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隱世生活(含番外 )
整齊的牀榻,緊閉的房門,毫無爭鬥的痕跡,可是本該在屋內的兩人消失了。
整個瑤城山莊徹底的沸騰了,上上下下的翻騰,幾乎抄了個底朝天,卻還是沒有兩人的身影。
冥墨烈站在一邊,目光陰沉的看着那摺疊完好的牀榻,面色沉得能滴出水來,在他身後,是一干昏迷的隱衛,被一桶桶冰水潑到臉上,幾乎是同時醒了過來。
看着黑壓壓的大廳,幾人有些晃不過神來,好半響纔看到背對着他們站在大廳中央的冥墨烈,對視一眼,心中都是一驚。
“王爺?”其中一人不解的喊道,環顧着四周,不知他們爲何會到了這裡。
“人了?”冥墨烈問,聲音冷的能生冰。
幾人駭然一驚,莫非?摸着自己的腦袋,只覺得昏沉沉的,幾人同時跪地,低着頭道:“屬下等疏忽職守,甘願受罰……”
冥墨烈冷冷的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只問:“人了?”
幾人抿脣,面色慚愧,只因他們是真的什麼都沒有看見,就連他們是什麼時候昏迷的都不知道。
“滾!”一聲咆哮,如似驚天大雷,將滿是清冷寂靜的大廳帶進了另外一片空間,倏然遞向他們的眸子,冷光綻放無疑,每一道寒光都似一道利劍:“找不到,你們也不用回來覆命了,自行了斷!”
“是!”幾個隱衛低着頭,白着臉恭敬地應道。
悉悉索索的聲響消失,冥墨烈仰頭看着漆黑的夜色,眸色幽沉得看不到任何底,他只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樣,冥墨塵,不要做讓任何人都無法挽回的事情!
——
一襲雪白的身影佇立在木屋旁邊,山林幽靜,偶爾有一兩聲鳥鳴,幾珠清脆的山竹旁邊是溪水潺潺,水花拍打着亂石,發出悅耳的叮噹聲。
白袍無意中浸染在了水中,男子也不在意,只是擼着袖子,費力的洗着手上的蔬果,一縷銀髮落下來,微微用手背拂開,模樣雖顯狼狽,但那份絕代風華不減分毫。
洗好了手中的蔬果,盡數放在一邊準備好的銀盤裡,用乾淨的布條一個個的輕拭掉水,小心的端起來,嘴角噙着滿足的笑容,緩步朝旁邊的木屋走去。
門吱的一聲推開。
走進屋內,把銀盤放置在窗邊的小桌子上,看着牀上還在沉睡的佳人,寵溺一笑,低下頭輕吻着她的額頭,溫柔的喚道:“雪兒,該起了。”
童雪霜豁然睜開眼睛,眼神冰冷的,彷彿看着一個陌生人一般。
冥墨塵不在意的笑了笑,坐在牀邊,手順勢摸上她的小臉,輕輕的撫弄着:“雪兒,起來了我爲你綰髮,好不好?”
冥墨塵微微欠身,伸着手臂把她從牀上扶坐起來,自己轉身坐在她身後,將她完全擁在了懷裡,拿過一邊的蔬果,鮮豔的紅色,遞到她嘴邊,心情很好的道:“試試看,要是覺得好吃,下次我去多摘點。”
童雪霜冷冷的看着他,冰眸如寒泉般讓人心生涼意,可冥墨塵不在意,見她不吃,拿到自己脣前輕咬了一口,道:“雪兒,你看這個我試過了的,沒有毒的,這些果子我都試過了,都能食用。”
環上她的腰,見她還是不肯食用,只能無奈的放置一邊,想了想道:“雪兒是想吃熱食嗎?我去弄,好不好?雖然不會很好吃,但是我之前專門練習過一段時間。”
說完,又把童雪霜小心翼翼的放下來,掖好她身邊的被角,親親她的額頭,轉身出了門。
冥墨塵出去後,童雪霜擡眸,看着滿屋子的估計,心慢慢的泛涼,他的身體很明顯並沒有什麼問題,甚至於可以說是很好,當初用死騙她回來,後來用將死將她留下,而現在……連軟筋散都用上了……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演戲,只是謊言,只是算計。
他說是因爲愛,可她卻只覺得可悲!
——
鏤空的花木雕門再次打開,
冥墨塵腳步輕輕的走上去,手上端着的那碗黑色液體很燙,他停在牀邊,猶豫着要不要叫醒牀上的佳人,忽然從被褥中伸出一隻手,驚了他一下,手上的藥汁灑了些許出來,落在手背上,瞬間燙紅了一片肌膚。
但他並未在意,將那隻小手握在掌心,不動聲色的把了她的脈,感覺到脈象的虛軟,他才放下心來,擡頭就對上她諷刺的視線,他俯下身子,若無其事的吻吻她的脣,道:“先起來喝藥,好不好?”
童雪霜的視線睇向那碗藥,冷笑:“怎麼,以後我是就以這些軟筋散爲食了?”
“當然不是,雪兒,這些只是爲了讓你留在我身邊的……我怎麼捨得就讓你吃這些。”
一手端着藥,騰出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扶起她,將她臉頰邊的秀髮拂到耳後,然後把藥遞到她的脣邊,輕哄着:“乖,喝了,我再去爲你做飯吃,好不好?”
童雪霜轉開頭,望着書桌上不知名的黑色花朵以及窗臺上的嫋嫋煙霧,諷刺的說:“冥墨塵你真是可悲。”
冥墨塵聞言,也只是笑笑,並不言語,低頭喝了一口手上碗裡的藥汁,然後將碗放置一邊,附上她的脣,抵開牙關,一點點的喂進去。
童雪霜氣怒目瞪着他,卻無力掙扎,只能被迫的吞下那些液體,將一口藥喂完了,冥墨塵寵溺的笑道:“雪兒,我不介意一直這樣餵你喝藥。”仰頭,一口藥又喝進嘴裡,然後盡數的哺進她的嘴裡。
“嗯……”輕吟聲從童雪霜的嘴裡傾瀉出來,冥墨塵手上的杯子落在地上,兩隻手環上了她的腰,傾身吻着她,將她脣邊,脣角,脣內的所有藥汁一一舔盡,抱着她纏綿。
童雪霜之前因爲掙扎用力過大,如今身上已經毫無力氣,軟軟的依靠在他懷中,只能任由着他細吻着。
戀戀不捨的結束了那個吻,冥墨塵專注的望着她,大手愛戀的摩擦着她雪白的小臉,甜蜜的道:“雪兒,今日是十三,兩日後,我們在這裡拜堂成親,你爲我生個娃娃,好不好?”
童雪霜垂着眼,恍若未聞,只是低着頭無力的偎在他的懷裡,扯着他身側衣袍的手,發緊發白。
她勾脣,笑得清冷,幾個字緩緩出口,雖是嬌軟無力,卻冷意襲襲:“冥墨塵,我不愛你。”
冥墨塵身子一僵,俯身,垂眸,將她更緊的擁進懷裡,墨眸裡滿是傷痛,苦笑道:“沒關係,雪兒,我愛你,我們之間有我愛你就夠了。”
——
晌午。
桌子上擺着幾樣小菜,一樣類似於兔肉的葷菜,還有一個湯類,童雪霜被冥墨塵從牀上抱下來,安置在桌子邊的椅子上。
童雪霜兩手無力的放在膝蓋上,冷冷的看着他擺放碗筷,一個人喋喋不休的說着話。
她不知道他餵給她的藥到底是什麼藥,爲何能讓她身上一點點力氣都沒有,哪怕是擡起手吃飯的力氣都沒有,心中自嘲,他也真是做得徹底。
只是,難道他真的以爲能這樣一輩子束縛住她?
感覺到童雪霜的視線,冥墨塵擡起頭來,朝她微微一笑:“雪兒,餓壞了吧,現在可以吃了,吃吧,等下該涼了。”
童雪霜垂眸,落在自己的手上,手努力的擡起,又無力的垂下,不小心落在桌子上,磕了手背。
“雪兒!”冥墨塵驚心,連忙蹲到她身前,心疼的握起她的手,在那片紅紅的手背上親吻着:“是我糊塗了,雪兒定是沒有力氣對不對?沒關係,我來餵你。”
冥墨塵心中也是有着詫異的,當初妖也說過這藥的藥性很強,只要是食用了,一天之內身上是會沒有一點點力氣的,但是他沒想到這藥性這麼強,強到連拿碗的力氣都沒有。
看着她被甩的通紅的手背,他的心像是被刀刺着疼一樣,他知道她一向要強,現在這般模樣她定是不喜的,可是他沒有辦法,她的身手詭異,他怕自己制不住她,在她的心定下來前,他不敢讓她離開自己的掌控範圍內。
冥墨塵添了飯,坐在她身邊,一口一口的哄着喂她吃,童雪霜擡着眼,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低頭抿進他送到嘴邊的飯,細細的嚼着,表情沉靜。
看着她吃下,冥墨塵開心的笑了,俊臉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溫柔的望着她,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的喂着。
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抵抗他喂下的東西了,是不是說明她也開始不再抗拒他了?準備慢慢的接受他了?反正不管如何,他是不會放開她的。
……
淺淺月光,灑在木屋之上,略微清冷的寒風拂來,帶來一片清泉的清新。
冥墨塵席地而坐,身前放着一把古琴,依着翠竹,銀髮用一根素雅的簪子彆着,還有些許鬆鬆垮垮的垂在胸前,宛若仙人。
坐在他對面的是同樣一身雪白的童雪霜,身下墊着軟榻,身上披了一層厚厚的襖子,身側還有一盆明火,在噼裡啪啦的燒着。
琴音響起,冥墨塵在脈脈琴音中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而童雪霜的視線投向遠方,毫無焦距。
說來,冥墨塵的琴技要比朝霞的好,甚至可以說是天籟之音,但在童雪霜聽來卻毫無感覺,彷彿這美妙的音樂在她耳中也不過是一種噪音罷了。
隨着琴音的高潮來臨,冥墨塵的手指撥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他的髮簪因爲動作墜下,銀色的髮絲在空氣中飛揚……
不知何時,琴音止住,他擡眸,看到童雪霜已經靠着身後的靠枕睡着了,夜空下,寂靜極了,只有細微的呼吸聲從被褥裡傳來。
冥墨塵無奈的輕笑着,從琴後起身,腳步輕輕的走到軟榻前,俯下身撫上她的臉,手指修長,細細的,愛戀的摩挲着。
翠竹下,風兒簌簌的響,一聲嘆息化在了無邊的夜色中。
他彎腰吻吻她的額頭,將她抱起,轉身向屋內走去,身後咕咕的落下一直灰色的信鴿,瞪着鳥眼歪着頭看着他進屋。
將懷裡的佳人安置在牀上躺好,掖好被角,默默的望了好一會,才轉身緩緩步出。
斷腸崖,子時。
冥墨塵把紙條撕碎,灑在風中,走至木屋,很快端着一碗藥出來,轉身進了童雪霜歇下的屋子,走到牀前,他看着還在沉睡的童雪霜,仰頭喝掉碗中的藥,繼而低頭,萬分溫柔的哺進她的嘴裡。
隨着苦澀的藥汁入口,沉睡中的童雪霜皺眉,冥墨塵吻着她的脣,輕柔的哄着,直到她再次沉睡。
——
斷腸崖。
隨風揚起的紅衫嫵媚異常,在空氣中劃下魅惑的弧度,但冥墨塵卻沒有欣賞的心情,只是冷冷的望着她道:“何事?”
妖也笑,傾身上來,仰着頭勾着嘴角,嬌嗔:“翼王爺,你這話說出來就真傷妖也的心了,你難道忘了,你曾經是那麼的想要接近奴家……”
冥墨塵蹙眉,眼神厭惡的看着她:“我只愛雪兒!”
妖也咯咯的笑起來,一隻纖細瑩潤的小手伸過來,帶着試探的意味,卻被冥墨塵快速的閃身躲開,見此,妖也更是笑得樂不可支,撫上自己的臉,道:“妖也實在好奇,明明一樣的臉,你們怎麼就都愛她呢?”
妖也這話說出來,沒有絲毫嫉妒的成分,只是以一種詢問的語氣問出來。
冥墨塵默,若是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他也不至於會愛得如此不可自拔了。
妖也眉眼彎彎,看着他沉默的樣子,又道:“怎麼樣?兩個人的生活,是不是很美?”
兩個人的生活是很美,沒有人打擾,空氣中只有她的氣息,他很喜歡,也很滿足,只是……蹙眉,有些心疼的道:“那藥效似乎太強,雪兒連拿箸的力氣都沒有,有藥效輕一點的嗎?”
“輕一點?”妖也睨着他,眸底深處有着不屑:“就算是屋內擺上無力花,點上疲沉香,喝下軟筋散,奴家也從來不敢斷定這對她是完全有效的……若是藥效輕了,她想要離開,更只怕只是眨眼間的事情了。”
冥墨塵猶豫,妖也又道:“如果你真想一輩子留下她,喂下她這個,喝下這個,她一輩子也不會離開你了。”妖也把一個白色的瓷瓶遞上來。
“這是什麼?”冥墨塵沉臉望着她手中的東西。
“忘情水。”妖也勾脣,表情越發的妖媚。
冥墨塵臉色難看,忘情水,喝下這個那不是連他也忘了?
彷彿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妖也緩緩道:“這個忘情水是可以讓她忘了世間的一切,從此記憶中一片空白……而這個時候,你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全天的守着她,她的記憶中想要留下些什麼東西,還不是隨你決定嗎?”
聞言,冥墨塵面上有了動容,如果她的記憶中只有他一個,她會不會就此愛上他?
冥墨塵接了那瓷瓶,收進懷裡,望着身前的妖也,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爲什麼要幫我?”
妖也眨眨眼,輕啓紅脣,說出來的話聽不出真假:“妖也以爲翼王爺知道的,從第一次見到王爺開始,妖也就……”妖也的話還沒說完,冥墨塵就已經轉身離去。
修長的身影,白色的衣衫,衣袂飄飄,仿若謫仙……望着逐漸遠去的背影,妖也笑得邪惡,妖也,如果這一切在深愛着你的男人手中開始啓動,你說,遊戲會不會變得更加有趣呢?
……
清晨的微風拂進房中,帶着微微的涼意,冥墨塵伏在牀榻前,守着牀上的童雪霜輕眠着。
童雪霜嚶嚀一聲,睜開眼睛,看到伏在牀邊的冥墨塵,晨光灑在他的臉上,折射出淡淡的金光,俊美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雪兒?”在童雪霜望着他怔愣時,冥墨塵突然溫柔的喚道。
童雪霜低頭,青絲如雲,拂在臉上不甚舒服,冥墨塵伸手爲她拂到一邊,順勢愛戀的撫了撫她光潔的臉頰,溫柔的問道:“睡得好嗎?”
“我不舒服。”童雪霜望着他,淡淡道。
冥墨塵倏然起身,一手觸上她的額頭,一手握上她的手,神情慌張:“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可是受涼了?”
童雪霜無力的搖頭,看着他,聲音清清淡淡的:“我不喜歡全身無力的感覺,我不想當廢人,我不想躺在牀上,我想呼吸新鮮空氣。”
聞言,冥墨塵吊起的心倏然放下,緩緩坐到榻上,將她扶起來,擁在懷裡,吻着她的側臉道:“無礙的,雪兒,你有什麼想要做的事情,只要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去做。”
童雪霜撇開視線,不再言語,低垂着的小臉在柔亮的青絲中,隱隱可見幾分落寞,冥墨塵目露心疼,卻沒有鬆口。
今日如昨日一般,兩人起牀,冥墨塵爲她綰髮,喂下湯藥,然後用早膳,只是這次童雪霜吃的不如昨日多。
冥墨塵望着她緊閉的紅脣,又望望滿桌子幾乎未動的飯菜,問道:“可是這些菜不合口味?雪兒想要吃什麼?”
童雪霜不語,無言的拒絕。
只是短短兩日,她似乎消瘦了很多。
冥墨塵望着那低垂着的小臉,眼中閃過心疼,複雜,沉思。
或許……
他垂下眼簾,遮住滿眼翻騰的情緒,傾身,擡起她的下巴,指尖將她頰邊的一縷青絲撩至耳後,繼而吻住她的紅脣,貼合着道:“雪兒,只要你乖乖的,明日起,我不再餵你藥了,好不好?”
淡淡的薰香撲鼻,冥墨塵將她擁在了懷裡,垂下的眸底深處閃過堅定,彷彿下定了決心。
……
三月裡,正是春雨時節。
前一刻看着還好好的天氣,在下一刻就開始下起了雨。
春雨淅淅瀝瀝的下來,敲打着竹葉上,彷彿是一曲抑揚頓挫的樂曲。
童雪霜靠着窗檐,眼神淡淡的看着窗外的細雨,一隻手不動聲色的附在她的肩膀上,將她攬進了懷裡,下巴磕在她的頸窩。
“雪兒,記得嗎?以前我們說過要一起浪跡天涯的。”冥墨塵眼神嚮往,似乎想起了以前那段美好的日子。
童雪霜動了動身子,只是虛弱的力道,在男人懷中沒有造成任何影響,男人的手攬着她,握住她放在身側的雙手,兩人以一種極度溫馨的姿態前後依偎着:“雪兒,記得嗎?”
童雪霜螓首:“記得。”語氣諷刺:“以前甘願。”
至於如今……兩人都知曉那份意思。
“……”冥墨塵沉默,只是用了更大的力道擁住懷裡的人,彷彿就是到死也不會放開一般。
……
枕邊是清淺的呼吸,屋外的雨早已經停歇,似雪的銀髮與青絲交纏,糾纏在枕上。
冥墨塵側着身子望着身邊的佳人,手中的瓷瓶已經捏的出汗。
他不知該還是不該。
他不想她離開他,也不想她一直不高興,可是這藥……他還是存在着擔憂的,妖也那個女人太過莫測,怕因此而害了她。
在冥墨塵深思的期間,童雪霜翻了個身,迷濛之中對上他的眼睛,蹙眉:“爲何還不睡?”
冥墨塵望着她,慌忙的撇開視線,搖頭,從牀上翻身下去,倉惶似逃的推門離開。
——
[番外]
身體很疼,撕裂般的疼,在一片恍惚中,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那是一個夢,夢裡一個他熟悉的身影笑望着他,朝他招手,他看着那張妖媚的容顏,有些詫異,但也只是詫異罷了。
這個女人曾經是他算計的全部,可是爲了救她,他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人,現在看着她,他早已經沒有了那一份激動。
他想,這裡定是地府,不然他怎麼能看到本該死了八年的“童雪霜”。
可是她卻告訴他,他的雪兒沒有死,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只是因爲他的傷害,她不願意回來。
她還告訴他,不但他的雪兒回來了,而且還是以這副容貌重生的,他不敢相信,但也那妖媚的女子卻容不得他不信,一陣掌風扇來,再次醒來,他發現他已經回到了現實中。
他不知道她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剛剛這一切是夢還是隻是真的,他只能放手一搏,和哥哥合演了一齣戲。
老天到底是厚待他的,雪兒果然回來了。
和夢中的那個“童雪霜”是一樣的容貌,但他還是能看的出,她是他的雪兒,是他心愛的雪兒,一直以來都是他的雪兒。
其實夢裡的“童雪霜”,現實的她,曾經八年前的她,他分不清誰到底是誰,但他唯一知道的是,眼前回來的這個是他的雪兒,他心愛的雪兒。
他用自己身體的虛弱,留住了她的腳步,祈求她留在他的身邊,她答應了。
但是如此還不夠,他要她永遠爲他停住腳步,永永遠遠的陪伴着她。
他沒日沒夜的想着對策,直到那日,上天彷彿聽到了他的禱告,夢中的那個“童雪霜”出現了,妖媚如她,站在他的面前,幾乎和他現在所愛的女子一摸一樣,但是對她,他沒有絲毫感覺,他想,他是真的愛慘了雪兒,愛的也只是那個靈魂,和其他無關。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妖媚的女子,不是童雪霜,她叫妖也。
妖也,妖也,妖媚如也,自然不是他清麗脫俗的雪兒。
妖也給了他一種藥,能讓自己的脈象越來越虛弱,彷彿將死之人,但其實對身體並無害處,爲了留住雪兒,他接了那藥,每日服用,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他卻越來越開心,因爲雪兒陪在他身邊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最後她告訴他,她不走了,陪着他。
他好高興,卻還是不敢斷藥,因爲他怕出意外,而那意外則是他承擔不起的。
因爲那藥,他成功的得到承諾,成功的求婚,他高興不已,暗地裡打算開始停藥,讓自己身體慢慢好起來,他也捨不得她因爲他的身體憂心了。
可是這個時候,他最怕的事情出現了,那個妖媚的女人出現了,出現在了他們的周圍,並且對雪兒表現出一種狂熱。
他害怕,他擔憂,怕她抖露了自己的事情,也怕她的動機。
以前,因爲太想留住雪兒,他從未想過她爲何會有和雪兒一樣的容貌,現在,他開始擔心她對雪兒不利,也擔心她敗露了他的事情。
所以他強烈的要求雪兒遠離她。
雪兒答應了,每天的時間都用來陪着他,可是他卻越發的覺得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即將來臨。
妖也的一次次的靠近,都讓他心亂如麻,六神無主。
終於,有一次,他趁着和妖也發出衝突時,臨時吞下了那藥,身體果然撐不下去,當場噴血倒地,成功的讓雪兒對妖也生出了戒心。
然而,剛解決妖也的威脅,另外一個威脅卻也在不斷的逼近。
哥哥,冥墨風對雪兒表現出的情意,更是讓他害怕擔憂,只因他比誰都清楚,雪兒憐他,惜他,卻不是愛他,他多怕她還沒愛上自己時,就被別人吸引走了,他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等着她愛上他,卻不能忍受她在這之前愛上別人。
爲了阻止這種事情發生,他再次利用自己身體的虛弱,逼得父皇答應了他的要求。
可是回到府裡,看着哥哥眼中濃郁到幾乎無處可藏的情意,他又不安了,他覺得他無法等到一個月後,遂再次用身體的虛弱做幌子,提前了婚約,就在十五。
爲了隔絕她與所有男子的接觸,他要求去瑤城山莊,如他所願,雪兒同意了。
可在瑤城山莊才住一日,哥哥就耐不住,使計把她騙了回去,他多麼的不想她去,可是那也是他的哥哥,如果他說不,她一定會無法理解吧,覺得他冷酷無情吧。
一夜,那是最爲煎熬的一夜。
他徹夜難眠喚來的是她破皮的脣瓣,她……哥哥對她做了什麼?
他猜測,惶恐,狐疑,感覺自己心中有一隻惡魔,正在悄無聲息的長大,他卻沒有能力阻止,或許在他決定用身體爲代價誘她回來時,他身體裡的那隻惡魔怪獸就已經形成,只是在他的日漸貪婪中逐漸成長,直到破殼而出!
他無法忍受任何她離開他的話,離開,他絕不允許!
他故意跟着妖也走,故意說些似真似假的話,只是希望她吃醋,可是卻沒想到換來兩人的爭吵,她走了,他絕望了,心中的那隻怪獸也真正的壯大了。
當雪兒那句我們不合適出口時,他就知道,他將走上一條不歸路,可,他別無選擇,他愛她,太愛她了,即使是這樣用藥物控制着她的行動,綁在自己的身邊,他也覺得滿足……
只因,他真的好愛好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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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番外,是從冥墨塵那次差點死掉時開始的,怕妞兒們看不明白,特意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