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考慮。三日之後,我定會給你答覆的。”蘭若煙看着他,咬了脣。他在逼她,爲什麼非她不可呢?古人就一定要偏執於那一人嗎?
“嗯,那蘇沐靜候佳音。”蘇沐退後一步,行禮退了出去。
目送了蘇沐的背影消失,蘭若煙纔算鬆了口氣,她側首看向蘭香,面無表情地問道,“蘭香,剛纔你聽到了什麼?”
“奴婢……奴婢……”蘭香十指交纏握緊,聲音變得吞吞吐吐,她該怎麼回答?
“你知道爲什麼本宮沒有屏退你嗎?”蘭若煙生聲音漸低。
“奴婢不知。”蘭香將頭低下,她不敢去面對蘭若煙,難道娘娘已經知道她是王爺的耳目了?
“那個人派你來我的身邊,是爲何意,本宮不想知道。”蘭若煙轉過身,緩步走向餐桌,泰然坐下,又拿起了勺子,“但是,本宮要你知道,本宮是相信你的。”
“娘娘……”蘭香驚異擡頭,她一直以爲她的主子對任何事情都無所謂,連王爺都不曾放在眼裡,可是今天,她卻對自己一個奴婢說她相信自己!
“你跟了我這麼久,也該知道,本宮並沒有什麼大抱負。你能給那個人稟報的內容,也不多。”蘭若煙平聲說着,眼睛一直定在低着頭的蘭香身上,她想看看,這個丫頭會怎麼選擇。
“娘娘放心,奴婢只說該說的。”蘭香似乎下定了決心,對王妃對王爺,她都是想忠心的。
看着蘭香嬌弱的身體,蘭若煙有些不忍,她還小。爲何要讓她做這麼殘忍的事情呢?
咚的一聲,蘭香忽熱跪了下來,聲音中帶着低泣,“娘娘,奴婢是在五歲的時候被王爺從街頭買回來,若非王爺買了奴婢,奴婢恐怕早被人販子賣到了青樓,過永無天日的日子……王爺對奴婢的恩情,奴婢就算爲他做牛做馬一輩子,也心甘情願。可是娘娘對奴婢的好,奴婢卻無以爲報……”
她的眼淚落在了木質地板上,蘭若煙心疼地看着,趕忙起身走上前去扶起了她,那張天真可愛的小臉蛋早已掛滿了淚,掏出絲帕爲她擦了那淚。蘭香還只是孩子,對她說這麼重的話,是自己不應該……
“好了好了,本宮對你不要求什麼。那個人排你來本宮身邊,也只是讓你看着本宮。其他,你對本宮又未有害處,本宮不會怪你的。”蘭若煙溫聲安慰着蘭香。
“娘娘!”蘭香握了蘭若煙的手,她手上的熱度瞬間傳到了蘭若煙的手上。
“快放開!我的手這麼涼,你還碰!”蘭若煙想要掙開,不料蘭香卻握得更緊了。
“娘娘!奴婢沒有什麼能爲您做的,奴婢不求別的,只求娘娘能原諒奴婢。”蘭香說完,就鬆了蘭若煙的手,快步跑了出去。
……這是,什麼情況?蘭若煙搞不懂這丫頭了。
而蘭香在跑出蘭馨閣後,便快步奔向了軒轅琛的書房——鬆瀲堂。她要去跟王爺說,她不能在伺候王妃了,她不能在做他的耳目去監視王妃,王妃是好人,她不能做背叛王妃的事情……
鬆瀲堂
“哎喲!”正要進入書房的春夫人與蘭香撞了個正着,如果不知身後的竹心眼疾手快扶了她,她非被撞倒地不可。
“夫人,您沒事吧?”竹心扶着春夫人,緊張地問道。
“呼!你個狗奴才,居然敢衝撞我!”春夫人怒不可遏,她站穩了腳步,第一件事情就是衝上前去,一把揪了不知所措的蘭香。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蘭香趕忙賠罪,可是春夫人哪裡給她這個機會,揪住她的衣袖就往軒轅琛的書房裡拖。
“你不是王妃房裡的侍女嗎!來的這麼巧,是發現我撞破了你主子的姦情,來攔我的吧!?”春夫人尖刻地說着,使了勁地將蘭香往裡拉,可是蘭香在聽了她的話後,就抓了門沿,不願進去。
春夫人怎麼會知道王妃和蘇公子的事情!難道她剛纔就在門外!天!她不能讓這個女人進去對王爺說王妃的事情。蘭香看着春夫人猙獰的臉,心裡一橫,鬆了一隻手取了髮簪,朝着後者的心口猛地一刺!
“啊!夫人!”竹心眼見自己的主子血濺當場,失聲尖叫了出來。
“你、你——”春夫人只覺得心口一疼,全身的力氣彷彿就被胸口髮簪給奪走了。她倒退了幾步,沾了血的手指着蘭香,最後終於身體不支倒了下去。
看着春夫人在自己面前沒了氣息,蘭香只覺得臉上溼溼,她摸了摸臉頰,是春夫人的血和自己淚……後面,她只聽到王妃在叫她的名字,然後她就沒了意識。
“蘭香——”蘭若煙跟在蘭香的後面跑到鬆瀲堂時,只見到倒地的春夫人和疑似兇手的蘭香,她叫了蘭香,後者就暈了過去。她也慌了,跑上前去,抱起蘭香。
“這裡怎麼回事?!”軒轅琛這時從書房內走了出來,他的身邊還跟着蘭祁風和蘭若風。
三個男人出來眼見這一幕時,無不震驚,特別是軒轅琛,自己的小妾居然就在這麼個平常的早晨死在了自己的房門口!
“王爺!王爺!是她們,她們殺了夫人!”竹心見軒轅琛出來,立馬跪到軒轅琛前,指着蘭若煙和蘭香指控道。
被忽然指爲兇手,蘭若煙就無語了。她來的時候,春夫人都斷氣了……
軒轅琛眼睛的餘光觀察到蘭家父子,他們明顯目光都在蘭若煙身上,如果他秉公處理,勢必要將蘭若煙關押,哪怕只是嫌疑而已。可是,他能那麼做嗎?
“煙兒,這是怎麼回事?”先開口的是蘭祁風。
她擡頭看向自己的父親,他的眼中是明顯的信任和袒護。蘭若煙知道,就算她真的是兇手,蘭祁風維護的也會是她。
“女兒來的時候,春夫人已經倒下,蘭香也暈倒了……女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蘭若煙特意將自稱說成“女兒”,意思就是警告那竹心不要亂說話,因爲她不知道,軒轅琛他們是不是會殺人滅口。
“來人!將竹心拉下去關入地牢!”軒轅琛摸清了蘭祁風的意圖才下令。
這日,蘭祁風雖然看到軒轅琛也護了自己的女兒,但仍有些不放心,於是授意了兒子蘭若風留宿王府。春夫人的屍體已火化,對外劉管家說是春夫人隱疾突發暴斃。
蘭若煙將蘭香帶回了蘭馨閣,就算是她是軒轅琛的耳目,她也不敢肯定,軒轅琛是否會保住她。未有自己親自守護,蘭若煙纔可放心。
是夜,軒轅琛來了蘭馨閣。他看着正坐在牀邊安撫着冷汗涔涔的蘭香。她看向軒轅琛,淡聲道,“王爺準備如何處置?”
“你想要如何?”軒轅琛沉聲問,他不得不懷疑,是蘭若煙指使的蘭香這麼做。
“我不想蘭香死,其他,任憑王爺處置。”蘭若煙握着蘭香的手,“我不知道蘭香爲何對春夫人下殺手,但她絕不是無故殺人的。”
“本王已經審問過竹心了,蘭香會殺春夫人的原因本王也知道了,你想不想知道?”軒轅琛的手在背後握了拳,這個若傳言出去,那隻能算是家醜,而家醜是決不可外揚的!
“爲什麼?”蘭若煙做好了心理準備,纔開口問的,這件事,似乎跟自己有關。
“因爲春夫人早上來給你請安的時候,還沒有進屋就聽到了你和蘇沐的對話,你們說的什麼,不用本王來提醒你吧!春夫人耍了心眼,想來本王這裡來告發你們的姦情,結果告狀不成,反而被護主心切的蘭香殺死!”軒轅琛不帶感情地敘述着整個事情的經過。
少頃,他轉身來冷視蘭若煙道,“現在,本王想聽聽煙兒的意見,如何處置竹心?”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不論怎麼算,我都是罪魁禍首,真正要處罰的人,應該是我!”蘭若煙知道,她不會被怎麼論罪,只因有蘭家父子的庇護。可是,這次真的錯在她,她不能將自己無事地置之度外。
“你明知本王不能拿你怎麼樣?你說出這樣的話,是要將難題推給本王,還是要如何?”軒轅琛怒氣衝衝地說着,他上前抓了蘭若煙的肩膀,“蘭若煙,你究竟想將我至於何地?”
“那王爺又想將我至於何地?難道要我相仿你們這些毒丈夫殺人滅口?還是要我引咎自盡?!王爺,這些其實你心裡都明白爲什麼還要來問我呢?”蘭若煙的情緒也上來了,她不明白爲何軒轅琛老謀深算,卻總要牽扯她去處置一些顯而易見的問題,真正擁有決定權的人是他,而非她啊!
軒轅琛噤聲看向蘭若煙,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頻頻刁難這個女子。明知自己爲了得到蘭祁風的幫助來完成大業,必須處處忍讓遷就蘭若煙,卻還是無法去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即便知道只有像對韶妃那樣的態度,來對待蘭若煙,他纔會感覺輕鬆一些。可他卻怎麼都無法忽略了她的存在,只想她稍微有些小動作,他就會大動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