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雲皇帝解散了先帝的後宮。美名其曰,不忍她們一輩子在宮裡孤獨終老。本來大臣是極力反對的,自古從來沒有解散後宮這一說,害怕那些妃嬪一出去,泄露了宮裡的秘聞。
慕容流蘇堅持,呵,泄露了關她什麼事?
這一來,後宮就極其空蕩了。除了小狐狸她們幾個,另外也只不過封了十位妃子左右。這正合慕容流蘇的意,以免整天被人算計該寵幸誰。煩。而且她也寵幸不了。
只是小狐狸那丫頭,偷偷摸摸還是把她的狼運了一隻進來。因爲她常常賴在慕容流蘇寢宮玩,所以那僅有的十多個妃子也不敢輕易過來,因爲有狼……慕容流蘇也就默許了,這給她省下不少麻煩啊。
大家最多也只不過說她專寵幾人而已,總比發現自己是女兒身來得好。
隆冬了,外面飄起了紛飛的雪花。瀾月地處北邊,冬雪來得更是兇猛。
慕容流蘇的寢宮多了很多暖爐,可是冷意依舊不減。
“皇上。”傾城美奐美輪的身形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後面跟着一大堆宮女。
“皇后啊,這大冷天的,不在你宮裡面待着,要是受冷了,朕可是會心疼的。”慕容流蘇淡淡一笑,出口的話肉麻得不得了。
傾城柔柔的一笑,移蓮步過去,把手裡的白裘袍搭在慕容流蘇身上,挨着她坐下來,“皇上,這天寒地凍的,你怎麼還是穿着這麼薄的衣物。”語氣帶點微微的擔心和責備。
慕容流蘇勾脣一笑,視線直直的鎖着她,“皇后這是在擔心朕?”
傾城眼睛也不眨一下,迎接上她的視線,猛然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流蘇,傾城是喜歡你的。”
慕容流蘇順勢摟住她的腰,仰頭笑得灑脫。
傾城呵,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就像在皇陵前,你找的那些殺手居然是下了死心的要滅掉滄禹皇室的人一樣……
你詐死來到我的身邊,你又是想要什麼呢……
“喲,天冷了,這都抱一塊兒取暖呢。”妖孽惑人的聲音響起來,紅衣如炬的胭脂斜倚在大殿門口,後面也是跟着大羣的宮女。
傾城淡淡一笑,手指有意無意的拂過慕容流蘇的面頰。
胭脂像一陣風似的席捲過來,直接把自己那修長的身子擠進慕容流蘇懷裡,“皇上~”
慕容流蘇雞皮疙瘩落了一地,把他鬆散隨意的衣服拉攏,“美人,冰天雪地的,小心凍着。”
胭脂妖嬈的一笑,以迅雷不久掩耳之勢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就知道皇上疼人家。”
衆人明顯的感覺到氣氛不對,果然,那些宮女都遠遠的站開了,只見小狐狸帶着她的狼瞪着圓乎乎的大眼睛看着他們。也不說什麼,直接過去就把胭脂擠開,霸道的抱着慕容流蘇,“紫雲哥哥是小狐狸一個人的!”
慕容流蘇淡淡一笑,這丫頭膽子也越來越大了,以前可是不敢輕易來碰自己的呢。不光是她,傾城和胭脂也是一樣。
這樣的事,偶爾總要上演那麼幾次。看來,自己越來越平易近人了呢……
儘管每天這樣過得熱鬧,卻,心底有着什麼隱隱的東西,只是一直不去承認。她紫雲從來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就寢時間,她誰也沒有留下,雖然冷,可是依舊不習慣和任何人一起睡呢……儘管她知道,她們都想來伴着自己。包括胭脂,傾城……
傾城笑得雲淡風輕的,只說,“皇上,可以隨時來找臣妾。”
胭脂沒有說話,那狹長的美目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半晌,最後妖嬈的一笑,“皇上,人家的身子很暖和。”要是可以,可以就這樣打打鬧鬧一輩子,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啊……
小狐狸是撅着嘴,不情不願的在慕容流蘇的無視下,帶着她的狼離開。她很想和流蘇姐姐一起睡覺的所。
讓屋子裡的太監宮女全都下去,也不脫衣服,就仰躺在那諾大的龍牀上。
一股冷風過境,柳寒出現在她面前,身上還有雪花。“主子。”他說。
“說吧。”慕容流蘇沒有起身,淡淡的說道。
“滄禹皇帝和靈鮮皇帝來往密切。而且,滄禹皇帝好像已經知道主子的身份了。”
“寒凌那邊呢。”
“魅姬的人已經散落在各處,消息網已經建好了。”
慕容流蘇心底淡淡一笑,皇后,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呢。這魅姬正是當時慕容流蘇從滄禹冷宮帶出去的皇后。呵,她說過,她不會救無意義的人的。
“下去吧。”
柳寒默默的轉身,當快要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過頭來,酷酷的丟下一句,“他還沒有離開瀾月,但是他手下的護衛卻離開了,有兩個在寒凌,有兩個在靈鮮。”
慕容流蘇躺在牀上的身子微微頓了一下,她知道柳寒說的是煙玄。想起那個男子,或許冬天應該抱着他睡……
……
此刻,煙醉站在瀾月的街道上,自己還是來了。可是她居然成了那個什麼皇帝的妃子!一直,他都在理清自己心裡對小狐狸的感覺,所以,當傾城前往瀾月時,他並沒有跟來。他去了一趟小狐狸生活的九霄山,那裡終年綠蔭,羣山巍峨,人跡罕至,甚至可以說沒有人。因爲常常有各種兇猛的野獸出沒。一般的人也不會上去。他漫山遍野走了很多天,終於找到了類似於房子的木屋。木屋前,蹲着一個半大的雪虎。和自己帶在身邊的極其相似。
剛開始,那隻雪虎見有人接近,發出警告的低吼聲。他身邊的雪虎在看見那隻雪虎時,徑直跑過去,彼此在對方身上嗅了嗅。不一會兒就把他涼在一邊,兩隻雪虎抱在一起滾來滾去。
他推開木門,裡面是淡淡藥草的清香,屋子裡是極其簡樸的,但是很整潔乾淨,擺放着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想必,那些都是她練的藥吧。
腦海裡閃過那個巧笑倩兮的人兒,轉身出門。他要去找她!帶着兩隻雪虎,下了山。可是一下山就聽說瀾月新皇選的妃子怎麼樣怎麼樣。當聽到他們的描述,他心裡的怒氣直冒。
她不是說自己做她的相公麼!還去選妃!
其實煙醉之所以這麼氣,完全是因爲他在山上,並沒有聽過這個瀾月新皇的描述。要是聽了對她的描述,那麼以他的聰明才智不難猜出些什麼。
……
街上的行人看見這個男子全身冒着冷氣站在雪地裡,最關鍵的是他的身後還有兩隻差不多和雪地顏色溶爲一起的雪白老虎。皆是驚叫一聲,轉過身就繞道跑了。
一隻漂亮的鳥兒卻不懼怕他,熟練的落在他的肩上。嘰嘰喳喳的叫着。煙醉把它捉下來,取下鳥爪子上面的小紙條。
展開一看,微微顰眉。
三哥還在瀾月?而且皇兄的動作好像有點大呢……
……
大雪下了好幾天了,紛紛揚揚。莽莽白雪浩瀚無垠綿延至天的盡頭,北風呼呼地吹着,捲起層層雪霧瀰漫。身形修長的煙衣男子不疾不徐的走在雪地裡,留下淺淺的腳印。一看,就是一個高手。
可是那廣闊無垠的雪地裡,突兀的多了那麼一點菸,讓人覺得那背影無端的萬分寂寥。
不大一會兒,又多了一大批煙衣人。
看着眼前出現的這些人,煙玄依舊面無表情。呵,從小到大,想殺他的人何其多。淡淡垂下眼眸,也是,自己若是現在死了呢?
沒有任何語言,那些人向他攻擊過來,劍雨如虹,把地上的積雪捲了起來,包圍住煙玄。
只是一下,煙玄的手臂就中了一劍。
煙衣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不是說他武藝高到變態麼。怎麼這麼容易就受傷了。難不成搞錯對象了?可是消息說的就是他啊,而且他們已經跟蹤他好幾天了,決計不會弄錯的。
“交出地圖!”那些人終於還是說了一句話。
地圖,呵,地圖。
煙玄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
再度對他輪番攻擊,不知道何故,煙玄雖然沒有被他們亂刀砍死,但是卻是大大小小的傷受了無數。那殷紅的血滴落在雪地裡,灑下斑斑點點痕跡。
受了一掌,煙玄倒退了好幾步,嘴裡慕然吐出一口鮮血,流蘇娘子,煙玄說過,再也不會和你相見的……
“交出地圖,兄弟們給你來一個痛快的!”領頭的煙衣人凌厲的說道。
煙玄那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漾開點點笑意,宛若繁花初開。炫人眼目。
煙衣人們一愣,摸不透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使了一個眼色,團團的圍住他。上面的命令,不交出來,那麼,殺無赦!
招式變得狠厲而堅決。煙玄擋開了一些,可是依舊沒有避免被傷的命運,身上錯落着無數的劍傷,或深或淺。
一個人若是對生命秉着無望的態度,死亦是不在意了的吧……
他的身體上已經殘破不堪,但是他顫顫巍巍的身子依舊沒有倒下去。
“殺了他!”
那無數的利劍皆從四面八方襲來……。生命的消逝不過在這轉瞬間。
那白點踏雪而來,幾乎融入到了這片雪地裡。一手攬着煙玄的身子,一個旋轉,落下……可是她的身子也微微的頓了頓……
真是不公平啊,他中了那麼多劍,也沒有被刺中要害,自己只不過中了一劍而已……還是從背後穿過去的……
慕容流蘇望着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嘴角略微帶着嘲諷,“沒有想到,身體的動作,遠遠快於心……”是啊,她完全可以一掌打過去,那些煙衣人避不了……
爲什麼呢,是因爲他們中間圍着他?還是因爲他們的劍離他的胸口咫尺之間?自己又爲什麼要這樣做?
煙玄那麻木的眸子在看見她時,微微的動了動。
微微顰眉,因爲傷口的疼痛,笑得有點不自然,“真不見我了?那我走……”慕容流蘇放開他的身子,緩緩退了兩步。她沒有讓他看見她背後的傷口。
那些煙衣人在看見突兀出現的慕容流蘇的正臉時,微微頓了頓,瀾月的新皇紫雲!
主子交代過,不能動紫雲。心裡冷汗潺潺,剛剛他來得速度太快,根本是來不及反應劍就刺進了他的身體。想起主子……心裡都止不住的顫抖。
那麼,就殺了這個男人!將功贖罪!
再度攻向煙玄。兇悍狠厲。
而煙玄早在慕容流蘇離開他的身子,退開時,就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突然,他看到了血!那血不是自己身上的……沿着她的步子滴落的……
煙玄那雙平淡無波的眸子倏地閃過一絲陰鷙,始終漠然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上終於浮現出冷酷的神色。他們傷了她!
狂風驟閃,一眨眼煙玄那漫天如刀般的掌影亦呼嘯着尖銳的掌風疾掠而至,就像千萬把帶血的利刃。辛辣、狠毒其快無比地籠罩住那些煙衣人。
好像他全然沒有受傷一樣。那一片強猛如驚濤駭浪的掌刀始終鎖定着那些煙衣人。就像反轉劇一樣,瞬間的事,那些武功高強,訓練有素的煙衣人被這個已經被自己傷得傷痕累累的男人一個個的撕裂開來。
血,煙衣,落在那潔白的雪地裡。染上了許多異色。
論他們如何閃避,終究是狼狽的被擊倒,撕裂開來。無一生還……
而煙玄本身,也微微的顫了顫,才穩住身子。煙衣破破爛爛凌亂不堪,能看見他胸前滿是腥赤的血漬溢出。脣角的鮮血仍在一絲絲往外流着……
那麼大的動作,就算受傷的不是要害,後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而那邊的慕容流蘇在看見煙衣人被盡數殺盡之後,淡淡一笑,再也沒有忍住,一下子倒在了雪地裡。
儘管身子傷痕累累,可是煙玄還是用最快的速度過去攬起了她,看着她嘴角溢出的那血絲,心被硬生生揪得疼。自己還是見不得她受傷,見不得她疼。
慕容流蘇感覺到一滴液體落在她的臉上,粘糊糊的。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煙玄嘴角溢下的血,想伸手去給他擦掉,調戲一下他,好歹看看他臉紅的樣子,可是手伸到一半,無力的垂了下去。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那一瞬間,恐懼鋪天蓋地的向他襲來,不會的,一樣的事情她怎麼忍心對自己做兩次!
他的手在她背後觸及到的是那滑滑膩膩的溼潤……滿手是血!
流蘇娘子這樣的壞人不會死的,他也不會讓她死!
迅速抱起她,瘋了一樣向皇宮的方向掠去。那一路的雪地裡,灑下了無數的血跡……
儘管他注意不抖動到她,可是無力睜開眼睛的慕容流蘇還是感到無比的疼痛,該死的,這下中了要害,說不定也就真的死了。因爲她接到消息時,柳寒並不在身邊,小狐狸她們更是不知道。呵,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來呢……
用最大的意志力睜開眼睛,喃喃道,“你要是……死了……我可真的……真的沒救了……”
該死的女人!他不會讓自己死,也不會讓她死!
沒心沒肺的女人,他要狠狠的折磨她!
慕容流蘇費力的一笑,“好歹,你還知道生氣……”說完,真的昏過去了。
煙玄猛然間一顫,腳下更是像生風一般,可惜畢竟他自己也受了那麼多的傷,有心無力。
還沒有出那片茫茫的雪地,他也倒下了。讓自己的身子墊在她的身下。慕容流蘇身子的重量下去,他又吐了一口鮮血。
他不會死,她也不會!這個女人雖然對她自己都狠,可是她不想死!
咬咬牙,顫顫抖抖的站起來,抱着她,踏着雪,一步一步搖搖晃晃的走着……
……
兩隻雪虎在雪地上跑着,見着那地上倒着的兩個人,嗅了嗅,發出長長的虎嘯聲。
不到片刻,煙醉的身影漸漸接近。當看到地上的人時,更是加快了速度,該死的,他才收到消息,卻沒有想到趕到還是晚了一步!
當他看到煙玄懷裡的人時,慕然一震。
手指放在他們鼻下,微微鬆了一口氣,還有微弱的呼吸。可是當觸及到他們冰涼的身體時,眸子裡閃過怒火和冷意。
該死的!
貓:因爲有很多人不知道流蘇是女,所以敘述的時候人稱有時候用的這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