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一燈大師和書生俱是一驚,書生更是走上前來,再次驚疑不定的問道:“當初大鬧天龍寺的人是你?殺死榮枯的人是你?”
嶽子然不清楚榮枯是誰,但還是點點頭。當初因爲秦殤頑疾,嶽子然與小六潛進天龍寺偷去秘藥,但不小心被天龍寺僧人給發現陷入了重圍之中。當時小六爲了救他,自己身死在了天龍寺中,天龍寺的僧人更是死了不少,仇恨也就這樣結下了。
“師父?”書生扭過頭來看着一燈大師,眼中滿是憤恨。
一燈大師沉吟半晌,最後淡淡地說道:“因果隨緣,天龍寺與他之間的恩怨便由他們去了結吧。我佛慈悲,又怎麼能見死不救?”
“可是……”書生還要再說,卻見一燈大師擺了擺手,說道:“很久之前,我便因爲見死不救而自責半生,今日,你若想讓我在佛門中能夠潛心向佛的話,便不要再勸了。”
書生聽一燈大師聲調雖然和平,但語氣卻極堅定,頓時知道無可再勸,只得垂頭站起。
一燈大師扶着黃蓉進了廂房,向嶽子然招手道:“你也來。”嶽子然依言跟着進房。
一燈大師將門上卷着的竹簾垂了下來,點了一根線香,插在竹几上的爐中。房中四壁蕭然,除一張竹几外,只地下三個蒲團。
一燈大師命黃蓉在中間一個蒲團上坐了,自行盤膝坐在她身旁的蒲團上,向竹簾望了一眼。對嶽子然說道:“你守着房門。別讓人進來。即令是我的弟子,也不得放入。”
嶽子然知道一燈大師此時最忌諱被打擾,因此點頭答應了,守到了門口。
一燈大師閉了雙眼,忽又睜眼說道:“他們若要硬闖,你就動武好了。關係你未婚妻的性命,要緊,要緊。”
嶽子然應了一聲。心中自然明白,將寶劍取了出來,坐到了門前,緊握着劍柄,只要一有人進來便會出手,將對方逼出去。
嶽子然見一燈大師扭頭對黃蓉說道:“你全身放鬆,不論有何痛癢異狀,千萬不可運氣抵禦。”
黃蓉笑道:“我就算自己已經死啦。”
一燈大師一笑,道:“女娃兒當真聰明。”當即閉目垂眉,入定運功。當那線香點了一寸來長,忽地躍起。左掌撫胸,右手伸出食指,緩緩向黃蓉頭頂百會穴上點去。
黃蓉身不由主的微微一跳,只覺一股熱氣從頂門直透下來。
一燈大師一指點過,立即縮回,只見他身子未動,第二指已點向她百會穴後一寸五分處的後頂穴,接着強間、腦戶、風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靈臺一路點將下來,一枝線香約燃了一半,已將她督脈的三十大穴順次點到。
嶽子然見一燈大師他出指舒緩自如,收臂瀟灑飄逸,點這三十處大穴,竟使了三十般不同手法,每一招卻又都是堂廡開廓,各具氣象,心中頗覺詫異,他知道這便是傳說中的一陽指了,一燈大師正在以畢生功力替黃蓉打通周身的奇經八脈。
嶽子然其實對一燈大師點穴的招式也頗感興趣,他點過的各處穴道都是武學中內力需要疏通的穴道,嶽子然九陽神功若想大成的話,也是需要將這些穴道通過自身內力打通的。
督脈點完,一燈大師坐下休息,待嶽子然換過線香,又躍起點在她任脈的二十五大穴,這次使的卻全是快手,但見他手臂顫動,猶如蜻蜓點水,一口氣尚未換過,已點完任脈各穴,這二十五招雖然快似閃電,但着指之處,竟無分毫偏差。
嶽子然驚佩無已,心道:“郭靖昔日曾經通過一燈大師這手點穴功夫,悟出了《九陰真經》中許多武學道理,自己雖然不曾學過《九陰真經》,但早已經牢牢記在心中了,更何況《九陽神功》並不比九陰真經弱。”
待一燈大師點到陰維脈的一十四穴,手法又自不同,嶽子然只見他龍行虎步,神威凜凜,雖然身披袈裟,但在嶽子然眼中看來,哪裡是個皈依三寶的僧人,真是一位君臨萬民的皇帝。
陰維脈點完,一燈大師徑不休息,直點陽維脈三十二穴,這一次是遙點,他身子遠離黃蓉一丈開外,倏忽之間,欺近身去點了她頸中的風池穴,一中即離,快捷無倫。
嶽子然心道:“當與高手爭搏之時,近鬥兇險,若用這手法,既可克敵,又足保身,實是無上妙術,大理段氏的武學雖然已經逐漸沒落了,但還是不容小視啊,隨便一種武學都堪稱神技。”
再換兩枝線香,一燈大師已點完黃蓉陰蹻、陽蹻兩脈,當點至肩頭巨骨穴時,嶽子然突然心中一動,已經是將《九陰真經》與《九陽神功》內的武學道理,結合一燈大師的出招收式,逐漸開始明悟了。
一燈大師此時宛如現身說法,以神妙武術揭示《九陰真經》和《九陽真經》中的種種秘奧,連帶着一陽指嶽子然也清楚了許多,至少在招式上已經學會不少了。
最後帶脈一通,即是大功告成。那奇經七脈都是上下交流,帶脈卻是環身一週,絡腰而過,狀如束帶,是以稱爲帶脈。這次一燈大師背向黃蓉,倒退而行,反手出指,緩緩點她章門穴。
這帶脈共有八穴,一燈大師出手極慢,似乎點得甚是艱難,口中呼呼喘氣,身子搖搖晃晃,大有支撐不住之態。
嶽子然吃了一驚,見一燈大師額上大汗淋漓,長眉梢頭汗水如雨而下,要待上前相扶,卻又怕誤事,看黃蓉時,她全身衣服也忽被汗水溼透,顰眉咬脣,想是在竭力忍住痛楚。
忽然刷得一聲,背後竹簾捲起,一人大叫:“師父!”搶進門來。
嶽子然正注意一燈大師一陽指的指法,一時沒有聽到來人腳步,但反應也不慢,手中的寶劍唰的抽出,直取對方的面門。
漁人被嶽子然打暈在瀑布旁邊,甦醒後正好又遇見一些人,在知曉嶽子然曾經所作所爲之後,心中自然很是憤慨,因此他匆匆的上了山,在被書生告知師父已經在爲黃蓉療傷以後,更是急忙闖了進來。
漁人只覺寒光閃過,心中暗自叫糟,急忙後退,而後便覺鼻尖有幾絲毛髮,卻是嶽子然削斷了他額前的頭髮。漁人被逼着踉蹌退後兩步,正欲再上,樵子、農夫、書生三人也已來到門外。
一時之間,廂房門前劍拔弩張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