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董偉剛好也要去西陵一路,我搭着他的車去過去。走到通道入口附近,看見楊麗正站在那裡,看樣子是和李波在這裡吃了午飯的。現在就她一個人站在那裡收拾東西,李波和同事已經下去幹活了。
我轉身向江邊走去,走到兩百米外的下一個入口,爬下去。
我又走到那個鐵門的地方,看見李波和同事都在那裡站着。李波看見我,好奇的問道:“你怎麼從這個方向過來了。”
我沒有回答,難道我告訴李波是看見楊麗了,懶得打照面才繞路過來的嗎。
李波馬上也意識到這點,隨即對我說道:“現在蛇多,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單獨在地下通道里行走,出了事,一點照應都沒有。。。。。。。咳咳。。。。。。。”
李波還沒把話說完,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你的病。。。。。。”我問道。
“沒事、沒事。”李波擺擺手。
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李波說他的得病是什麼什麼肌無力,可是他現在明明在咳嗽。根本就不是一碼事。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咳嗽的?”我問道。
“有段時間了,從鬧蛇災開始的時候,我就開始咳嗽了。”李波說道,“可是也還怪了,我力氣又回來了。”
我把李波拉到一邊,小聲問道:“是不是迴光返照。”
李波撇着嘴笑道:“你就這麼巴望這我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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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低聲說,“聽說有很多人的蛇病,沒有被蛇咬,但是症狀很怪,你是不是也得上了。”
“無所謂了。”李波回答,“蝨子多了不怕癢,一種病是病,兩種病也是病。懶得管了。”
我現在心情特別奇怪,我明明應該很恨李波的,這半年來,一想到他挖我的牆角,我就詛咒他去死,沒想到他真的得了怪病,我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更讓我覺得自己沒出息的是,我竟然希望李波的病能好起來,就算是他背叛我又怎麼樣呢,我也不想他真的去死啊。
李波點了煙,遞給我一支,“走吧,我帶你看看情況去。”
我停止胡思亂想,和李波又走到那個鐵門的後面。
現在的確又找到了一個入口,方法和上次一樣,從牆壁滲水的痕跡,找出來的,這個通道仍舊是砌了一個薄牆,已經被李波等人搗開。
但是到現在,他們都沒有人進去。
那個軸流風機正在工作,向通道里鼓風,電機的噪聲嗡嗡作響。
“好幾個小時了。”李波說道,“還是不能進去人。”
“裡面是個全封閉的空間,而且當初建設的時候,就專門做了封閉措施,”我懶懶的對李波說道,“而且裡面的空間還不小。”
“不僅是這樣。”李波說道,“你看裡面的通道的樣子。”
我走到通道里面一步,李波說道,“慢點,小心點。”
我用不着李波提醒,就已經發現這個通道是平直的,我走了接近十米時候,發現通道的盡頭是個方井,我用手電向上向下都找了一下,方井的上下方向都是黑暗模糊一片,看不到盡頭。
我退了回來,對李波說道,“你下去過?”
“是的。裡面的空氣不流通,我意識到不對,就連忙讓他們拉我上來。”李波說道,“我又放了火摺子下去,放了幾米就滅了。你來之前,我剛停了風扇,火摺子向下伸到二十多米的時候滅掉,但是沒有探到底部。”
這種情況,我和李波從來沒有遇到過。
地下通道,無論是防空洞,還是下水道,就算是有高度落差,也是有角度的傾斜。垂直上下的井,都是下水道從地面伸下來的窨井,而且窨井是圓的,我們想不出這種垂直並且幾十米深的方井。
我想了一會,對李波說道:“不用猜了。這是個電梯井。”
“不可能啊。”李波說道,“我也想過,可是誰會把電梯給修在地下呢。”
“絕對是電梯井。”我肯定的對李波說道,“前天我們遇到的怪人,是在一個禮堂,這說明,這片地下有一個系統的建築羣,這個電梯井的存在,可以證明下面有空間,而且是很重要的空間。”
“可是我觀察了,並沒有電線鋪設在方井裡面。”
“你傻啊。”我說道,“這建築是半個世紀前修出來的,那時候當然沒有現在的電氣工程專業,這個電梯一定是用別的動力驅動繩纜拉動的。”
“那也是。”李波說道,“這麼說,還有點道理,不知道還需要吹多久,我們才能下去。”
“我們下去幹嘛?”我問道。
“去看看下面情況啊。”李波說道,“你忘了我們是來找蛇羣的嗎?”
“李波。”我嚴肅的說道,“我覺得你的病,讓你不能繼續工作了。”
“怎麼?”
“你的腦袋。。。。。。。”我說道,“你現在想問題已經沒有邏輯性了。。。。”
“你什麼意思?”
“你已經變傻了。腦袋不好使了。”我說道,“聽說得了蛇病的人,腦袋都有點問題。”
李波說道,“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你是我們的隊長。”我說道,“你的判斷力對我們都很重要。但是你現在狀態。。。。。。。”
“我到底怎麼了?”
“你他媽的還要我明說嗎?”我對着李波大喊,“裡面根本就封閉的空間,而且好幾十年了,你自己也知道,裡面空氣不流通,沒有足夠的空氣。那怎麼可能會有蛇羣在下面,這不是在浪費時間嗎!”
李波愣了一會說道:“我只是想着這片區域的地下一定有古怪,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這個細節。這個地下的建築對我來說吸引力太大了。。。。。。”
“所以你把你來幹什麼都忘了。用單位給你的資源去幹你想做的事情,根本就忘了下來的目的是什麼?”我說道,“你忘了我們是來找蛇的,不是來探洞的嗎。”
我和李波走到同事中間,同事們已經聽到了我們談話的最後兩句。
“頭。還繼續通風嗎?”電工問道。
李波擡腕看了看錶,“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沒時間去別的地方了。軸流風機開到明天早上。如果還不能下去,我們就去找別的通道。留兩個人照看,其他人下班。”
我搖搖頭,懶得和李波堅持,再說提前下班,我求之不得。
我上到地面,和誰都沒打招呼,做了公交。這趟公交的終點站是我外婆家。
外婆家是城市的郊區,當年的村莊,現在也即將被城市包圍。我下了車,走到外婆家的時候,還不到四點。一進屋,就聽見外婆在說話,“我那裡都不去,老都老了,出去幹嘛。”
果然老媽勸不了外婆。
外婆看見我來了,連忙去廚房,張羅着做飯。
我和老媽坐在堂屋,老媽氣的要命,“勸了一天,都不肯走。不曉得幾個雞子,一個菜園子有什麼捨不得的。”
我說道:“等會我來勸她。”
吃飯的時候,外婆嘮嘮叨叨的說道,“當年打仗,那麼兇,我都沒跑。現在太太平平的,有什麼好跑的。”
“婆婆。”我說道,“你不曉得,我前天在地下擡了一個人起來,好赫人,那個人和蛇在地下活了一輩子,現在上來了,話也不會說,眼睛也瞎了。。。。。。”
“那不就是被紅毛抓去嗎?”外婆說道,“有什麼稀奇的,三四十年代年的時候,到處都說紅毛在街上抓人,藏到地下,養肥了拉上來吃他們的心肝。我們村裡的王太福就被抓去了,但是他腦殼靈光,跑出來了,回來跟我們說的。”
我一聽,手一鬆,筷子掉在地上,“您知道這個事情嗎,您說的那個王太福,現在在那裡。”
“他比我年齡還大,死了都十幾年了。”外婆繼續說道,“你們怕什麼蛇,蛇是有人性的,你不招惹它,它也不會咬你。。。。。。。”
“確定是紅毛洋鬼子嗎?”我追問。
“記不太清楚了,”外婆說道,“反正外國人多,開始是洋人,後來是日本人,反正都不搞好事。”
“我有事先走了。”我對老媽和外婆說道,“單位有事。”
“你不是說來勸你婆婆去沙市的嗎?”老媽喊道。
“我明天下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