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愛是否遲到(上)
惜月前一秒還語氣輕柔,後一秒聲音急轉直下冷若冰霜:“自明日辰時一刻,你到藥廬來找我,我會爲你做鍼灸治療。待會兒我會寫個方子派人送到你那裡,每天按時喝藥看看。我也希望你能儘快恢復記憶。”
隨即惜月衝龍熙寒柔柔一笑:“熙寒,這藥廬裡還是有些冷的,來,我陪你回聽雨小築。”
“好,就依着你。”知道惜月其實是個倔強的性子,雖不知道她到底是爲何想要桃花恢復記憶。但是龍熙寒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打消惜月的想法。只有一切都隨她,用自己的包容大度溫暖着惜月,讓她記住他的好。
雨依舊淅瀝淅瀝的下着,惜月剛想拿起放在門外的那一柄紅雨傘。卻瞧着一名小廝拿着一柄的石青水墨畫的油紙傘,侍立一旁。看着身邊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龍熙寒,惜月示意小廝把他手中的雨傘遞了過來。
玉手撐開那石青傘,淡淡的青色撒在惜月身上,第一次惜月主動伸出手臂挽住了龍熙寒的胳膊。
“這雨好像小了些,我們共撐一把傘吧。”
“好。”臉上掛着欣喜,心中卻是一抹的惆悵,果然,她還是適合紅色的。只有那樣的嫣紅才配得起她的無雙美麗,只有那樣的紅豔才襯托出她的灑脫靈動。是他困住了惜月嗎?是他讓惜月這隻美麗的蝴蝶無法翩然起舞?可是,只是欣賞也是美的。他寧願困住她,他寧願在一旁欣賞她,也不願意她就從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永遠也看不到。
石青傘下,那狀似甜蜜的兩個身影緊緊靠在一起,消失在雨中。藥廬門外,只剩那兩柄紅雨傘,孤零零的相守着,相視無言,看着惜月的離去……
自此,桃花按時喝着惜月開的活血化瘀的藥物,每天期待着他與惜月在藥廬短暫的相處時光。
可是那一抹的溫柔,再也沒有出現過。惜月就是那真正古板嚴厲的大夫,桃花就只是她的病人而已。沒有溫柔的話語,沒有輕柔的撫摸。有的只是那冰冷的金針刺破皮肉,引出淤血的痛楚。即使這樣,桃花也在期待着,期待着……
不是想如此冰冷的對待桃花,每每空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那冰冷的心在望向桃花渴求悲傷的眸子時,總會柔軟的。可是不能這樣啊,龍熙寒自那日來到藥廬,受了風寒又是一場的重病,差一點丟了性命。
即便他陷入昏迷,他都一遍遍低喃着惜月的名字。不說沒有感動是假的,對於龍熙寒對她日益加重的情感,她又怎麼會感覺不到。
日子一天天臨近了,她與龍熙寒大婚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可是桃花還是沒有記起,沒有記起他應該記得的一切。有些失望了,她的醫術果然還是不行,還是不如桃花嗎?
這是最後一次了,明日就是她大婚的日子,她已經逃無可逃,她已經躲無可躲。凝望龍熙寒那一雙欣喜,害怕又有些驚慌的眸子,她無論如何也無法開口說:“對不起,我不想嫁給你。”
是什麼讓她下定了決心,也許是龍熙寒的那句:“惜月,我不願意勉強你,即使你在婚禮的最後一刻選擇離開,我都不會阻止你。愛你,就希望你過的幸福。若我不能給你幸福的生活,我會祝福你,祝福你找到真正屬於你的那個人。”
他的話說的很真誠,他的眸子清澈的好似一汪見底幽潭,有什麼理由可以懷疑他的話呢?自惜月認識龍熙寒一來,他真的沒有傷害過惜月。無法懷疑他,而惜月也相信龍熙寒會對她很好,很好。可是嫁給了他,惜月將永遠也得不到她想要的幸福,她想要的快樂。而她也只能過的很好,很好罷了。
最後一根金針從桃花頭上拔下,這麼多天了,只有這一次,修長手指緩緩劃過桃花瀑布墨發。
“最後一天了,明天你就可以不用來了。記不得就記不得,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也許我們真的沒有在一起的緣分。”這是第一次惜月與桃花再見面後,用如此平靜的語氣對他說話。
“你真的要嫁給他嗎?”很懊惱,很恨自己,恨自己爲何就是記不得一點一滴。惜月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只能這麼說,卻沒有任何的理由,任何的身份去阻止惜月,去挽留惜月。
“是,明天就是大婚了。我已經決定了~”眸子一直望着桃花的腦後,手指不斷的摸索着那宛若柔滑綢緞的墨發,一遍又一遍,這也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再也不會見他了,以後再也無法碰他了。
“不想對我說些什麼嗎?”也許還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惜月終是開了口。
“我……”
就這麼無話可說,就這麼不想阻止我?還好,還好我沒有聽到那一句的,我祝福你。晶瑩淚滴滑落臉龐,惜月的眸子裡充斥着最後的絕望。桃花,真的,我們真的要永不相見了。不會祝你幸福的,因爲我得不到幸福,你也不能得到!
入夜,雨季過去,星子璀璨照亮天際。明天惜月即將披上鮮紅的嫁衣,成爲別人的新娘,不是應該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嗎?爲何,雙眼會如此沉重?沉重的無法睜開?空氣裡好似瀰漫着濃重的酒氣,是了,他喝酒了,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幽幽夢境,他彷彿看到一名盛裝女子在桃花林中翩然起舞,蝶舞紛紛,心臟在那一刻爲她跳動。腦中,眼中,除去她,再也看不到其他。冷風兒?她的名字叫做冷風兒嗎?是愛她嗎?他是否是愛着她的?
倏地,畫面一轉,桃花懷裡多了個輕聲哭泣的小娃娃,這娃兒是如此的柔軟無骨,是這般的讓人憐愛,讓他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好柔弱的娃兒,好脆弱的生命。這是冷風兒的孩子,這是她的女兒。
畫面再次轉動,桃花自夢境中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月兒,要吃飯了,早些回來。”
“知道了,美人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