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勞煩大娘了。”軒轅琳客氣的說道,對於吐蕃的風俗人情,她這些天來,一知半解。知道這裡的牧民熱情好客,本身也走的累了,好不容易遇見個能說漢話的人,在大娘熱情的招呼下,向屋內走去。
軒轅琳瞭解到,大娘來吐蕃已有多年。當年因緣巧合遇到了一生摯愛,於是毅然決定背井離鄉,跟隨丈夫在這裡生活。他們一家是遊牧民族,只是偶爾路過這一帶,暫作休息罷了。她們每年在不同的地方放牧,生活自由自在。這讓她羨慕不已,大娘說她現年和一女兒相依爲命,那女兒和她年齡相仿。
“娘,我回來了,看我帶回了什麼好東西。”年輕女子清脆的聲音響起,待看到軒轅琳後,詫異的問道:“咦,這位姐姐是誰,好漂亮啊!”
軒轅琳見眼前的女子,膚色雖然偏黑,但是很是自然,五官很乾淨,讓人一看就覺得舒服。
“就你冒失,這是我們吐蕃的贊蒙,我們的王后。”大娘笑呵呵的介紹到。
“啊!~”女子顯然吃了一驚,連手中的小羊羔掉下來都沒有發覺,小羊羔受驚,叫了一聲跑開了。圍着軒轅琳走了幾圈,細細的看到。一邊自言自語:“難怪我剛纔一看就覺得特別,原來這就是漢服啊,還有這個頭飾,真精緻啊~!”
“阿詩瑪,不得無禮!”大娘出聲喝道,她疼愛這唯一的女兒,但是在外人,況是在王后面前,這樣做,太有失禮數了。
“沒關係,你叫阿詩瑪?好好聽的名字……”軒轅琳並不在意她的不知禮數,反而覺得這個女子天真自然,渾身透着直率。
阿詩瑪見自己這般打量王后,她卻一點而都不生氣,反而誇獎自己的名字好聽,不由覺得這個王后很好相處。見王后雖然是語中帶笑,但眉宇間始終有些微微皺着,彷彿又是很麼不開心的事情鬱結於心。於是,拉着軒轅琳胡吹亂砍的逗她開心。一開始大娘擔心她的大大咧咧不知禮數會惹得軒轅琳不開心,但是,見軒轅琳並沒有不耐煩後,也不去勸說,任由她去了。
常年的遊牧生活,女兒的朋友雖多,但是剛來此地,一個說真心話的都沒有,現在可巧碰到王后,這樣脾氣相投的人。還好王后不拿架子,也是女兒的福氣造化。
阿詩瑪,意爲美好的意思。這個異族的女子性格活潑,儼然是一個原先的軒轅琳,那種樂觀和與世無爭。阿詩瑪見軒轅琳鬱鬱寡歡,每天逗軒轅琳開心。軒轅琳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女子,開始喜歡這個地方了,慢慢的忘記了在夏啓受過的心傷,漸漸被這裡的氣氛感染,心情漸漸好了起來。喜歡上了這片土地,這裡的藍天白雲,這裡的自由自在。喜歡吐蕃與夏啓完全不同的風光,大片大片綠油油的草原,圓頂帳篷隨處可見。成羣的牛羊,藍天白雲,青草,帳篷,風吹草低見牛羊,遠遠望去,就是一幅美麗的山水畫。
吐蕃求和退兵之後,吐蕃王領了封賞迫不及待的回到了這片自己魂牽夢縈的土地。從自己心心戀戀的人兒嫁到吐蕃以來,他都未曾見過一面。一是國事繁忙,和好友軒轅琛的謀劃,一直忙着還來不及見新婚妻子一面。她將消息封鎖的很好,吐蕃和夏啓征戰的消息,應該不會傳到她那裡。雖然是一場演戲,但是,她卻不能和她明說,擔心她的感受。一是擔心軒轅琳,剛剛受過傷,又嫁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甚多新的東西需要適應,怕是不能馬上接受他,他想給她時間平復。
贊普見自己終於得閒,決定去找自己相盼多年的人。一去,卻告知贊蒙剛剛出去。不由暗歎時候不對,便在是侍女的指引下,邂逅了軒轅琳。
遠遠的,他就聽見了軒轅琳的笑聲,一如多年之前所見所聽一般。他頓足癡癡的望着,以爲這是一個夢,如果,這原是一個夢,請讓這個夢再久一些,不要醒來。
“姐姐你看,那又個人在傻傻的盯着你。”阿詩瑪和軒轅琳混熟了,兩人便以姐妹相稱。偷偷湊到軒轅琳耳邊說道。
軒轅琳聞言,回頭看去,只見前方不遠處,一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這個方向,站立着也是一動不動。不知對方是何意,轉身就要離開。
“姑娘等等。”贊普見軒轅琳見着自己就要走,忙向前喊道,他知道她不認得自己,那麼正好,陌生人之間,可以轉變成很多關係。他對自己有信心,他不想用那個身份縛住他們兩個人,而是以平凡的身份,平凡的人,讓她接受自己。
吐蕃男尊女卑的思想尤其嚴重,等級制度一向苛刻。雖然有許多女子對這個年輕的王十分仰慕,年輕的姑娘阿詩瑪也不例外。只是地位的懸殊,讓她只是遠遠觀望,不敢多做他想。
“姐姐,你跟我說說夏啓一些好玩的事吧?!我聽說那裡有一個地方叫做江湖。偶爾聽說書的路過這裡,聽說過一些,心裡可癢癢了,就是沒有瞧見過……”吐蕃女子大多是真性情,有什麼說什麼,阿詩瑪受大娘的影響,一直對夏啓心生嚮往。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夢,一個臆想的江湖。
“江湖?”軒轅琳嘴邊輕輕逸出這兩個字,這倆個自己前半生一心的追求,之前的天真,之前的任性。彷彿做了一場夢,夢的開始太過美好,自己忍不住溺在其中。夢境在怎麼真實都在還是一場夢境,成不了真實,所以夢醒了,被騙了,被傷了,心死了,冷卻成灰。
“怎麼了,姐姐?”阿詩瑪伸出手在軒轅琳眼前晃了晃。隨即想起,自己面前的這位是夏啓最尊貴的公主,是吐蕃的贊蒙。怎麼會了解江湖,知道江湖中的事情。“我倒是忘記了,姐姐怎麼可能會知道江湖?只是一時想起,卻忘了這層面。”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罷了。其實,每一個地方,都有我們想象中的美好,只是現實太過蒼白。只有經歷過才知道,正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那段往事,過去就讓她過去,她已不想再多想了。即已經到了這裡,就說明自己放開了。
“哦~~”阿詩瑪不過是從小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孩子,個性真誠單純,直率。沒有別人那麼多的花花腸子,拐彎抹角。見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好不容易逗得王后開心了,不像自己亂七八糟的問題,將她又陷回去了。
“不過,我好羨慕姐姐,可以嫁給我們英俊而偉大的贊普。您不知道,在這片土地上,有多少人喜歡我們的王。”這些天來,她也瞧見了,贊普這般追求軒轅琳,可是姐姐總是熟若無睹。
贊普地位尊貴,而且潔身自好。歷代的贊普,後宮的女人不計其數,只有現在位的贊普,沒有像歷代贊普一樣早早就有許多女人。直到現在,也才王后一人,怎的不叫人豔羨!
面對姐姐這個態度,她如何能不急!她也不止一次的想過,爲什麼贊普喜歡的是姐姐,而不是自己,如果是自己的話,那麼……
她想試一次,鼓起勇氣。只是,還是先探探姐姐是怎麼看贊普的。“姐姐喜歡贊普麼?
軒轅琳被突如其來這一句直白的話給愣住了,喜歡?!心中一痛,自己這顆心還能夠喜歡別人嗎?還有誰會不嫌棄自己現在這幅模樣,而她,已不要再相信愛情了。
“談什麼喜歡。我至今連贊普的面都沒見過,何談喜歡?”只是最近在自己身邊頻頻獻殷勤的小夥子,她不是沒有一點點的心動,只是她的顧慮太多,身份懸殊。而且,受過的心傷,哪能這麼快就平復下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愛情太過虛無縹緲。只是那其中的感受,卻讓人慾生欲死。
“呃?”這下子輪到她疑惑了,怎麼會?王后竟沒見過贊普?!那這幾天殷勤找姐姐的是誰?!贊普在做什麼?爲什麼不表明身份。上天原諒她吧,她的這點兒智商實在是猜不出來。要不要告訴姐姐呢,不告訴,好像不是很夠意思,但是告訴她吧,贊普要是有什麼隱義,不是全被自己搞砸了?還是先靜觀其變好了。
阿詩瑪一方面爲自己焦急外,一方面憂心軒轅琳和贊普。這麼多年,她第一次見贊普對女子示愛,而且這樣看中,她知道從夏啓來的公主就是王心儀之人,自己這些天呆在王后身邊,也沒見王多看自己一眼。知道王的眼裡和心裡都只有王后一人。
在她看來,軒轅琳好像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吐蕃的大王,覺得有些奇怪,但是王似乎眼前也不想挑明。她不懂王的心思,但也不打算拆穿。
“怎麼,難道妹妹喜歡?要不要姐姐去跟他說說,說不定會是一段好姻緣不是,我們的阿詩瑪這麼可愛。”嘴上說着笑,心中去淡淡掩去了笑意,不知爲什麼,自己說這話,會有一些隱隱的痛。
吐蕃王在美麗的草原相遇自己的王后,沒有立即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以普通的草原男子對她展開追求。軒轅琳從沒有遇到過如此熱情真摯的男子,不由對他有些好感。她知道自己的和親身份,加之之前被負心薄性的男人傷過,不敢相信男人的真心。所以,一直保持距離。
只是現在,心內爲何會有那麼奇怪的感覺?是自己多心了?
“我是喜歡,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的眼裡心裡都只有姐姐一人,我再喜歡,也無濟於事。”阿詩瑪有些沮喪的說道。
她的身份地位,差了十萬八千里。吐蕃的婚姻家庭完全以男人爲中心,並存在着強烈的門第差別,婚姻皆在相同或相近門第間進行,同王室悉補野氏通婚者僅限於韋氏、沒廬氏等少數最顯赫的家族,例如噶爾家族雖數世爲相,卻並非高門,故始終末獲與王族聯姻的殊榮
吐蕃法有“婦人無及政”的禁令,女子雖貴爲贊蒙,卻不得干預政事。男女婚嫁實質上是一種買賣婚,吐蕃王和親娶夏啓公主,公主至蕃,雖仍自有僕從,自爲帳落,卻喪失了一切權利,政治上更難於發揮任何作用。王族通婚尚且如此,普通婚姻更是這樣,吐蕃貴族通行一夫多妻制度,且有嫡庶妻妾之分,等級非常嚴格。自己根本就是毫無希望,見贊普這樣對贊蒙,那麼,他們之間,應該會好一些吧。
她想開口安慰,但是卻說不出來,喜歡一個人能夠勉強嗎?開始的海誓山盟,到後來還不是一樣的天涯陌路,“不要灰心,總有一天,他會看到你的好,後悔沒有選擇你。”她的話,像是說給別人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那姐姐遇到了喜歡的人嗎?”阿詩瑪開口問道。
軒轅琳愣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
“那麼姐姐你抓住機遇啊,現在眼前就有一個。”阿詩瑪調皮的說道,在眼角的餘光瞥見正朝她們走過來的贊普時,問。
“什麼機遇,你胡說什麼呢?”即使心傷累累,終究是個不成熟的孩子,這些天和活潑的阿詩瑪在一起,以前的性子也迴歸了幾成。作勢要去扯她的嘴,兩人笑做一團。
“姐姐別推脫,現在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有一個。喏~”撇撇嘴道。
軒轅琳朝她撇嘴的方向望去,見那男子笑着朝自己走來,不由暗自佩服他的勇氣,只是,她是不會愛任何人了,就算能愛,他就不行。她的身份擺在那裡,在選擇來這裡的時候,她就做好孤老一生的打算了。現在碰上了阿詩瑪,她覺得上天待她還不錯,其他的,就不再奢求了。
阿詩瑪見兩人相望,有意提供他們地方,趁軒轅琳看他的時候,悄悄溜走了。
“琳兒。”贊普喚了一聲,道:“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軒轅琳見他還不死心,心想自己之前的綏靖政策沒有處理好,想將阿詩瑪推出來,撮合他們兩個,卻見人早已跑得無蹤影了。
“我如果說不,你一定不那樣叫我了嗎?”軒轅琳反問道。
贊普見這是自己纏了多日,她終於回答自己了,心中高興,道:“當然不。我要這樣叫你,一輩子,一直到我死去。”
聽着這麼熱切的話,軒轅琳彷彿聽見,曾經有一個人也這樣對自己,可是到後來,還是一樣離她而去,避她如蛇蠍。她有些好奇,這個才見過幾面的人,爲何對她如此心心念念。道:“你爲什麼喜歡我?我們才見過幾次面。”話還是挑明瞭說好。
“我認識你很久了,只是你才認識我而已。我曾經以爲今生都會和你無緣,沒想到老天對我這樣厚待,能夠將你帶到我的身邊。”吐蕃王深情款款的說道。
“可是我現在是有夫之婦了,你與我已經不可能。更何況,就算我沒有嫁人,我們之間也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只要兩情相悅,有什麼能夠阻止!”
“可是你又瞭解我多少?!我的以前,我的現在。還有我的心情?你們男人喜歡的時候就花言巧語,不喜歡的時候棄若敝屣,你讓我們怎麼辦?!”
“誰說我不知道你的以前,你的現在,我還要你的未來。只要你肯給我。我以天神的名義發誓,今生只愛軒轅琳一人!”
“你是,吐蕃王?!”軒轅琛捂住嘴巴驚呼道。
“是。我是,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我和琛王是好友,很久之前就見過你了。”
“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心,我需要時間……”軒轅琳這纔想起以前哥哥嫂子的話,知道眼前的男子就是那個不嫌棄自己,喜歡自己很久了的人。
贊普聽說這句話,興奮地抱住軒轅琳打轉,道:“時間,我有的是時間,我可以等,等到你完全放下,接受我的那一天。”
在異國他鄉,有一份愛在相守,只要相信。
邊關安定,有人歡喜有人愁。喜得是生活在這片土地的黎民百姓,終於免去了戰爭的困擾,還有一時安定。含淚白髮的是那些在戰爭中喪身爲國捐軀的忠臣將士的家人,家中的頂樑支柱轟然倒塌,白髮人送黑髮人,其中的心酸悲苦,幾人能知,幾人能夠體會得了。
整個齊王府籠罩在一股悲傷的氛圍之中,凱旋的慶功宴辦得很低調,爲了顧及逝者家人的心情,南宮金枝回府照料打點,總算是爲齊王府添了一些聲勢,和氣息。只可惜,南宮慎又一次的白髮人送黑髮人,深受打擊,一夜之間白了頭不說,氣息奄奄,御醫說只要一口氣沒有喘上來,隨時都有可能駕鶴西歸。
南京金枝一聽,嚇得兩腿發軟。在這個世上,娘先走了,三個哥哥相繼而去,唯有爹爹相依爲命,如果再有個三場兩短,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怎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