貼地想幫她化解愧歉。
簡雲苓低下頭,什麼話都沒有說,好像不管說什麼都是無力。
宇文徵爲了打破兩人間沉重的氣氛,接着剛纔的講述,道:“當時,我既氣惱,又擔心。氣惱你一聲不說,便離開了我,擔心卻是怕你在外面出了什麼意外。沒有我在你身邊,如果你還像上次一樣,碰到了危險,或者遭到了毒手,誰能捨去半身真氣,救你的命呢?你說是吧?”
他最後一句話,尾音微微上挑,帶着些許得意。
簡雲苓正聽得感動,猛然聽到這麼一句話,又好氣又好笑,哭笑不得。
“你要真覺得這身真氣這麼寶貝,我還給你就是。”簡雲苓故意逗他似的,拿出女孩子難纏的小性子。
本以爲宇文徵也會當一個玩笑,調侃過去。
誰知他竟擺正了神色,一雙漣漪微起的深瞳,好似初化雪水,滴落晶瑩湖心。他握着她的肩膀,無比認真道:“我寶貝的不是那點子真氣,我寶貝的是你。只要能換你安然無虞,即便廢去我一身武功又如何?”
簡雲苓沒想到他當了真,側頰貼上肩頭那隻大手,滿目的盈盈笑意,若百花盛開,道:“我知道了,我只是開玩笑的,別生氣。”
當心愛的人無比依賴地靠在自己掌心,眼前又盡是她羞嫩的女兒嬌態,百鍊鋼也會化作繞指柔了。
宇文徵抽出手,彈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無奈道:“還有心情開玩笑,很開心嗎?”
簡雲苓眼珠一轉,歡悅地腹誹:當然開心了,某些人可是先說了愛我呢。
當然,她並沒有將這欠揍的想法宣之於口,不然,又不知是怎樣一場磋磨。
宇文徵幾次被她打斷,耐性卻依舊好的令人驚歎,再次迴歸到原本的話題上,道:“後來,幾番打探,我的人終於查到你的蹤影。他們說你在原國,於是我便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扔下京中的一切,親自到這裡接你。你可知,這一路上,有多少人埋伏在暗處想要殺我,但爲了你,我仍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