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這樣抓住一輩子不放嗎?”說到一輩子,溫瑥想起自己一直擔憂的事情,大將軍的不同意。但是要自己做妾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要離開他,她不敢想……話語中帶些哽咽,眼睛有些溼潤,望着蘭若風,還是期待着他的回答。
“只要你願意,我願意就這樣牽着你的手一輩子。”手一下子翻轉過來,牢牢的握住溫瑥的手,十指緊扣,“就像這樣,一直握着到老。”
溫瑥望着蘭若風,細細品着他認真的回答,心中是滿滿的感動。在愛情裡,思慮過多,是一堵圍牆,一天沒有解開心結,圍牆就會越砌越高,最後,阻隔了兩個人,連自己都跨越不過去。
掙了掙手,她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直到你不願意,不想要我牽着你的手爲止。不然,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放手。”
不願意,不想要。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有一天會放棄他,怎麼會主動說起。
“可是……”她的性子一直是大大咧咧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常常把別人堵得啞口無言,而今,什麼時候她也變得吞吞吐吐了。
“瑥,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難道你不相信我?從那一次向你表白心意之後,我就從未有過的決心。你是不是在意以前我的所作所爲……”他頗爲緊張的說道,雖然平時沒聽她抱怨過或是提起過,但是他了解女人,知道女人的嫉妒心和佔有慾,在某個程度上,並不比男人少。
不是這樣的,那些事情早已是他們在一起之前的往事了。她真正在意的,是蘭父的同意罷了。但是,她又不能任性的讓風在她和蘭父中間做出選擇。她從小無父無母,只有唯一的師父,她知道親人對自己的重要性,她不能那麼做。
“我知道了,我們回去吧。”只要風對她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不是嗎?現在事情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她現在就煩惱,不是庸人自擾嗎?更何況,風也是很在乎她的。
一前一後,最近蘭若風有些摸不清溫瑥的性子了。不像以前那樣有什麼說什麼,每天都很有活力的樣子,好像在勉強自己做些自己不開心的事情。他看在眼裡,而他也知道,她的努力是爲了他。
“沐,真巧,你也在這裡?”要說緣分,追了溫瑥這麼久,竟然可以在這裡碰上沐,還真是緣分。只不過,他好像狀態有些不好。發生什麼事了嗎?
“沐?”見他沒有反應,蘭若風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呃?是你們啊。”蘇沐感覺肩膀上的壓力,才擡起頭來看。
“那你以爲?沐,你好像有點兒不對勁。”蘭若風點到爲止的說道,這樣失魂落魄的沐,是他作爲這麼久的朋友以來,很少見到的。
“小風。可不可以陪我喝一杯?”
呃?平時都是他提起去喝一杯,沐主動提起?還真是少見。蘭若風擡頭看了看天氣,沒什麼不正常的啊。看了一眼溫瑥,想徵求她的意見。
溫瑥見這樣子的蘇沐,沒有辦法不同意。而且,現在她的這種心情,喝些酒,總比什麼都壓抑在心裡的好。
三人一行向巷子裡的酒館走去,俗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而這美酒,通常也藏得在巷子深處,只有懂得品酒的人,才能發現得了這個地方,當然,還得靠緣分。
“酒鄉酒家”,店如其名,一聽到,就彷彿聞到了醇香美酒的味道。
才上了酒,蘇沐連酒杯都來不及碰,直接拿起酒瓶就這樣直接灌了下去。仰着脖子,酒順着喉嚨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因爲喝的急,透明的液體順着下顎,一直流淌下去,纔不久,衣衫就溼了一大塊。
溫瑥和蘭若風兩人面面相覷,這……
“沐……”一手去搶奪蘇沐手中的酒瓶,這樣喝酒,就算是酒量再好,也會喝醉啊。
蘇沐靈活的躲開,“別管我,今天就讓我喝個痛快!”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空了,伸手想重新拿一瓶。
“風,你看這……”溫瑥拿起的酒杯都放下來了。被蘇沐這樣子一攪合,她想喝酒的慾望還真的被壓制下來了,無語的望着蘭若風。
“沒事。”側過身安慰溫瑥道。“沐,我陪你喝!”說完,拿起桌上的酒就不停的灌,一時之間,耳邊只聽見兩人碰杯的聲音。
溫瑥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來我往,自己一個人被晾在一邊,這種感覺,還真是……毫不猶豫的拿起酒杯,一起喝了起來。
人來人往的街頭,這小小的特色酒館,三個人在小包間裡,喝得酣暢淋漓。幾多歡喜幾多愁,醉一場,忘卻多少煩憂事。
“沐,發生了什麼事?這一點都不像你啊……”喝得微醉的蘭若風,晃着手中的酒杯,問道。
“小風。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想保護一個人都做不到,竟,竟然還許下諾言,以後還會有誰會相信我?”蘇沐喝得醉了,舌頭有些打卷,心中的鬱結,並沒有因爲這些酒而有所平息。
“呃?保護?”蘭若風聽得沒頭沒尾,沐……
“呵呵,是啊,保護。現在變成了可笑的諾言了……”蘇沐傻笑着說道。
“最好的保護,就是在她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就好。沐,你說是不是?”只要能夠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就是兩個相愛的人最大的幸福了吧。看着醉倒趴在桌上的溫瑥,蘭若風在心底裡說道。
“陪在,陪在她身邊?”重複了這一句話,蘇沐醉倒在桌上,嘴角掛着笑意。陪伴在喜歡的人身邊,就如他想要守護煙兒的心情一樣啊。
琛王府,芳華院
在炕上深入睡眠的南宮金枝,感覺周圍的空氣有些寒冷,彷彿要將一切凍結,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緩緩的睜開了眼。
“呵。醒來了啊,沒想到葉妃挺能睡的啊,是不是平時的時間都用來算計別人了,自己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淡淡的話語,滿是譏諷,坐在凳子上的男人,一邊品着熱茶,一邊嘲諷道。
“王爺萬福,臣妾給王爺請安,只是,臣妾聽不懂王爺在說什麼?”心猛地抽了一下,強裝鎮定到,她確信這件事情自己做得很隱蔽,只要打死不承認就好。
“葉妃自己做了什麼,自己知道。哦,不對。人在做,天在看。只不過,這手法似乎太過低劣了些……”漫不經心的攤牌,也是想試探一下葉妃。
“王爺是說今早在法華寺的事嗎?臣妾比王爺還要晚到王妃的廂房,事情怎麼樣怕是還沒有王爺自身清楚,王爺問臣妾,豈不是問錯了人?”堅持着嘴硬道,無憑無據,就算是王爺,也要講究真憑實據,才能給她定罪,這樣的猜測,難以服衆。
“要想知道事情具體是怎麼一回事兒,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本王已經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結果。”重重的將空了的茶杯放回了桌上,威嚇道:“本王不是一次提醒葉妃了,這是本王的最後一次耐心,如果讓本王發現葉妃在背後陷害王妃的話,恐怕,讓你見到每天初生的太陽都是奢侈。”
南宮金枝被這一聲響嚇了一跳,哭着嗓子道:“王爺就這樣袒護王妃?臣妾實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會遭王爺如此嫌棄?臣妾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不對,已經誠心悔改,這才讓王妃陪同臣妾一起上法華寺,如果,僅僅因爲這樣王爺也要懷疑臣妾的話,臣妾也無話可說。”
“哼!從你嫁入王府以來的所作所爲,不要本王提醒,你也知道。這一次,是不是你做的,本王自會查明。”站起身來,就準備離去,那一套苦情的戲碼,他早已看得厭倦。“還有一件事情忘了提醒你,不管你在怎麼白費心思,琛王府的王妃,永遠只會是蘭若煙一個!”說完,堅定的離開,只留下一抹背影,供人仰望。
聽此一言,南宮金枝的靈魂彷彿被掏空一樣,傻傻的笑了出來,果然,無論自己怎麼做都是徒然的……哈哈,哈哈。最後,笑中帶淚。
那日酒醉後的蘇沐,有一些日子沒去王府,在家好好反省了幾天,他知道這件事情不用他出手,自有人會解決,憑着琛的聰明,除了當時的一時之氣外,只要稍微想想,就會知道這件事情是遭人陷害。
他是沒臉見煙兒,還有琛。等了這些天,也沒等來他的興師問罪,他的心感覺始終被一塊石頭壓住,喘不過氣來。
櫻柳閣
絡兒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稟報給了柳玉櫻。
“你是說,王爺全然沒有怪罪王妃?”柳玉櫻有些吃驚的吼道,任那個男人見到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有不追究的道理,更何況是王爺?!只是,他竟完全沒有追究,讓她很是吃驚。
“非但如此,王爺似乎比以前更加愛護王妃了,去蘭馨閣也更殷勤了些。聽蘭馨閣的下人們說,每次王爺去,他們兩個還有說有笑的,看上去感情很好。”絡兒手絞着手帕說道,她知道與其騙韶妃娘娘,讓她一時高興,還不如一開始就說清楚。
“呵~那個女人還真有手段,都這樣了,還能哄得王爺只圍着她一個人轉?果真是狐狸精變的。”柳玉櫻憤憤不平道,雖然王爺偶爾會想起她,只是很少會過來看看,只坐一會兒就走,就想例行公事一般,如果沒有肚子裡的孩子,她的命運,就會和那些被遣散的侍妾一般吧。
她,纔不要走到那一步!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王爺他,只不過是暫時被蘭若煙這個狐狸精迷住了雙眼,忘記了她以前的好。如果,如果將蘭若煙出去,王爺就能夠看到她的存在了,重新寵愛她,還有肚子裡的孩子。
愈是深情就愈是無語。不是難以啓齒,只是盤纏繞結的千般情絲,不知從何說起。怕時間太快,來不及將你看仔細;怕時間太慢,恨不得一夜與你共白頭!
在蘭若煙嫁入王府之前,她一直是最受王爺寵愛的,只要是自己要求的,王爺總會在第二天送給他。這麼多的姬妾,王爺也獨獨讓她懷了孩子,這可以肯定,王爺是待自己不薄的。
王爺雖是爲了蘭若煙而遣散了那些姬妾,但是自己還是留在王府不是嗎?這麼多年的情分,不是說斷就斷的,他的心裡一定是還有她的,她堅信着。她要挽回王爺的心,無論用什麼方法,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願意。
情是一種毒藥,可是人人甘之如飴,願意爲此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卻往往忘記了,沒有了生命,還能拿什麼來相愛。相愛,不一定相伴一生,只要對方過得幸福就好。太過於自私的愛不叫愛,只是可怕的佔有慾在作祟罷了。
“韶妃娘娘,聽說王爺已經調查這件事情了,好像主要在調查葉妃娘娘。奴婢斷言,王爺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王妃娘娘,這真的很匪夷所思。”她雖然是一個丫鬟,但是她也知道王爺不是一個會隨便輕信他人的人,而這次卻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了王妃,怎叫她不覺得疑惑?
“呵。要討那個小妖精歡心,自然是要給她一個交代。不過,我倒要看看葉妃那個傻女人能在王府撐多久。雖然,以後的王府少了她會冷清許多,但是,借她的手爲我們掃除了一個障礙,何樂而不爲呢?”反正,這些障礙最後她都要一一除去,只是早晚的問題,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個場面了。
“娘娘,那我們現在?”
“現在?現在我們只需等着看好戲,等這場好戲上演完了,也就該我們出場了……”摸着越發圓潤的肚子,她滿懷期待。
不得不說,聰明的人往往是最大的贏家,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笑到最後,還得看命運的天枰是在向誰傾斜。
蘇沐這幾天,不得不說很奇怪,起碼在蘭若風的眼睛裡是這樣的。上朝的時候,有意無意的避開軒轅琛,偶然望過去的目光,更深的是探究。每次他一開口問,就會得到沐明顯敷衍的回答。於是,朝堂上就出現了十分詭異的一個局面,蘇沐盯着軒轅琛,蘭若風看着蘇沐。
“沐,下了朝之後去哪裡?還是去酒鄉酒家喝一杯?”趁沒人注意,蘭若風對着蘇沐做了一個喝酒的手勢。
“不了,下朝後我要去一個地方。”這麼多天,再不去看看煙兒,他實在是想念,還有自己也該爲那件事情承擔些什麼。
“去什麼我不知道的好地方?兄弟陪你一起去?”蘭若風也想多陪陪溫瑥,帶她散散心。
“下次吧,這個地方,我像一個人去。還有,上次喝酒的事情,多謝!”恢復了以往的謙謙君子模樣,一如既往的溫潤儒雅,只是眉宇間的憔悴是無法遮掩住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事,只當是沒曾發覺罷了。
蘭若風微搖了搖頭,他知道沐有心事瞞着他,但是他不肯說,自己也沒辦法,總不能強行逼供吧,暫時隨他去吧,沐做事情一向有分寸。這些日子因爲他和溫瑥的事情,他也沒少傷腦筋。
下了朝,蘇沐直奔琛王府的方向,他知道琛王在宮裡肯定還有事情要交代,爲了兩人不衝撞起來,他決定還是先避開他,找煙兒單獨談談。
蘭馨閣
“娘娘,蘇大人來了。說要見您。”碧雲帶着一絲焦慮,說道。上次從法華寺回來,她不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娘娘和王爺看來有些不對勁,娘娘不說,她也不好問。
“嗯。請他進來吧。”蘭若煙止了止碧遊梳妝的手,道:“這個樣子可以了,不必梳了。下去泡壺茶來。”
“是,奴婢這就去。”碧雲,碧遊齊聲答道。一人去通傳,一人去沏茶,分工不誤,自有了她們兩個,蘭若煙卻是省了不少事兒。
“煙兒。”蘇沐一進門,有些恍惚的喊道,他不止幻想過一次,能夠一覺醒來,睜開眼睛就能見到自己所愛的人。終於實現了一次,卻是那樣不堪回首的一次。
“蘇大哥,這麼早就過來了,剛下早朝吧?”若無其事的寒暄,蘭若煙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蘇沐有什麼坐下來說。
“那天,在法華寺的事情,是我太大意了,害得煙兒……虧得我還自負說要保護你,還好我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否則,我不會原諒我自己的。”只要一回想起,還是會忍不住的厭惡那樣的自己。
“不關蘇大哥的事情,你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是被人利用。而我,在有所準備的前提下,還是沒能招架的住,是不是更沒有用?或者說,自負的那個人是我纔對。”蘭若煙自嘲一笑,她不過是高估了南宮金枝的手段,要怪,只怪她前世打交道的人都太強,遇到這種等級的人,竟會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