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出門,去了一趟月夜的牛郎店。因爲是早上,所以店面鎖着,並沒有開業。夜晚繁華迷離的街道,在大白天裡卻是冷冷靜靜,無人問津。
街上的店面紛紛打烊,辛苦了一夜的美男美女們也各自回家補覺,繼續着這種日夜顛倒的生活。
看到這片荒涼無人的景象,洛雨的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繁華終究成空,如今景物依舊,人面卻不知何處去了。
小七,昨日溫柔而冷豔的小七,再也找不到了。
當時的她們如何能夠想到,有一天竟然會互相傷害成這樣?當時在海邊救下小七的時候,就不應該把她留下,留在自己的身邊,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有多好。
洛雨從後門溜了進去,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這裡明面上是月夜開的情/色場所,暗地裡卻成爲了月夜收集情報,毒品交易還有和洛雨碰面的地下場所。
洛雨推門而入的時候,視線首先落到了月夜的手上。那被女王斬斷了一根手指的地方。
月夜的手上帶着一雙黑色手套,看起來和普通人無異,完全看不出其中的斷指,這種缺陷儘管可以用外物遮住,可是心中的傷痛,恐怕永遠都無法彌補和恢復了。
“傷口好點了嗎?”除了這句話,洛雨竟然問不出其他的話來。
“無傷大雅,客人們說我戴上手套顯得更加性感了。”月夜笑了笑,依舊是頭牌夜王的蠱惑迷人。
洛雨也勉強笑了笑,看到月夜精神上沒受什麼太大的打擊,她也放心了不少。看來,月夜斷了根手指,在一堆女人中間依舊受歡迎,洛雨甚至暗想,這點缺陷會不會反而激起那些女人母性大發,同情心氾濫,讓月夜的生意更加興隆。
“洛家那邊沒有爲難你吧?”洛雨身份的事情是被女王嚴格封鎖了的,所以消息靈通如月夜之流都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要有千影在,洛家就不會殺我。”女王也僅僅是沒有殺我罷了,然而她的拋棄忽視卻比殺了我更讓我痛苦絕望。
月夜微微點頭,“不管怎麼說,七殺之前畢竟是七月十五的人。”
洛雨苦笑,搖搖頭,月夜會錯意了,如今的小七,對她棄若敝屣,哪裡還會顧及往日的情分。
“千影不倒,洛家就不會動七月十五,現在的我們不過是在夾縫裡求生存罷了。”面對兩頭龐然大物,七月十五就如同螞蟻一般渺小,不管得罪哪一邊,都會墜入深淵,萬劫不復。可是也正是因爲兩方的對峙和敵視,才讓七月十五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發展壯大。
月夜是何等聰明之人,從霧雨的話語和表情之中,就猜到了個大概,恐怕汐是背叛了,霧雨之前也是完全被矇在鼓裡,毫不知情。一番謀劃較量,竟然成爲了他人的墊腳石。
月夜回想起當日,三人坐在一起,謀劃商議,汐一個人,面容冰冷,沉寂平靜,從頭到尾幾乎一句話也沒有說過,豈知內心會如此深沉,隱藏不漏。
同樣的一間屋子,同樣的一張茶桌,同樣的芬芳清茶,只可惜人,已經不同了。
月夜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勾起霧雨的痛苦回憶,於是轉移話題道,“我們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洛雨壓下心中的煩躁,把心思轉移到正事上來,“七月十五想要發展壯大,光靠被動的吸納人員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洛雨從來沒有如今這般想要發展壯大自己手中的勢力,她原來一直以爲洛家的就是她的,女王的也終究會是她的。可是如今,她發現自己錯了,還錯得離譜。洛家是女王的,沒有一樣是屬於她自己的東西。有女王的寵愛,她在洛家就可以活得風生水起,可是一旦有一天被女王拋棄不顧,她就會失去一切,一無所有。
所以,只有把勢力,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纔是最爲安全的。別人給的,永遠都只能是賞賜恩惠,仰人鼻息罷了。
這段日子的痛苦折磨漸漸讓洛雨明白了一個道理,權勢是什麼,權勢就是可以活得不屈辱,活得有尊嚴,可以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可以不被其他人卑賤地踩在腳下。洛雨慢慢有些理解爲什麼汐七會不惜背叛她只爲了那冷冰冰的寶座。因爲千影的寶座可以帶給她無上的權勢,可是感情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可笑而幼稚的東西罷了。
“從今天開始,用最快的速度吞併其他的小組織,小團體,我要把除洛家千影之外的所有力量全部吸納成自己的勢力!”洛雨重重拍了一下桌面,眼神倒是堅決而毫無畏懼。
“如果其他組織不肯歸入我們呢?”如今七月十五算是除洛家千影之外的第三大殺手聯盟,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團裡組織都願意加入。
洛雨冷笑,眼神依舊堅決如鐵,“歸入我們的,就是朋友,自當以禮相待。至於不歸順的,那就是敵人,敵人當然就該殺了,決不留情。”
月夜愣了愣,極爲詫異,霧雨之前可沒有這般雷厲風行,堅決果斷,更重要的是,之前的她對於殺人之事一向極爲排斥厭倦。
月夜沒有點破,只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你,有些不一樣了。”
洛雨苦笑,“人總是會變的。”女王突然之間變得冷漠心狠,小七突然之間變得殘忍粗暴,她們一個人有了親生愛女,一個人有了貼心妹妹,都變了,一切都變了,所以,我也跟着變了。
洛雨回到洛家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了,剛一進門,就看到了那張她最不願見到的臉。
“去哪了?”洛蘭質問道,有種居高臨下的味道。
洛雨當然懶得去理她,忍住在對方臉上揍一拳的衝動,隨口道,“你管得着嗎?”
洛雨朝前走去,誰知突然腳下被絆了一下,整個人摔了出去,在地下滾了一個圈,洛雨爬起來,揉了揉疼痛的腰間後背,抽氣連連。
這女人簡直是討打!
洛蘭伸腳故意把洛雨絆倒,看到洛雨的狼狽樣,還笑得幸災樂禍。洛雨徹底被惹火了,老虎不發威,還把她當洛小豬那條病狗了!
洛雨暗暗盤算,雖然自己的身手在女王或是汐七面前,只有乖乖投降捱打的份,可是在洛蘭這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女人面前,那自然是絕對的優勢。不管如何廢材,洛雨好歹生活在殺手世家,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洛蘭呢,洛雨還真不清楚洛蘭的身世經歷,不過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抵得過自己的拳頭。
之前礙於女王的情面,氣得跳腳也只好忍氣吞聲,今天她實在是忍夠了,就算被女王揍一頓,她也要先揍洛蘭一頓,出出氣再說。
所以,洛雨動手了,一拳朝洛蘭的臉上揮了過去,可是讓洛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洛蘭居然躲過去了,還迅猛敏捷了朝自己的肚子上狠狠踢了過來。洛雨完完全全的低估了對方的實力,所以一時不察,竟然完全沒有提防,狠狠的捱了對方這重重的一踢。
踢在肚子上的時候,洛雨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像是被鐵錘砸中了一般,幾乎要把肚子裡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難受而痛苦。
洛雨完全沒有想到,洛蘭看似嬌嬌弱弱的,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洛雨也完全沒有猜到,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居然有這麼矯健敏捷的身手。這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洛雨痛得蹲在地上,手死死的捂住肚子,滿臉冷汗,就差沒滿地打滾了。
洛蘭自然不會顧及洛雨的劇痛,直接拎着洛雨的衣領把人從地上提了起來,冷笑道,“不錯嘛,還算有兩下子。聽說洛家前少主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如今看來,倒也不若傳說中的那般沒用!”
洛蘭故意加重了“前少主”這三個字,洛雨聽到這話,自然覺得分外刺耳。廢物,對,她一直是洛家公認的廢物,一直是女王眼中的無用之人!是不是就是因爲她的無用,所以女王纔會這般狠心的拋棄她,無視她,甚至厭棄她?!
洛蘭收斂住笑容,再次狠狠地踢上洛雨的肚子,洛雨頓時支撐不住身體,跪倒在地,呼吸不穩而急促,卻強行忍耐,絕不吭一聲。她的痛苦不會讓人垂憐同情,只會讓對方更爲愉悅痛快。
“就憑你這點實力,還膽敢和我動手,果真是不自量力。我都看不上眼,更何況是母親。我終於知道,母親爲什麼看你這麼不順眼了,洛家從來不留無用的廢物!”看到洛雨額上的冷汗,洛蘭覺得極爲舒心,她也忍耐洛雨很久了,早就恨不得揍對方一頓,誰知對方竟然這麼蠢,自己不自量力的先動手了。
洛雨的臉色白了白,洛家不留無用的廢物,這句話女王也曾說過。之前那些無用的廢物都被女王殺了,那自己呢,是不是有一天也會被女王……
“聽說你昨天做了一桌的飯菜,然後全都被倒進垃圾桶了。是吧?”洛蘭專揭洛雨的傷疤,一定要把那些傷疤撕裂,弄得血淋淋的纔開心。
洛雨臉色黯淡無光,嘴脣輕抖,“我廚藝不好,自然比不上高級餐廳的大廚。”女王哪裡會去嘗試自己那些食之無味的東西,恐怕連多看一眼都會覺得噁心。
“不折手段的討好賣弄,你就這麼想勾引我母親嗎?”洛蘭勾起洛雨的下巴,笑容帶了幾分寒意,“母親和我待在一起,不管吃什麼,只要有我待在身邊,她都會高興滿意的。”
“是嗎?”洛雨苦笑一聲,心中酸楚。問題的關鍵不在於食物的好壞,而在於身邊陪着的人是誰。如果是自己陪在母親身邊,就算是大廚的手藝,也會食之無味,味同嚼蠟吧。
“你知道昨晚母親爲什麼會陪我用餐而視你不顧嗎?”洛蘭繼續微笑道,只是那笑容看起來多了幾分殘忍。
洛雨不想聽,不想知道,她的心已經傷痕累累,痛不欲生了,實在不想在上面再劃一刀。
只可惜她的痛苦就是洛蘭的快樂,洛蘭自然不會放過她,洛蘭低下頭,在洛雨的耳邊輕輕喃喃道,“因爲,昨天是我的生日,母親要幫我慶生,哪裡還會有心情來管你。”
洛雨咬牙,強忍住淚水,果然如此,果然是這樣!自己所謂的生日果然是洛蘭的出生日,女王太過思戀自己的親生女兒,所以纔會把這日子強行安在自己這個撿回來的養女身上!!
“說得好聽點,你是洛家的養女,說得不好聽點,你就是洛家撿回來的野狗!在我面前,你和洛家的下人奴僕有什麼區別!”洛蘭嘲笑道。如今女王不在,她也不再僞裝出一副端莊明理的大家小姐模樣,羞辱,唾罵,恨不得把洛雨踩進塵埃裡。
“你給我閉嘴!”洛雨一掌揮過去,原以爲洛蘭會如之前那般躲過,誰知道那一巴掌竟然結結實實的抽在了洛蘭的臉頰上。洛蘭美麗的臉上立馬多了五根紅紅的手指印。
洛雨愣了愣,詫異的發現自己竟然打中了,洛蘭竟然愚蠢的沒有躲過去。然而下一秒,洛雨才發現,真正愚蠢的是自己。
“你在幹什麼!”怒喝的是女王。
聽到女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洛雨的肩膀猛的抖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茫茫的手榴彈和地雷
謝謝小x的手榴彈
謝謝丹萌哀的地雷
謝謝m的長評
話說洛蘭幹嘛這麼氣憤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