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子然見他們離船越來越近,當即也不客氣,從船頭躍起,兔起鵑落,已經落在了最近一條小船上,手中劍不出鞘,只是揮舞着砸去,將小船上的三四個人全部砸進水裡去。
一船的人剛落水,又以此爲跳板,躍到另一條小船上,依此施爲。片刻之間四條小船上的賊人便都泡在太湖中洗澡了。
其他船隻見了,拼命划着要離他遠一些,但他們包圍圈在剛纔縮小之後,現在船隻之間緊緊相鄰,一想劃開去,便免不了與其他船隻相撞,登時亂做一團,倒忘了去攻擊烏篷船。
嶽子然站在一條小船上,目光注意着水面,防備有人鑿船。同時,把想要重新回到船上的賊人重新打落,最後他們無可奈何,只能向遠處其他未被打落的小船上游去。
隨後這些盜匪繞開嶽子然這個方向,想把烏篷船毀掉,卻沒有想到嶽子然在船上如履平地,在水下更是如魚得水,他們絲毫奈何不得,反而因此又丟了幾條小船,一夥兒弟兄只能湊合着擠在了其他小船上。
進攻已經是不能,盜匪心中已經升起了退意,並對嶽子然心中暗生感激,畢竟他們是來取他xing命的,他多有機會將自己這些人趕盡殺絕,卻也只是趕離小船泡了會兒澡而已。
海螺聲再響,“嗚嗚”聲綿遠而悠長,但瘸子三的臉部表情卻更凝重了。
那些逃脫的盜匪此時也是一片“譁然”,有人對旁邊嘀咕道:“這公子輕饒了我們xing命,寨主卻要趕盡殺絕。也太不厚道了吧?”
“是啊。”其他人也是附和道。
瘸子三知嶽子然不懂號聲,便沉聲對他說道:“他們要動用弓箭了,現在他們的大船正在趕過來。”
嶽子然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點頭說:“我馬上回來。”說罷,從一條小船上躍入水中,目之所及的地方久久不見他冒出頭來。
“他去哪兒啦?”盜匪中有人問道。
“他可能聽到我們老大要用弓箭對付他們啦!”有jing明的隨即想到了嶽子然的去向。
但也有憨厚的沒有理解意思,說道:“所以他跳水裡要把自己淹死?”
“笨。”jing明的大漢敲了敲他腦袋:“他肯定是去大船那邊逮寨主去了。”
“啊!”憨厚的盜匪早忘記了他是與兄弟們一起擠在一條小船上的,隨即站起身子來向身後大船方向望去,把幾個身邊的兄弟又給擠落到了水中。
“青草!”被擠落的人怒喝道。
盜匪撓着後腦勺,嘿嘿傻笑了幾聲,俯下身子將幾個兄弟拉上來,扭頭問jing明的大漢:“我們要不要回去救寨主?”
“救個屁,他不是武功厲害嗎?讓他自個兒收拾去。媽的,甚麼‘黃河四鬼’之一,甚麼‘奪魄鞭’馬青雄,就和兄弟們比武爭老大位置的時候厲害了一把,其他時候膽小的像個老鼠,只知道縮在後面。”被青草拉上來的盜匪,罵罵咧咧的說道。
憨厚的青草撓了撓頭腦袋:“馬寨主對我說,這是因爲黃河的水和我們太湖的水不一樣,所以他現在還不能適應。”
“呸。”jing明的大漢唾了一口,手中翻出一把短匕首來,匕首刀鞘上的花紋已經快要磨沒了。“打了幾次劫,那小子都是縮在最後;分東西的時候,卻總想仗着自己老大的身份,多分些;今天又是,孃的,我早看不過去了。最好那公子把他殺掉。”
同船的人都應了一聲,突然一人問道:“馬石頭,你那匕首不是掉船上了麼?先前落水時,我拼命拉着你,你小子卻非得要回船上拿那把匕首。”
旁邊的青草插口說道:“這是馬大哥父親留下來的,削鐵如泥呢。”
“老倔頭,謝謝你啦。”jing明的大漢抽出匕首,先道了聲謝,然後用擰乾的衣服擦去匕首上面水漬,用舌頭舔了舔,說道:“那公子還算不錯,見我拼了命也要回去拿匕首,便隨手扔給我啦。”
“孃的,這公子仁義,老子不幹啦。少莊主吩咐過不能得罪自在居,這次定是他瞞着少莊主出來乾的,我們找少莊主去,撤了他寨主的位子。”老倔頭說道。
旁邊的人齊聲應喝,只有青草哭喪着臉問道:“那我們是不是還得把拿到的那麼多銀子再還回去啊?”
“還個屁。”有人咒罵道,“我們在水裡白泡啦!這點就算是兄弟們的藥錢啦,絕對不還。”
“對,不還。”衆人應了一聲,便起起落落呼喝着,划船離開了烏篷船。
“這……”瘸子三與遊慳人對視一眼,卻沒有料到是這種結果。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他們看到在霧中出現了一條相比先前羣匪的小船來說略大一些的大篷船。嶽子然站在船頭,手中擒着一個眉目猥瑣,沮喪的佝僂着身子的漢子。
在他身後的甲板上站着一些盜匪,卻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有的匪盜臉上甚至露着幸災樂禍的表情。
嶽子然見了烏篷船,便提着馬青雄施展輕功躍到了船頭,另一隻手中還拿着一根粗麻繩,先吩咐船家開船,然後將一人一麻繩扔給孫富貴:“你先前怎麼放魚的,現在就怎麼把他給我放咯。”
“好嘞。”孫富貴臉露喜se,利索的綁了,末了問:“師父,會不會馬上淹死了?”
嶽子然指了指船上一角的一根圓木:“綁在一起不就沉不下去了。”
“好主意。”孫富貴依言,然後將他扔進了太湖中,任馬青雄如何求饒也沒人理他,即使是無名和尚。
羣盜在大篷船上見了,頓時起鬨笑了起來,甚至還駕船跟着看了會兒熱鬧。
行了將近半個時辰,嶽子然覺着差不多了,知道當着無名和尚的面不好把他整死,便吩咐白讓將其丟在了一處沙洲上,至於死活,便看他自己的造化啦。
又行了不長的時間,船伕進倉說道:“迎客亭到了。”
他說罷,遊慳人便站起身子來,親自出去爲船伕指點路線,嶽子然也出去看了,只見這片水域向一段極目望去,煙波浩渺,遠水接天。而另一旁卻是滿湖荷葉、菱葉、蘆葦、茭白。
烏篷船便向這滿湖荷葉裡面劃去。
若無遊慳人指點,嶽子然絕難想到在這裡居然還有水路。
又行一刻鐘,滿目皆是一模一樣的蘆葦、茭白,碧綠的葉子在雨絲中嬌嫩yu滴。兼之荷葉、菱葉在水面飄浮,隨時一陣風來,便即變幻百端,讓人再也分辨不清道路了。
終於轉過一道茂密的蘆葦叢,一片空白水地出現在了眼前,水汽蒸騰,在這裡醞釀的如同仙境一般。在目光所及之處,有幾處房屋在前方被幾株綠柳遮住了,只露出一角,黃蓉先前乘坐的輕舫便聽在那裡。
嶽子然心中頓時一暖,他現在滿身皆溼,又經過與一羣匪盜廝殺,最想的便是黃蓉煲出的美味魚湯啦!
或許,這便是思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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