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姚遠就找了一家上些檔次的飯館,菜也要了比較貴的。
蘇春榮從來沒有來過這這種有了不錯裝飾的飯館。
在那個時代,這樣的飯館,不是窮人能來的起的。
桌上鋪着漂亮的桌布,盤碗都沒有任何磕碰的豁口,不用自己去窗口端菜,服務員給端到桌子上來。
而且,姚遠要的是單間,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吃飯。
老天,在蘇春榮看來,她就算進了天堂了。
開始的時候,蘇春榮有些緊張,坐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姚遠不動聲色,故意吩咐服務員幹這個做那個,讓蘇春榮明白,飯店就是爲客人服務的,在這裡,他們纔是上帝。
那時候沒有一次性的杯筷,他就喊服務員,嫌杯筷不乾淨,讓服務員用熱水給燙一下。
蘇春榮不認識姚大傻是誰,服務員認識啊。可姚遠不許她認識自己,服務員也只好閉嘴了。
看着姚遠在這裡頤指氣使,蘇春榮也就慢慢放鬆了。
這裡的菜,可就不是那些小飯館能做出來的。蘇春榮就是過年,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甚至連菜名字都叫不上來。
她還真沒想到,這個看着普通的男人,原來是個有錢人。
那時候,市裡做買賣的,開工廠的人已經不少,不過沒有現在這麼多。但“有錢人”這句話,已經開始流行。
這,大概就是貧富開始有差距的開始吧。
吃着飯,蘇春榮就對姚遠說:“你看,咱們在一起玩一天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我叫蘇春榮,你呢?”
姚遠說:“我叫姚遠。”
“姚遠?”蘇春榮就皺眉想想,“聽着好熟悉。”她說。
姚遠也是一個愣怔,她熟悉自己的名字?
網上說,平行世界裡的一個人,可以在不同的世界裡分別有不同的生活。只是,有時候還會互相影響,甚至會產生互動。
難道,這個世界的蘇春榮,和另一個世界裡的蘇春榮,相互產生了影響?
正想着呢,蘇春榮就又問:“你多大了?”然後介紹自己說,“我今年十八。”
姚遠週歲三十五了,不敢裝太嫩,就說:“我二十八了。”
蘇春榮臉上就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她接着就又問:“你這樣和我玩一天,你家裡人怎麼辦,不會找你嗎?”
姚遠心裡說,我比你大了整整十歲,結果你還是認可了。哎呀,看來這個時代還真好混,一頓像樣點的飯菜,就能糊弄個大姑娘來。
蘇春榮話這樣問,心裡怎麼想,姚遠自然跟明鏡似的。她肯定是想打聽他這麼大了,有沒有女朋友,或者有沒有老婆啦。
關於這個,姚遠早就設計好了,順嘴就回答她說:“我父母都在南方做生意,家裡沒人。我還有個姐姐,早就成家了,不和我一起住。”
蘇春榮就好久沒有說話,過一會兒才問:“你條件這麼好,怎麼沒找對象呢?”
姚遠聽了也是一愣,心說我啥時候告訴你我沒對象了?嘿,你還夠着急的,直接給我略過去好幾個話題,我都白準備了哈?
姚遠就笑笑,然後回答說:“我吧,也知道自己年紀大了不好找。可是,一直沒有合適的啊。過去別人給我介紹了不少,老是說不到一塊去,處不了幾天就散了。這年紀越來越大了,就更不好找了。不過也沒關係,我是寧缺毋濫,大不了自己過一輩子,沒啥了不起。”
蘇春榮就捂着嘴笑,笑完了說:“哪有自己過一輩子的呀,你又不是和尚。”
姚遠說:“大不了我就去當和尚啊?”說罷就雙手合十,衝蘇春榮行個僧人的禮說,“小僧覺遠,女施主請了!”
他這樣子,逗得蘇春榮咯咯地笑出聲來了。
那時候那部《少林寺》才放映過去不久,覺遠便是電影裡男主的的法號了。
又是一頓讓蘇春榮身心愉快的晚餐,姚遠才把她送回早上見面時的那個衚衕口附近。
到衚衕口附近,蘇春榮就不讓他往前送了,說自己家就在不遠了,讓他回去。
這算是蘇春榮又一個小心眼兒了。她還不能完全相信姚遠,就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傢俱體住在哪裡。
姚遠當然明白她這點小心思,也不強求。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街上兩邊鋪子裡照射出來的燈光,將不寬的街道映的十分明亮。
兩個人就面對面站在街上,四周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姚遠就表現出戀戀不捨的樣子來問她:“咱們還能見面嗎?”
蘇春榮說:“當然能啦。”
姚遠立刻就說:“要不,下個禮拜,我還是早上那個時間,還是在那個衚衕口那裡等你?”
蘇春榮想想,就羞澀地點點頭,然後就轉回身去,腳步輕快地走了。
姚遠看着她的背影走遠,消失在街上的人流裡,心裡突然就多了許多惆悵。
自己這麼幹,是不是有些衝動了?抗抗要是知道了,他怎麼解釋啊?
抗抗要是知道他吃飽了撐的沒事幹,跑這兒撩小姑娘玩,非和他拼命不可!
可是,這畢竟是前世的愛人啊,他思來想去,也不能接受她嫁給別人。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孤注一擲走險棋了。
把她勾引來之後,給她買個好一點的房子藏起來,來個金屋藏嬌。
當然了,他的計劃裡,還有怎麼訓練蘇春榮聽他話,讓她怎麼樣就怎麼樣這一段內容呢,得以後慢慢地去實施。
以他的本事,估計抗抗發現不了他這些貓膩。
在這之前,他甚至考慮過,有蘇春榮了,應該就有姚遠。自己可以不背叛抗抗,再去把這一世的姚遠給找來,然後來個少男少女養成計劃,讓他們倆直接成爲一對,這就一切煩惱都沒有了。
這時候的姚遠,應該在大學裡讀書呢!
可是,他去了那個他曾經讀書的大學。學校和過去一模一樣,但是沒有姚遠。
他不死心,又去了自己過去的家鄉。家鄉還是過去記憶中的樣子,可依舊沒有姚遠。不只是沒有姚遠,也沒有他家的任何親戚,根本就沒有他們這一支族人!
姚遠就直接傻了,他這是穿越到一個什麼世界來了?到底過去是真實的,還是現在是真實的?爲什麼會是這樣!
現在,考慮不了那麼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就算抗抗發現了,他也得打死不承認,醉死不認那壺酒錢。
他哄老婆的本事天下第一,只要自己不承認,抗抗就不能完全相信這是真的,他就有辦法哄着抗抗聽話。
蘇春榮走了,他就到自己河東臨時租的一套樓房裡去了。
他和蘇春榮說自己在河東單獨住着,都是劇本。既然這樣說了,那就得有房子啊。於是,他就租一套房子,還得弄些舊傢俱,防備有一天蘇春榮會過來。
到了租住的房子,姚遠換下身上那身工人打扮,換上他的西裝皮鞋,然後慢慢溜達回家了。
回到家裡的時候,一家人還在餐廳裡,沒有吃完晚飯。
蘇春榮是個大姑娘,肯定不能回家太晚,姚遠早就考慮到這一點,就早早和她出去吃飯了。
蘇春榮當然也會想不能回家太晚,自然也就不會拒絕姚遠的好意。
所以,姚遠回到家裡,姜姨一家的飯還沒吃完呢。
聽見院門響,抗抗就從餐廳裡跑出來看,果然就是姚遠。
她就看着他問:“你這一天干啥了,連個人影兒都不見?”
姚遠就做出疲倦的樣子來說:“事兒多啊。我不管公司具體事務,就得自己偷偷觀察吧?我跑省城加盟店那邊去看看,冒充顧客瞭解情況呢。”
說着,順手就把一件衣服遞給抗抗:“查查這個款式是什麼時候的,怎麼還會有存貨?”
抗抗接過來說:“這是今秋新款,專供省城的,銷售情況一般,有存貨正常。”
姚遠就搖頭說:“不正常。這都冬天了呀,秋季服裝還賣不出去,爲什麼到現在還不調貨?明天我得問問孫副總,他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抗抗說:“你問啥呀?這時候有個反季節銷售期,就是爲了滿足那些喜歡反季節購物的顧客心理。一個月以後小調貨,明年纔會大調貨,這個你也不明白啦?”
姚遠就故意做出思考的樣子來說:“是嗎?”接着就恍然大悟說,“是這個樣子,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那行吧,這事兒就這樣了。衣服是按你的尺碼買的,你穿了吧?”
說完,姚遠就丟下抗抗,去餐廳裡給姜姨問安,哄自己的倆寶貝閨女去了。
抗抗看着姚遠的背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你要說他不是去省城了吧,這衣服的確是省城那邊專賣店的,別的地方沒有。
可他自己制定的銷售策略,這才幾天沒親自插手啊,就給忘了?這傢伙記性好着呢,這怎麼可能呢?
姚遠扔下抗抗,往餐廳裡跑,就是因爲編不下去了,再編沒準兒就露餡了。抗抗內行啊。他乾脆就避開這個話題,直接跑掉了。
抗抗做夢都不會想到,姚遠是撩小姑娘去了。公司有的是小姑娘,姚大老闆見了她們都是嚴肅規矩,一副長輩模樣的,從來沒這愛好啊。
餐廳裡,姚遠正跟姜姨解釋去了哪裡呢。他早上出去,已經提前跟抗抗說了,可能會回來的晚一些,不用等他吃飯。姜姨知道他事兒多,也不多問。
就算吃了飯,他還是坐在餐廳裡,聽一家人吃着飯吵嘴,偶爾還會插嘴拱火,唯恐天下不亂。這已經成爲他的最大樂趣了。
有這麼其樂融融的一家人,他知足,其餘什麼都不想要。
可是,生活不是他不想要就不給他的。就像小慧,現在又多了個蘇春榮。
將來何去何從,生活還會生硬地強塞給他些什麼?他也不敢猜測了。
有時候,命運真的不掌握在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