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王的金牌寵妾
看着被自己鎖在懷中的童雪霜,冥墨烈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炙熱,彷彿是火山噴發一般,每一絲目光都是一塊火熱的岩漿,讓人不自覺得想要逃脫,可是,吻在脣上的薄脣卻又帶着極致的溫柔,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情感卻偏要這樣交融着。
脣上炙熱的溫度還猶在,彷彿是在一遍遍的提醒着她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怔怔了好一會,被男人舉着的手早已經放下來,可她卻沒有再攻擊他,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冥墨烈不躲不藏,就這麼和她對視着,眼中的情意沒有隱藏。
童雪霜看着他,失神的問:“你什麼意思?”
冥墨烈苦笑,難道他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他往後退開一步,有些頹敗的抹了抹臉,嘶啞着聲音道:“我以爲我表現得很明顯了!”酸澀的笑,又看向她,一字一句的道:“童雪霜,你聽好了,我愛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愛你,不比任何人少一分!”
我愛你……一直……
童雪霜想她一定是出現了幻聽,不然她怎麼會聽到這些字眼?
看着童雪霜只是看着自己不語,冥墨烈攬着她的手慢慢放開,帶着一種深深的絕望,手掌在寬大的衣袖下緊握瞠拳,心一陣陣的抽痛,痛到不曾察覺掌心都被指甲扎出了血,只覺得全身無力,靠着身後的牆壁緩緩的坐下來。
“意外嗎?”自嘲的笑,帶着自我唾棄:“還是覺得我很噁心?”
童雪霜沉默。
冥墨烈將頭埋在雙膝中,全身冰冷。
童雪霜擡頭看向他,看到他全身僵硬,縮在陰暗的角落裡,彷彿受了重傷的野獸,卻只能自己獨自舔着傷口,帶着落寞的哀傷。
心微微發酸,有些不忍。
她是有些憤怒的,可是現在看着他這個樣子,她的怒氣彷彿在一瞬間都消散了。
心中默默的嘆氣,明明被強的是她,爲何他表現得好像是她強吻了他一樣?
童雪霜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只能靜靜的注視着他,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兩人在狹窄的樓梯間各坐一邊。
氣氛沉默。
微妙。
時間緩緩而過。
沒人知道過了多久,當外面響起一夜吩咐下人掌燈的聲音時,童雪霜在漫天的靜默中突然道:“沒有噁心。”
話一出口,童雪霜就有些後悔了,可是冥墨烈聞言立馬擡起了頭,緊緊的盯着她,刀削般俊朗的容顏帶着小心翼翼的探尋,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她,彷彿要從她的表情上探知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你說的是真的?”他問,話雖這樣問,可嘴角卻慢慢的揚起來,孩子般的笑了起來。
童雪霜有些不自然,事情這樣發展似乎不對,她沒有回答他的話,手撐着牆壁想要站起來,身子剛直起一半,冥墨烈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再次拉下來。
童雪霜皺眉,手腕有一點點的疼。
環境昏暗,但冥墨烈還是撲捉到了她突然皺起的眉頭,以爲她是因爲不喜自己碰她而皺眉,心中不免一陣失落,但還是沒有放開她,執意的把她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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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冥墨烈道,語氣中帶着些許的哀求。
童雪霜看着他,道:“他在等我回去。”
冥墨烈神色一僵,墨眸中閃閃的光線也彷彿在一瞬間暗淡了下來,他伸手撫上她的脣,長長的睫毛在她臉上投下一片落寞的陰影:“疼嗎?”
太曖昧的問題,童雪霜拒絕回答,轉頭,撇開他的手。
冥墨烈失神的收回手,可是拉着她手腕的那隻手還是沒有鬆開。
兩人之間再次沉默下來。
冥墨烈知道她急着回瑤城山莊,更知道她心裡裝着別人,他痛,可是他現在還不想放手,如果四日後她註定是別人的新娘,那麼現在容許他貪心那麼一點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捅破了這層紙,將來他們根本無法互相面對。
此時已是夜幕降臨,早已經過了掌燈的時間,閣樓外面的走廊裡到處點上了燭火,可唯獨這閣樓無一人敢靠近,彷彿知道這裡有事發生一樣。
靜謐的時間過得很快,如果可以,冥墨烈覺得兩人一輩子窩在這小小的樓梯間也滿足,但是不行,太多的現實問題隔在他們中間,就算是幻想也容不得他多想,心中嘆息了一聲,他突然站了起來,低頭把她打橫抱起,往外走去。
童雪霜被他出其不意的抱個滿懷,一驚之下就開始掙扎,還未使力,就被他的手鉗制住了動作。
他低頭看着她,幽暗的空間裡,聲音出奇的溫柔:“別動,乖。”
兩人堂而皇之的這樣走在雙翼王府裡,其他人即使看見了,也未敢說一句,只是低着頭,匆匆而過。
童雪霜思緒沉重,也想不了那麼多了,任由着他抱着回到了雙翼苑。
到了雙翼苑,冥墨烈將她放到牀沿上,童雪霜幾乎是在沾到牀的那一刻,就一個翻身旋進了牀榻的內側,背對着他,冷聲道:“你出去吧。”
冥墨烈半蹲在地上,看着她清冷的背影,注視了很久很久,才認真的道:“今日之事,我沒想給你壓力,你也不用有壓力,你不必擔心我會做什麼不好的事情,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愛你的不止他一個。”
童雪霜不語,還是背對着他。
冥墨烈其實是想她能迴應的,不迴應給一個眼神也行,可是到底是失望了,童雪霜沒有回身,他所有的期待終究只能成爲妄想。
他悲傷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才落寞而去。
房門一關,童雪霜才翻身過來,睜着眼睛看着房頂,腦中好似想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又好似什麼也沒有想,最後只能疲憊的閉上眼睛。
冥墨烈走後,喚了曉菊曉蘭來伺候,並吩咐廚房做好了午膳送來。
書房裡。
四夜跪在地上,低着頭,面色帶着病態的蒼白,目光直直的看着腳下,在她前面,是已經換了一身衣物俊臉黑沉的冥墨烈。
氣氛很低沉,冥墨烈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看着她不語,面色陰沉,眼色冷冽。
四夜也緊咬着脣瓣不出聲,面上盡顯不安與忐忑,她不怕他懲罰她,只怕他不要她!如果是這樣,對她來說還不如死了來的乾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後。
冥墨烈突然收回了視線,面無表情,聲音沒有情緒波動的道:“你走吧。”
冰冷的聲音,不含一點溫度,也不帶一點情感。
四夜猛然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沒想到果然來的是她最怕的,不是懲罰,而是丟棄!
眼眶在瞬間泛了紅,她看着他,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請求道:“王爺,四夜願意領罰,請不要趕四夜走。”
冥墨烈不語,冷峻的面容只顯無情。
四夜跪着往前行了兩步,頭磕在地上,再次請求道:“王爺給四夜什麼懲罰四夜都願意接受,請王爺不要趕四夜走。”她不知道離開雙翼王府她還能去哪裡,這裡不但是她的家,更是她心的歸處。
冥墨烈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眼中無一絲一毫動容,明顯意已決。
兩行清淚,滾滾而下。
四夜撐着地板艱難的站起來,最後眷念的看了那挺拔的背影一眼,才帶着滿腹的心傷慢慢的轉身。
其實早在去瑤城山莊時,她的心中就已經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可是到底是存在了那麼一份幻想,覺得他或許不會如此無情,畢竟她跟了他已經十年了,只是,現實永遠都是殘酷的。
書房門猛然推開,站在門外的三人同時衝進來,跪在地上,一夜作揖朗聲道:“王爺,這些是屬下四人一起商議的,如果要責罰請一起責罰,屬下等甘願。”
冥墨烈面色清冷的看着他們,冷嘲的問:“怎麼,你們這是在威脅本王?還是以爲本王不敢把你全部趕出去?”
三人臉色同時大變,知道他們已經觸及了冥墨烈的逆鱗,可是要他們看着四夜一人受罰他們一樣做不到,遂只能低着頭不說話。
四衛之所以能呆在冥墨烈身邊十年,並且一直都是以貼身侍衛的身份存在,一部分是因爲他們的身手,但更多的還是是因爲他們是冥墨烈一手栽培的出來的,待他有絕對的忠誠度。
現在的處境,他確實不能把他們全部遣走,他需要信任的助手,但就像是他們自己想得那般,四夜是真的觸及了他的逆鱗,現在是什麼時期?他們身邊有那麼多的未知危險存在,他能同意童雪霜他們去瑤城山莊就是想要避開這些危險。
可是四夜卻揹着他去找童雪霜,他無法想像如果在中途出了什麼事情,他……那種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當然,還有一點,他是人,不是機器,四夜眼中幾乎掩不住的情感,他看的一清二楚,他不想留這樣一個人在自己身邊,女人的狠,女人的毒,在宮裡時他已經領悟透徹了,四夜於他,無疑也是一個隱藏的威脅。
以往她對童雪霜不敬,因爲他不愛所以不在乎,可是現在,他絕不允許這樣的危險存在在她身邊。
是故,他只是冷淡的看着三人,硬生道:“暗門裡挑出一人,男性,替換四夜,如果你們不服這樣的處罰,今日就可離開,本王絕不強求。”
三人怔愣,卻也知道這已經是冥墨烈最大的容忍了。
四人退出,一室寂冷。
冥墨烈坐在椅子上,眸色深深摩擦着自己的薄脣,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似乎還在回味着那份撼動靈魂的甘甜。
只是,也只能是回味,她不屬於他。
閉上眼睛,這一刻,他只覺很累很累。
另外一邊。
受那一刺激影響的童雪霜也思緒放空了,伏在浴桶的邊沿上,無意識的撫着自己的脣,指尖輕觸上去,還能感覺到疼。
腦子裡不斷的迴盪着他怒吼般的控訴,他說他愛她。
震撼,吃驚,不可置信,可……卻也有一份無法言說的瞭然。
冥墨烈對她的感情,彷彿就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膜,她隱約知道,卻只是當錯什麼也不知道,可是當有一天這層膜捅破後,她就只能面對。
可是面對,她如何面對?
童雪霜想來不擅長這些東西,現在只覺得腦仁都發疼了。
她大吸了口氣,閉上眼睛仰頭沉在身下的水中,受到水壓的擠迫,腦海中一次次的迴盪着樓梯間的一幕,彷彿兩人沉重的呼吸聲還在耳邊,可是在這一瞬間,視線中陡然出現一張蒼白的俊臉,她渾身一顫,幾乎是立刻衝出了水面,大口的喘氣。
塵,在等她回去。
門外聽到聲響的曉菊以爲出了什麼事,連忙隔着房門着急的問:“童姑娘?出什麼事了?”
童雪霜用手狠狠地抹了把臉,才沉聲對外道:“無礙。”
似乎就在這一刻,她下了決心,那個男人她不能負,也負不起。
匆匆沐浴完,換上乾淨的衣裳,曉菊站在銅鏡前幫她絞着頭髮,曉竹端着冥墨烈特意吩咐的晚膳進來。
童雪霜淡淡的掃了一眼,並沒有食用的欲。望,吩咐道:“撤下去吧。”
曉竹抿抿脣,面色爲難,想要勸上兩句,但想到童雪霜的性子,只能又端着食物出去。
頭髮乾的差不多了,童雪霜把曉菊也退了出去,仰躺在牀上,思緒放空,因爲太過疲憊而沉睡了過去。
出了門的曉竹在苑門口碰到冥墨烈,伏身行了禮,冥墨烈看着原封不動的膳食,皺眉問:“沒動?”
曉竹搖搖頭,面色也有些爲難。
冥墨烈上前拿過她手中的托盤,轉身準備進雙翼苑,想到什麼又停住了腳步,看了看手中的托盤,又轉身放到曉竹的手中,並道:“去庫房拿血燕熬上粥,一直溫着。”
“是”
待曉竹退下後,冥墨烈才轉身走進雙翼苑。
——
煙羅帳,白玉牀,雪顏嬌容。
烏黑的青絲流瀉在身上,與脖頸間白皙細膩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雙眼輕閉着,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棉被拉到胸前,堪堪遮住了胸前的秀麗風光。
精緻的鎖骨,渾圓的香肩,纖細的脖頸,圓潤的耳垂,一切都那麼嬌小脆弱。
或許是以往看多了她清冷的一面,他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原來她也可以如此嬌弱的,讓人心生憐惜。
不知何時,冥墨烈伏在了牀邊,手撫上了她的秀髮,微帶薄繭的指腹在她嬌媚的容顏上流連忘返,光滑的額頭,緊閉着的雙眼,挺翹的瓊鼻,這一切都是他眷念的。
目光觸及到她破了皮的粉脣上時,眼神一暗,有些心疼,用指尖反覆的描繪,一種從未有過的自責從心中涌現了出來。
難怪她從來看不上他,比起塵,他是那麼的粗魯。
落寞的垂下眼,卻偶然瞥見了她放在身側的玉手,青紫的痕跡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格外的顯眼。
心中一痛,冥墨烈突然起身,將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才起身往門外低低的吩咐道:“曉菊,送些擦傷藥來。”
門外響起急急的腳步聲,不消片刻,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一支白玉瓶遞了進來,動作很小聲,彷彿是怕驚擾了房內的人。
冥墨烈將那白玉瓶打開,用手指倒出一些碧綠色的液體軟膏,跪在牀邊,小心的將它塗抹在童雪霜青紫的手腕上,細細柔抹,直到皮膚全部吸收。
童雪霜很累,但是她的警覺性一向好,是以冥墨烈一進門她就醒了,但她沒有睜眼,她現在不想面對他,她沒想到他會撫摸她,會爲她上藥,並且動作那麼的小心愛憐,即使是閉着眼睛,她從他手中的力道中幾乎也能感覺到他蝕骨的柔情。
心中不免一陣激盪,睫毛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她的一切反應冥墨烈都看在眼裡,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警覺性有多強,只是她不睜眼,裝睡,那麼他也只當不知道,他只想把握這一點點的機會,他知道,以後他們可能再也不能如此的貼近了,她將會屬於別人。
寂靜的雙翼苑裡,冥墨烈就這樣跪在牀邊爲她上藥,按摩,童雪霜閉着眼睛裝睡,除了兩人的呼吸聲聽不到一點聲音。
待童雪霜手腕上的淤青比較淡後,冥墨烈才站起身來,貪婪的看着她緊閉着眼睛的容顏,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輕聲的呢喃道:“再見,我的愛。”
雕刻着連枝並蒂的門扉被打開,冥墨烈頓在門口,他知道,今日之事出了這個房門,一切都只能當是夢一場!扣着門框的大手用力到蒼白,他閉上眼睛,半響,才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們之間……註定空白一場……
冥墨烈離開,童雪霜從牀上坐起來,看着自己上過藥膏的手腕,眼神有片刻的複雜,但很快又恢復了清明,她下榻,朝門外喚道:“曉菊。”
曉菊推門而進,見童雪霜正在穿衣裳,腳下的步子一頓,疑惑的看着她,童雪霜道:“去馬廄牽匹馬,在府外候着。”
曉菊詫異:“童姑娘,您要出府?”
童雪霜點點頭。
曉菊皺眉,面露擔憂的勸道:“童姑娘,現在天色漸晚,夜深露重,不適宜趕路。”
“無礙。”童雪霜從她手中接過外衫,垂着眼簾,貌似清淡不經意的道:“天色已晚,你去馬廄牽馬記得不要驚擾了別人。”
見童雪霜去意已決,曉菊抿抿脣也未再多言,朝她伏了伏身,就轉身出了門。
曉菊的速度很快,片刻的時間就回來覆命了。
童雪霜走至府外,翻身騎上馬,望着燈火通明的雙翼王府,眼神中閃過些許不經意的複雜光線,然後雙腿一夾,馬快速的奔跑起來,很快消失在了雙翼府門前。
童雪霜的馬離開後,冥墨烈才從門後閃身出來,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離開的方向,朝空中道:“你們護送她到山莊。”
他知道她會走,只是還是忍不住奢望一下。
其實想來,這似乎是最好的結果。
他不可能真的去搶去奪,如果擁有她的人是別人,他或許還可以放手一搏,可當那人是冥墨塵時,他什麼也做不了,而今天的一切,他會當成一個美好的夢,寂寞時,獨自回味。
看着她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冥墨烈夢囈般的喃喃自語,只是聲音太小,無人得知他說了些什麼。
最後深深的看了眼她離開的方向,冥墨烈轉身進了府。
而就在他離開後,雙翼府前一青一紅兩個身影同時落了下來。
妖也玩味的勾脣,深沉的夜色下,面色辨不清,但聲音嫵媚而撩人:“看看,原來她的無情也不是對你一人吶?心裡有沒有覺得好受一些?”
冥墨風只看了她一眼,問了句完全不搭邊的話:“什麼時候動手?”
“你很急嗎?”妖也挑眉,身體跟沒骨頭似的靠在他身上,嬌脣一勾,又道:“快了,很快了,明日好玩的遊戲即將開幕。”
想到即將到來的好戲,妖也笑得越發的妖媚,只是眸中帶着的是猶如惡魔般的邪?惡。
和當初一樣,她很期待,她們之間到底誰勝誰負?
——
夜路不好走,尤其是冬天的夜路,即使童雪霜不怕冷,握着繮繩的手也已經凍僵了,只是就算如此,她的步伐也絲毫沒有緩慢下來。
臨進林子前,童雪霜清楚的感覺到身後有沉重的呼吸聲離她原來越近,她繃緊了神經,一手緊握着手上的繮繩,一手慢慢的探進衣袖下,緊緊地握住匕首的柄端。
呼吸越來越近,童雪霜眸中的冷色也越來越多,當那氣息靠近她身後的時候,夾着馬肚子的腿猛地掀起,在半空中劃過一個半弧型,抓着匕首的手同時往後刺去。
“嘿嘿嘿……”後面的人輕而易舉的躲開她的攻擊,低沉的笑聲帶着莫名的熟悉感。
童雪霜冷眼一眯,雖然夜色朦朧,卻能將身後的人看的一個透徹。
只見身後之人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俊美,棱角分明,目光如炬,猶如古希臘的雕像,渾身都蓄滿了爆發力,整個人都顯得狂野不拘,帶着大漠男子的豪放不羈。
尤其是那雙眸子,幽暗深邃,帶着熟悉的深藍!
幾乎就是在看到那雙藍色眸子的瞬間,童雪霜就已經知道他是誰了,可是她卻只當作不認識他,低喝一聲,擱在馬肚子上的一條腿橫掃過去。
一雙古銅色大手倏然握着她掃過來的腳,伸手大力的一扯,就將她緊緊的護在了懷中。
“滾!”童雪霜怒吼,同時手肘狠狠的拐上他的胸膛。
身後的人不閃不躲,生生的受着,甚至用了更大的力氣抱緊她,完全小孩子的那種抱法,他悶哼着歉意道:“對不起,回來晚了。”
聲音低沉,暗啞,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彷彿是第一次開口說話一般。
童雪霜冷着臉轉頭看向他,冷聲道:“你不用道歉,我們之前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
“對不起,對不起……”身後的人只一次次的道歉,小心翼翼的。
童雪霜轉開視線,心中很是不舒服,今日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令她不舒服!
“你們憑什麼認爲,你們給什麼,我就都得接受?”在那不斷的道歉聲中,童雪霜冷聲的問,她擡起頭看着他,眼神是那麼的冷:“憑什麼?”
當初出現時一聲不吭,消失時同樣一聲不吭……她即使再冷酷,再無情,她也是一個人!
難道他不知道她也會爲他擔憂嗎?
“對不起。”抱着她的人彷彿只會說這一句。
“我說了不用對不起,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童雪霜幾乎是失控的怒吼,面色冷到了極致。
身後的人把她團團抱住,小心的不讓她因爲掙扎的動作而墜下馬,頭抵着她的下巴,彷彿不管她如何發難也永遠不會生氣般,事實上也是如此,從頭至尾他都是無限的包容着她。
他把手伸到她的面前,讓她看自己平整的指甲,緩緩地解釋:“我是你的小強,我閉關,保護你。”
童雪霜順着他的動作看到他的手上,那裡曾經是長長的尖銳指甲,現在已經磨平,不再是獸爪,和人類的手無異。
童雪霜心中有那麼點驚訝,突然很想知道身後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
從一開始獸態,到現在的人態,是進化了嗎?
但是一想到他一走就是一個月,而且還沒半點通知,心中就忍不住不舒服,遂冷着臉沒有說話。
見她還是冷着臉,獸人有些忐忑了,想了想,突然抱緊了她,藉着身下的馬身縱身一躍,在樹林裡的枝頭上跳躍着,速度很快,童雪霜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跳躍了好幾下。
突然的失重讓童雪霜有些不適應,身體有些僵硬,她冷冷的看着他:“去哪裡?要去你自己去。”
獸人不語,只是更緊的抱着她,寬大的胸膛完全包裹住她的身體,擋住了所有的寒風,同時還有一隻手安撫的摸着她的後背,安撫她暴躁的情緒。
沒有得到回答,童雪霜也未再問,只是臉色絲毫沒有好轉,索性閉上眼睛休憩。
見童雪霜閉上了眼睛,獸人藍色的眸子帶着寵溺的笑意,薄脣附上她的頭頂,溫柔的哄着:“累,就睡,醒了我叫你。”
童雪霜不屑的哼聲,神智卻開始有些恍散,這個胸膛太過契合,太過安穩,也太過熟悉,彷彿從天地形成之初就爲她而存在,讓她生不出一點點的抗拒。
兩人就這樣在山頭間快速的跳躍,當童雪霜完全沉睡時,兩人也到了目的地。
獸人落地,站在一個山洞前,緩步走進去,坐在一塊鋪着獸皮的平滑石頭上,也未喚醒童雪霜,就一直這樣抱着讓她睡,視線寵溺而縱容。
當山洞外天色漸白時,童雪霜感覺到身體觸及到一片溫暖,反射性的睜開了眼睛,被驚醒,擡起眸子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
看到獸人正握着她的一雙手,伸出舌頭輕輕的舔抵。
“你幹什麼”童雪霜收回手,從他身上一躍而下,冷聲問。
獸人指指她的手腕,心疼的道:“傷。”
童雪霜看向自己的手,這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手上之前的淤青,現在已經沒有了一點痕跡。
難道?
“你舔可以療傷?”她壓住驚訝,問。
獸人點點頭,朝她微微一笑,含着無盡的寵溺:“只爲你治。”
童雪霜一怔,即使心中疑惑一大堆,卻也沒再多問,她到底還是爲他的不告而別不舒服,故冷着臉道:“我要回去。”
剛一動身,就被獸人拉住了,她有些憤然的擡頭,卻見他眸中只有似海的溫柔。
“我解釋,別走。”他着急道。
他一露出這樣的表情,童雪霜就有些心軟,沒有再動,獸人拉過她的手腕,按着她在一邊坐下,蹲在她身前,望着她,認真的解釋:“不是不告而別,是沒有辦法,太急。”說到這裡,他指了指山洞的牆壁:“暴躁,傷人。”
童雪霜順着他的動作,這才發現周圍的牆壁都被劃了很多深深淺淺的溝壑,有些溝壑中甚至還帶着血,而在那些牆壁下面,更有很多斷裂了的指甲。
光看這些就可以想象當初在這牆壁上劃的人,經歷了怎樣的煎熬。
她看向他的手,獸人也把手放到她眼前,方便她看,接着道:“全部脫落,再長,以後不會傷到你。”
獸人說話的語速很慢,要是別人或許會覺得是因爲他外表冷酷,所以說話纔會簡短而緩慢,但童雪霜卻知道他是因爲不習慣說話,纔會這麼慢。
說不清什麼感覺,但心是實實在在的又軟了幾分。
獸人撲捉到了她的表情變化,表情更加柔軟,繼續道:“我以前身體不好,易惹麻煩,閉關,現在我可以更好的保護你。”
童雪霜想到她剛甦醒的那會,救下朝霞,讓他送回去,卻因爲外表被當成怪物抓起來,以前的他身材高大,身上還帶着一些獸類的體毛,看着很魁梧,再加上不像人類的爪子,帶着異色的藍眸,走在大街上也是讓人敬而遠之,指指點點的人很多。
而現在,雖然身材一樣的高大,但蛻化了那份獸性,沒有了那尖銳的獸爪,就算是藍眸,也不會讓人覺得像異類,而且這張臉似乎也更好看,帶着混血兒的深邃。
他做這些,都是爲了她,她知道。
速度緩慢的說完所有,他看着她,小聲的問:“還生氣嗎?”
童雪霜聽到這話,又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只覺得好氣又心酸,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故意冷冷的問:“你現在可以說話了?”
獸人藍色眼珠子轉了轉,像是在思考,躊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可以,以前舌頭太大,說不了……”說完,俊臉紅成一片。
“撲哧。”聽到這話,童雪霜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她笑了,獸人也望着她傻傻地笑。
童雪霜到底還是消了氣,從冥墨烈那兒生出的鬱結本就不該發泄到別人身上,更何況眼前這個人所做的一切還是全心全意的爲她。
只是有些話她還是不得不問:“你到底是誰?爲何對我這麼好?”
聞言,獸人臉上的笑容突然一滯,眼色有些爲難的看着她,抿着脣,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童雪霜垂下視線,也收斂了眸中的笑意,起身道:“回去吧。”
獸人以爲她又生氣了,連忙將她輕擁進懷中,着急道:“現在說,你不會信,我不會傷害你。”
現在說不會信,童雪霜覺得這話很耳熟,她看向他:“你有名字嗎?”
獸人點點頭:“我叫嘯天。”
嘯天,弘炎……
童雪霜皺眉,這些人代表了什麼?爲何她會覺得她周身到處是謎團,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在隨時隨地的等着把她吞進去?
看着童雪霜皺眉,一臉難看,獸人只是睜着一張藍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欲言又止。
“算了,回去吧。”
獸人嘯天點點頭,彎下身子把她抱進懷裡,走出山洞,縱身一躍就上了樹枝,速度極快的瑤城山莊而去。
童雪霜看着眼前快速移動的風景,心中默默的嘆息,這速度,堪比現代的飛機啊。
平常最快也要用兩三個時辰的路程,現在不到一個半個時辰就到了,並且中間還不用停頓,一落地,童雪霜從嘯天身上下來,嘯天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的身影一到鶴樓,樓中就快速的飄出一抹紅色的邪魅身影,直接朝童雪霜撲了過來,童雪霜皺眉,動作迅速的閃身躲開,身後的嘯天腳步輕移至她的身前。
“哎喲,小雪雪怎麼變得這麼硬了?”男人咋呼着,聲音充滿了驚訝,待紛飛的紅色衣袍歸於原處後,弘炎似乎纔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你,你……”
嘯天藍色的眸子酷酷的看着他,沒有一點對童雪霜的溫柔寵溺,大手揮開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冷冷道:“讓開。”
弘炎看到嘯天,眼中明顯有笑意,不過卻故意道:“哪裡來的野男人,小雪雪可不會喜歡你這樣的粗野男人,她喜歡的可是我這樣的美人兒……”
美人兒……
童雪霜和嘯天同時嘴角抽搐。
“小雪雪,告訴他,你不會要他的,你要是想要暖牀的,儘管找我,我可要做你寵男的第一備選哦。”弘炎無視兩人抽搐的嘴角,偏着身子朝被嘯天擋在身後的童雪霜輕佻一笑,表情別提多曖昧了。
“你找死!”嘯天的臉黑了,聲音更冷了,擡起腿就朝弘炎橫掃了過去。
弘炎輕巧的偏身躲開,在他再次攻上來時就跑到了童雪霜身邊,伸着手臂就抱了上去,那速度快得童雪霜閃都閃不及。
弘炎緊緊的摟着童雪霜,竟還不怕死的伸着腦袋朝嘯天挑釁:“來啊,來啊,野男人。”
嘯天額上的青筋狂暴,弘炎一張張狂。
“雪兒……”突然,從旁邊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童雪霜轉頭,看到冥墨塵一襲單薄的白衣站在鶴樓門下,欣喜的看着她,只是臉色似乎比她昨日走時要顯得差些。
“放開。”童雪霜看向抱着她的弘炎。
弘炎不甘的癟癟嘴,擱在她腰上的手不但沒有鬆開,甚至還使上了勁,將她擁的更緊。
“雪兒。”冥墨塵的聲音落寞了,垂下眸子,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讓人心疼的顫抖。
童雪霜不悅,瞪向身後的弘炎,弘炎咬着脣,不甘不願的準備放開她,卻突然聽到旁邊傳來一陣聲音:“炎兒,你在做什麼?可以和我解釋一下嗎?”
弘炎全身一僵,轉頭,就看到妖也站在樹下,渾身散發着妖媚的氣息,目光玩味的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