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王的金牌寵妾
寧城,是冥國除京城外的另一大城市,地處三大河流交匯處,不管陸路還是水路皆是最爲便利的地段,交通發達,貨物流通,是以在冥國有第二京城的美稱。
當然,這些都是童雪霜身邊的話癆弘炎說的,一路上他的話就沒停過,每到一處,他基本就能把當地的風土人情說個遍,相當於一本活的地圖。
兩人到達寧城,先是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棧,弘炎從懷裡拿出一塊玉牌,上面刻着一隻金色的狐狸,掌櫃看到那玉牌,眼睛一亮,對他客氣的不行,奉爲上賓。
弘炎把玉牌收進懷裡,轉頭看到童雪霜正看着他,他邪魅的勾脣,湊上來問:“好奇?”
童雪霜撇開視線,弘炎在一邊嘿嘿的笑着,跟隨在兩人身後的小二道:“客官,小的已經備好了最好的客房,兩位是要先進房休息還是先用膳?”
弘炎沒回答,轉頭詢問的看向童雪霜,童雪霜轉身上樓,弘炎在後面朝小二道:“先備好熱水進房間,我們洗漱後再下來用膳。”
“好勒,客官,您請。”高喊一聲,小二就帶着兩人回房。
回到房間,小二很有效率的把熱水浴桶送來了,童雪霜沐浴完,感覺全身都舒爽多了,下樓來吃飯時正是飯點,弘炎選了一個相對顯眼的地方。
身邊的人不時的討論着什麼,童雪霜也未仔細聽,直到有人說道:“你們聽說了嗎?昨日裡發生了什麼大事!”
立馬就有人搭話:“誰不知道啊,昨天就知道了,唉,就是可惜了,聽說這翼王爺也才弱冠的年紀,還未娶親了,嘖嘖,真是可憐啊。”
“可不是,聽說之前還瘋了,傷了不少人了……或許這對於他來說,是個解脫也說不定。”另外一個接口。
弘炎擡頭看了童雪霜一眼,見她面色無異的繼續用膳,只是捏着筷子的手指有些泛白,眼神不由的閃了閃。
終於有人忍不住問了:“你們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這你就太寡聞了,雙翼王府的那個受寵的小妾還記得嗎?聽說兩年前死了,後來翼王爺受不了就瘋了,被聖醫帶走後纔好轉,前些日子不是才帶回來嗎?這不,又出事了!”那人說到一半,故意一頓停下來喝茶。
周圍的人莫不是伸長了脖子望着他,他得意的揚了揚頭,過足了拿喬的癮才接着道:“聽說那小妾被帶回來後,不知什麼原因把翼王爺刺激的又瘋了,昨日早上,更是把翼王爺給殺了!”
“嚇!”一大片吃驚的聲音。
童雪霜垂下眼簾,手頓了一下,身邊的弘炎看了她一眼,轉頭問那人:“那現在了?”
那人看了眼弘炎,被他邪魅的容顏驚豔到,隨即更加得意連這樣出色的人也被自己的話題吸引了,也顧不得拿喬了,直接道:“聽說那翼王爺本意是想和那小妾殉情,奈何那小妾不肯,就殺了翼王爺,翼王爺當場氣絕身亡,而且還有很多人看見,那雙王爺在當時悲傷過度,竟一頭黑髮變成了白髮……”
旁邊有人冷冷的譏笑:“無稽之談。”
“怎麼無稽之談了,這是大夥都傳遍了的事情,不信,你自己去京城看看,幾乎每個人都知道。”見自己不被相信,那人馬上激動的站了起來。
剛譏笑的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兀自轉身離開,任憑那人在身後叫囂也未停駐。
弘炎收回視線,看向對面的童雪霜,眨眨眼,問道:“你信嗎?”
童雪霜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輕聲道:“和我無關。”然後繼續用膳。
弘炎聳聳肩膀,也不再言語,兩人吃完飯,各自回房。
童雪霜回到房間,手上拿着一本書看了一會,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她丟開手上的書,回到牀上,躺下來滅了燈準備睡覺,思緒卻極其的混亂。
那些人的話還猶在耳側,擾得她不甚其煩,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些絕不可能,先不說冥墨塵那一身的武藝,怎麼可能會被一個手無寸鐵的人給殺了?單就冥墨烈一夕黑髮變白髮的事情就不可能,以爲在拍武俠劇啊,還一夕白髮!
可不就是無稽之談。
可是……
真的是無稽之談嗎?
那日去雙翼府那匆匆的一瞥,他似乎真的很悲傷……
童雪霜從牀上坐起身來,掀開被子,穿上衣裳,樑上的獸人躍下來,疑惑的望着她。
童雪霜轉身往外走,邊朝身後的人道:“我就出去走走,不用跟着了。”
獸人眨眨藍色的眸子,默默的看着她出門,然後又躍上了房樑,繼續睡覺。
房門一推開,一股冷氣直面而來,童雪霜緊了緊身上的裘衣,轉身下樓,店小二倚着櫃檯打着瞌睡,看到她下來,精神一震,上前想要詢問她有何需要,被冷淡的瞥了一眼,適時的閉緊了嘴巴。
走出客棧門,門外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城市,一眼彷彿望不到頭的銀色世界。
客棧的偏門設有一個小帳篷,三面圍了黑色的帷幔,是白日裡供一些酒客臨時喝酒用的,此刻那裡燃着一堆大火,坐在火邊的邪魅男子笑望着他,彷彿在說,我就知道你會出來。
要是可以,童雪霜還真不想走過去,可是現在,她別無去處。
走進小帳篷,童雪霜在一邊坐下,弘炎望了她一眼,起身走到一邊拿過一個火鉗,蹲在火堆前,拿火鉗往裡撥了撥,撥出一個火紅色的罐子,燒的通紅的,把罐子拿出來後,用一勺冷水澆灌上去,發出嗞嗞嗞的聲音,很是悅耳。
弘炎問:“知道這是什麼嗎?”
童雪霜不語。
弘炎在一邊的桌子上拿過兩個白玉杯子,分開放好,把罐子裡的液體倒出來,頓時一陣茉莉酒香撲鼻。
他道:“這是寧城最出名的花酒,是以稻穀爲主,茉莉花爲輔釀造的酒,暖心活胃的,試試看?”
童雪霜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輕抿了一口,香甜淳樸的氣息,又喝了一口,把空了的酒杯放到他面前。
端着酒杯還未下口的弘炎無奈的輕笑一聲,放下杯子,又給她倒了一杯,看着她道:“這酒雖然看上去清淡,但是後勁着實很大,你還是……”話音還沒落下,童雪霜又一杯酒下了肚,單留下弘炎在那兒瞪眼。
“你是在借酒消愁嗎?”良久後,弘炎問她。
童雪霜擡眸,看向他,眼神冰冷,弘炎趕緊擺手說:“行了行了,不用用這麼冰冷的眼神盯着我,你儘管喝就是,酒多的是,我給你熱了好幾罐了。”
童雪霜果然收回了視線,繼續喝酒,一杯又一杯的下肚,酒裝了一肚子,她的神智卻彷彿越來越清晰,眼神也越來越清冷。
弘炎坐在一邊,就當了個倒酒的小廝,喝完一杯,他就倒一杯,再喝完,再接着倒,自己倒是就喝了那一杯後,沒有再喝。
當一罐子的酒又喝完時,弘炎認命的起身去火堆裡拿酒,童雪霜卻突然站了起來,把弘炎嚇了一跳,他轉身看着她:“不喝了?”
童雪霜目光清冷的看着他,不言不語,只是冷冷的看着,一眨不眨。
弘炎想了想,走至她身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童雪霜還是清冷的看着他,一眨不眨的,弘炎嘴角抽抽,看向一邊的三個空罐子,嘆息道:“果然醉了吧,頭一次見人喝醉了酒是這般模樣的。”
大手搭上她的腰,他道:“走吧,回去睡覺,啊!”
下一秒弘炎人就被一個過肩摔甩到了地上,他躺在地上呆愣的看着帳篷的頂,好半響沒反應過來,待全身的痛楚傳來,他開始齜牙咧嘴的哼氣。
“你……”他擡眼,指着童雪霜,童雪霜走至他頭頂,冷冷的看着他,弘炎沒骨氣的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他看着她,無奈道:“別鬧了,回去睡覺好不好?”若仔細聽,語氣中有着無奈,更有着絲絲的寵溺。
童雪霜看着他不語,也沒有任何的其他動作,弘炎試驗性的去抓她的手腕,這次童雪霜沒有再甩他,而是乖乖的讓他抓。
童雪霜的乖巧,讓弘炎感動不已,一路領着她回到房間,樑上的獸人低頭看他們,看了一眼後又躺回去了。
弘炎把童雪霜按倒在牀上躺好,童雪霜也聽話,好似開了開關的機器人,弘炎讓她如何,她就如何。
爲了不讓她明日起來因爲酒而頭疼,弘炎叫人備了安神的湯藥,扶着她喂下,輕輕拭去她脣邊的湯汁,看着她安靜的睡顏,他才舒心一笑,笑得很溫柔,很溫暖,絲毫不似之前的邪魅。
俯首在她額上落下一個輕吻,溫熱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更加柔和了視線。
酣睡中的清冷佳人有些不堪他的騷擾,眉宇輕輕一皺,清冷的小臉往一邊側開。
見此,弘炎寵溺一笑,無言的縱容。
“吼,吼,吼!”
身邊傳來一陣吼叫聲,弘炎不以爲意的轉開頭,看向身邊的獸人,笑道:“出去說。”
獸人望了牀上的人一眼,再望向弘炎,點點頭。
雪地裡,弘炎笑望着獸人,輕笑道:“沒想到十年未見,狼主竟然變成這般模樣,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獸人皺眉,看向他的眼神很不善。
弘炎在他發火前,趕緊擺手道:“好了,不和你吵架了,這次我出來,只是想告訴你,日禍之前,務必把她帶回去。”
獸人點點頭。
弘炎看着獸人不言語的樣子,嘆氣道:“他們兩個,再過些時日也能出關了,到時換虎主來護她吧,你去閉關,你總不能一輩子不言不語,將來她憶起來,總會傷心的。”
獸人這次沒言語,也沒點頭,弘炎無奈道:“你該知道比起你那份心,我們誰也不會少。”
在獸人終於點點頭後,弘炎才道:“明日我就先回去了,那人只怕是覺察了,你好好護她……”
“……”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門,就在門被關上的剎那間,牀榻上本該睡着了的童雪霜卻睜開了眼睛,冰眸倏然清明。
酒,從來不是能左右她神智的東西,如果這東西真能控制她,那前世她就已經死了千百次了,不管是酒還是一般的迷?藥,這些她的身體都有一定的抵抗力。
手背輕撫過額上被他吻過的地方,很意外的,她竟然沒有任何的抵抗與厭惡,甚至有幾分難言的溫暖,這是怎麼回事?
思索間,房間的窗戶上印上一個高大的人影,童雪霜閉上眼睛。
隨着一陣清風,獸人回到了房樑上,動作簡潔而快速,隨後身邊也落下一個身影。
別看弘炎是一個男子,可是他身上一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若有似無的那種,讓人聞了不自覺的想要再聞,可是仔細的聞時,好像又沒有,童雪霜在他偶然幾次靠近自己時聞到過,而現在,落在她身邊的這人身上就有,所以她知道這是弘炎。
輕輕的,帶着他獨屬的氣息,緩緩地落在她的臉上。
童雪霜忍着想要睜眼的衝動一動不動,直到弘炎的手從她的臉上拿開了。
輕喃聲在耳邊響起:
“如果實在放不下,就去看看吧。”
“我雖不知道你到底爲何而心傷,但這世上的人,你不能一概而論,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你的,他們不似我們……”只有我們,纔是真正認定了你靈魂的人。
“……”
“本是就想這樣把你帶回去的,可是,終究是捨不得你心中難過半分,若那人是你心中的認定,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帶回來,我們護他會如同護你一樣,只要你開心。”
手輕輕的撥開了她額上的青絲,一吻落下:“吾主,我們一直都在,等你,等着你的迴歸。”
隨着那一吻的結束,身邊的氣息也消失了,童雪霜睜開眼睛,黑夜中看着牀幔良久良久,不知在想些什麼。
第一次她對自己爲什麼會來這異世產生了懷疑,如果說之前冥墨塵他們那算是一個陰謀,那麼這裡是否有一個更大的陰謀在等着她?
——
第二天一早,童雪霜和獸人下樓,樓下的小二一臉殷勤的笑容,湊上來道:“客官,可睡好了?”
童雪霜皺眉,身子退開一點,小二笑笑,似乎也發現了自己被嫌棄了,不甚在意的往後退開,然後道:“客官,您要的早膳已經準備好了,是否現在就用?”
小二一邊說着,一邊指着不遠處的桌子道。
童雪霜看過去,並沒有看到弘炎。
小二領着她走過去,低下頭擦了擦凳子,然後讓她坐,客棧的掌櫃從後面走出來,遞給她一塊玉牌和一個信封:“客官,這是昨日和您一起來的客官留下的,要小人務必交到客官手上,客官您收好。”
掌櫃的退下後,童雪霜才抖開信。
“家裡有急事,我先走了,這塊玉牌是我的信物,在任何客棧,酒樓都能當錢用,小雪雪不用客氣,儘管用哦,若需要錢,也可以拿它去錢行支取。”末尾是弘炎留三個字。
童雪霜把信壓在一邊,看着手上的玉牌,指尖在那小狐狸上摸了摸,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身邊的獸人,獸人也望着她,眼神不閃不躲,沒有絲毫的心虛。
收回視線,童雪霜把玉牌收回懷裡,淡聲道:“今日,我們回京城。”
獸人沒有異議,兩人各用各的餐。
童雪霜面上無恙,可是心裡卻已經翻起洶涌的海浪,昨日她想了很久,到底還是沒能放下,不管傳言是真是假,她都要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