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在夜闌的心中炸響。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是神醫的徒弟，你不是說只要有一口氣你也能救活的。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夜闌難以置信的看着暮秋，怎麼也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夜闌姐，節哀！”暮秋乾脆不再解釋了，起身走到一邊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剛纔爲了救治軒轅冷，他把那些銀針、藥瓶之類的工具，都翻了出來，弄得地上到處都是。現在還得自己一個個收拾起來。
夜闌走到軒轅冷的身邊，眼眶通紅，淚水緩緩在眼中凝結。
“軒轅冷，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你死了，我就剩下一個人了，我孤獨了二十多年，你怎麼可以再讓我孤獨下去。你這個混蛋，你怎麼可以在拿走我的心之後，再讓我孤獨的一個人活下去！”夜闌一字一句的指控着，淚水緩緩滑落。
原來她還有眼淚，她以爲早就流盡了。
原來不是哭不出來，是沒有到真正刻骨的傷心之處。
此刻她真的希望軒轅冷能站起來，甚至再次休了她都沒有關係。
哀傷、孤寂、和前所未有的恐慌將她緊緊扼住，
如果她從來沒有愛過，還是和原來的那個沒有心的僱傭兵一樣冷血。
今天的她就不會哭，不會傷心，不會痛苦，不會如此的悲痛欲絕。
只因爲愛過了，付出了，也得到了。所以再失去，纔會那麼的痛，那麼的難以接受。
夜闌的聲音驚醒了昏迷中的軒轅冷。
他努力掙開眼睛，渙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在一處，看到了夜闌那張毀容猙獰的臉。
柳嫣兒留下了解藥，只是夜闌還來不及服用。
“娘子！”軒轅冷弱弱的叫了一句。
夜闌狠狠抽了抽眉角，真想一口吼回去：不許叫。
可一想到他現在的狀況，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娘子，”軒轅冷見夜闌沒有迴應自己，再次可憐兮兮的叫了一聲。
夜闌咬脣點頭：“我在，你，你要堅持住，一切都會沒事的。相信我。”
說這句話的時候，夜闌感覺自己的心好難過，好難過。
彷彿整個天地都已經黯然失色，變得灰灰的讓人增添無限的悲傷。
“娘子，對不起，你，你不要生冷兒的氣，冷兒是太愛你，很怕會失去你。”軒轅冷焦急的開口，語氣很弱，卻很連貫。
“我，我知道，我知道！”夜闌緊緊咬着脣，真的很想說那句我原諒你了，只是那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娘子，我清醒後只有那麼一小會不知道自己是誰，當靈魂融合之後，便恢復了正常，那時候以前那個癡傻的我對你的愛超越了一切，也讓我的整個靈魂跟着愛上了你，可我知道你跟着我會有多麼的危險。以前我是傻子，要讓你們費心保護。可當我正常了以後，怎麼能還讓娘子來保護我。”
“娘子，之前的事，對不起，我知道，一千一萬個對不起，都不能彌補你的怨恨和傷心。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
要那麼做，因爲這世界沒有什麼比娘子的安危更加重要的。娘子，我，我要走了，可能再也不能保護你了。請你，請你忘了我，忘了對我的一切情感，然後去找個對你好的男人。”
“請你相信，傷害你，我比你更加痛苦千百倍，原本以爲，我有長長的未來可以補償你。想不到，想不到我還是不能實現誓言永遠保護你了。我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
“娘子，我的親親孃子，如果，如果有來生，我一定一生一世都守護在你的身邊。用我的所有甚至包括性命來守護你，只要你能快樂。”
軒轅冷的聲音，越來越弱，他的眼眸是濃濃的悲傷和不捨。
這樣的一雙眸子深深刺痛了夜闌的神經。
一瞬間，心猶如千刀萬剮般的劇痛難當。
胸口的氣血一陣翻涌，絲絲腥甜從口角溢出。
而此刻的夜闌已經顧不得這些。
她的眼中只有軒轅冷，耳邊是軒轅冷那氣若游絲的聲音。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走，不要！”夜闌驚慌的搖頭。
“要是你想我原諒你，就不許你死。否則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今生、來生、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
淚猶如決了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那種痠痛幾乎要蔓延了夜闌的整個心田，甚至整個意識。
軒轅冷聞言終於安慰的一笑，似乎放下了心頭重擔一般，緩緩閉上了眼眸。
能被人怨恨一輩子，甚至生生世世，至少說明，她是愛他的，愛的越深，纔會恨的越加執着。
既然不能相愛到白首，那就癡恨生生世世好了。
這樣的結果，軒轅冷是歡喜的。
只要能和娘子糾纏生生世世，是愛是恨都已經無所謂了。
夜闌的心徹底碎了。
“不要，不要！啊！！！”夜闌仰天嘶吼，彷彿是要控訴這個無情的老天一般。
“老天爺，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你還有沒有眼睛啊！”撕心裂肺的呼喊響徹了整個天空，迴盪在四周空蕩蕩的山林之間。一下子能傳出好遠好遠。
夜闌在這一刻心如燈滅，萬念俱灰。
原來不曾如此的在意過，就算知道自己是愛着他的，可只要知道他很好，那就一切都不重要了。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甚至到死，他都在耿耿於懷自己沒有原諒他。
這一刻，所有的尊嚴，冷傲和堅持都變得非常可笑。
因爲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的。
如果他現在能活過來，她真的什麼都可以不在乎的。
夜闌抱起軒轅冷的頭，手掌在他的臉頰上滑落，淚水到了這個時候似乎已經哭幹，滴落下來的，是一滴滴猩紅的血淚。
“軒轅冷，你知道麼，其實我早就原諒你了，只是，我很生氣，生氣你不能和我共同去分擔壓力，用你那自以爲是的爲我好，來決定我的命運。你這個白癡，沒有什麼比我們在一起更加重要的。爲什麼你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現在你又丟下我一個人走了，你這個混蛋，
混蛋啊！”
“軒轅冷，乖，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不在意了，只要你醒過來，沒有什麼比你活着更重要了。聽見沒有，軒轅冷，你這個混蛋，你給老孃醒過來啊！”夜闌說到最後幾乎是聲嘶力竭了。
心，此刻已經感覺不到了疼痛，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悲傷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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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夜闌反而希望躺着這裡的是她自己，也許她死了，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花重樓在那邊，軒轅冷也在那邊，兩個最疼她的男人都在那邊。爲什麼獨獨留下了自己在這邊品嚐永恆的孤獨呢！
夜闌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一直到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了，似乎天地都要在她的眼前消失了一般。
“夜闌姐，你愛他麼？”這時，一到清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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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暮秋，夜闌轉頭，模模糊糊看到一張熟悉的俊臉。
“秋，愛，這個字太簡單了，我對他，已經不單單是愛字了，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原來所有的驕傲，尊嚴和那些可笑的束縛都沒有活着重要。”夜闌低低的輕笑，不自覺的再次看向懷裡的男人。
他依然那麼安詳的睡着，甚至臉色也帶着淡淡的紅潤，猶如睡着了一般。
紅暈！等等，夜闌猛的一回神，他已經死了，應該臉色很蒼白纔對，爲什麼是紅暈的。
夜闌擡起手掌，顫抖着，想要碰觸懷裡的臉頰，偏偏又害怕觸手的是那種令人難以接受的冰冷。
遲疑了好半天，才用指尖碰觸了一下，接着又碰觸了一下，再接着，乾脆一隻手都觸摸到了他的臉上。
溫的，甚至還很柔軟。
“天！軒轅冷，你，你沒死。暮秋，他，他還沒死。你快想想辦法，可能還能救過來！”夜闌哀求的看向暮秋，一雙眸子裡飽含着期望。
暮秋淡淡一笑：“他當然沒死，也不看看我是誰，我怎麼可能讓他死掉。別說他只是受了點內傷，就算是真的五臟皆碎，我暮秋在此，他也死不了的”
“那，那剛纔！”夜闌傻愣愣的看着暮秋。
“是我騙你的，誰叫你那麼彆扭，總是嘴硬心軟的不肯原諒他。不讓你體會下失去的痛苦，你就不會知道擁有的寶貴。”暮秋說道這裡，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眸色頓時黯淡了下去。
“這麼說，他沒事了！”夜闌小心翼翼的問。
“我，我沒事的。娘子！”夜闌的話音未落，懷裡的男人便掙扎了一下，閉着眸子回了一句。
“你，你醒了，你什麼時候醒的。”夜闌詫異的問。
“娘子，我想睡啊，好累啊！可是，可是你剛纔的叫聲太大了，讓我睡不着啊！”軒轅冷半張了眸子，可憐兮兮的回答。
不過能聽到娘子的真心話，就算真的下一秒就要死去也當真值得了。
夜闌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紅潮上涌，整張臉連着脖子都通紅一片。
“軒轅冷！你這個混蛋，你敢騙老孃！”怒吼聲夾雜着濃濃的驚喜再次響徹了整個山林，傳出去好遠好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