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式微果斷的將穆念慈推下船,手裡扣住兩枚自制手榴彈,冷笑一聲,朝撲上來的水盜扔去。轟隆一聲,船艙裡頓時多了一個大洞,面目猙獰的男人頓時變成渾身焦黑的死人。
“霹靂雷火彈!”不知誰吼了一聲,包圍李式微的水盜忌憚地往後退了退。
李式微迅速背上早就藏好的氣囊,羊皮做的,吹脹了就是現成的氧氣袋。左右看了看,船上已經沒有自己人了,掏出一枚□□屏住呼吸扔到地上,用最快的速度點燃□□的引線,然後縱身一跳,棄船而去。
轟隆——這一聲可謂驚天動地,炸藥的當量至少比小□□強上百倍,船上的人估計是沒有活路了。
李式微後腦一震,忍住頭昏腦脹的不適感努力潛水。既然要走那就走得驚天動地好了,這一場烈火沖天的爆炸就算是衛詩麗黃泉路上的禮花吧。
穆念慈渾渾噩噩地撲水,詩詩死了,直到她被人救起來都還沒回過神來。怎麼會這樣,兩人相約出來遊湖,爲什麼會遇上太湖的水盜。穆念慈渾身發抖,面對暴怒的郭靖和冰冷的顧子熙她很乾脆地昏倒在地。
李式微六歲開始學游泳,初中參加省運動會還捧回一座金燦燦的獎盃。大學時在海邊救援隊打過暑期工,也帶過一個月的潛水課。謙虛地說,李式微水性不錯,謙虛就謙虛在這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的李式微除了初來乍到逃命那會兒還沒下過河,一個女人要是在河邊玩水簡直就是傷風敗俗。
所以,跳下河的時候李式微還是有點底氣不足,但是瞻前顧後更要不得。入了水手腳活動開了,如魚得水的感覺立馬就回來了。不知道誰說過,人學會了游泳就算一二十年不下水也不會忘記,動兩下身體的記憶就回來了。
李式微現在就有這種感覺,隨着手臂劃過湖水,彷彿關於李萍的一切都隨着水波流向了黑暗深處,而屬於李式微那個來自未來的靈魂的情感再度從指尖涌向心臟。
湖水包圍着李式微,帶着莫名的溫暖,羊皮氣囊裡的空氣用盡了,李式微卻奇異地沒有窒息的感覺。聽說嬰兒還在母體中時存在胎息,羊水並不會讓他們溺水而死。李式微彷彿進入了這樣一種狀態,恍然中她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在用皮膚呼吸水裡的氧氣。
四周是深水無盡的黑暗,頭頂是一片晃動的白光。李式微奮力划動手臂,蹬着大腿,白光所在便是生命的入口。終於,她頂破了水面,如同一隻不幸流落在水草邊沿的破繭水蝶,擺脫了湖水的引力獲得了新生。
甩甩頭髮,李式微磨蹭着雙臂,居然沒有凍僵,反而帶着人體的溫熱。五月的湖水應該還帶着徹骨的寒涼。丹田裡升起的熱流讓李式微意識到剛纔在水裡感覺到的溫暖不是錯覺,這應該是易筋經的功效,李式微馬上反應過來。古人的內力之說果然有它的神奇之處。
李式微將乾癟的羊皮氣囊脫下丟棄,舉目望了望,朝樹林裡跑去。按照記憶找到自己之前做過標記的大樹,挖出早就埋好的物品,一個麻布口袋。李式微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牛皮揹包,款式和現代登山包差不多,裡面有一套乾淨的男裝一把防身的匕首一疊全國通用的銀票和一袋碎銀子。李式微脫下溼衣服,擰乾用力擦了擦臉,擦乾身體,換上男裝,用匕首將長髮割斷只留到肩膀下,把頭髮在頭頂盤了一個利落的髻。將換下的衣服裝進口袋重新埋起來,李式微便離開了。
若是現在有人看見李式微絕對認不出她就是原來的衛詩麗,並不是說李式微簡單地換一身男裝就起到了電視劇裡粘個假鬍子沒人認出女兒身的神奇效果。李式微僞裝成衛詩麗時並不單單是改了個名字。自從她發現自己居然無法衰老時,李式微就開始有意識地調整自己在人前的相貌,一天一點改變,在扮老的同時也在讓人習慣自己外貌的變化。明星們若是突然從雙下巴變成了瓜子臉,一定是整容了。可若是慢慢磨顴骨削下巴,過了幾個月,人們突然驚爲天人,那她完全可有理由說自己減肥成功了。
做衛詩麗的時候,李式微終於可以不用再化老人妝了,但她也沒有露出自己本來的相貌,而是採用化妝的手段將自己易容成了一名少女。郭靖顧子熙見慣了李式微中老年婦女的妝容,再見她的少女妝扮並沒有想過這張臉居然會和李式微年輕時有差異。畢竟時間已經模糊了人的記憶,思維的慣性也矇蔽了人們的眼睛,李式微在某種程度上採用了心理暗示,讓周圍的人以爲她就是長成這副模樣。
李式微這麼做,並非是她老謀深算,十幾年前就算計好了要擺脫李萍的身份。而是出於一種難以言說的直覺,彷彿冥冥中有誰對她說,你就該這麼做。
兩三年前,李式微決定離開的時候才猛然發現原來她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做好了鋪墊,於是一切就順勢而爲了。
李式微大大方方進城,找了家酒樓,要了張臨街的好位子,點了一桌子好菜,愜意地吃起來。吃飽喝足後便倚着樓看熱鬧,沿街的小攤子,走街串巷的貨郎,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婦,腰懸利劍手提大刀的江湖人,端着破碗眼睛四處亂看的叫花子,還有握着蛇頭杖一臉冷酷的……咦,那人怎麼長得那麼眼熟!
李式微還沒來得及仔細認上一認,那個眼熟的陌生人已經拐彎不見了。李式微拍拍忽然心跳加速的胸口,嘴裡嘀咕着:“不會吧,一定是我眼花了,不然怎麼會看見殷善道?”
李式微上輩子呆的研究所裡有三大巨頭,殷善道便是她所在實驗室的負責人,年輕BOSS,出了名的陰險僞善霸道。研究所的各實驗室爲了項目研究經費手段百出打個你死我活使得出來,但殷善道所帶領的實驗室每年都能拿到充足的經費來揮霍。
李式微剛進實驗室的時候也曾被殷善道俊美的外表迷得七葷八素,但很快她就從幻想中清醒過來,有些東西只能看不能摸,更何況殷善道還真不是個東西。李式微對試圖竊取自己的卵子做優選基因生化實驗的人一點好感都沒有,即便原本存在愛慕也很快變成了敬畏。
李式微打了個冷顫,她決定迅速刪除剛剛在腦海中清晰起來的臉。轉而考慮自己接下來的安排,可惜頭腦中並沒有燈泡一亮形成具體的計劃。
在城中隨意逛了逛,圍觀口角五次鬥毆三起,目睹小偷狂奔一起。聽見爭鬥的人自報家門,“我是XX派的XX,你們XX派欺人太甚”,然後便是嗷嗷吼叫着開始過招,李式微終於找到了一點江湖的感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李式微事不關己地感嘆了一聲,然後找了家乾淨的客棧開了一間上房。天快黑了,還是先找個睡覺的地方爲妙。李式微可沒有露宿山神廟的打算,雖然一般情況都會遇見劇情發生。
李式微沒想到的是,就算是投宿客棧也會碰上劇情人物。
帶着面具的青衣男人和瞎眼的黑衣女人。
“兩間上房。”青衣男人說。
“不好意思客官,本來小店還有有兩間上房,剛纔那位客官訂了一間,現在就只剩一間了。”掌櫃指了指李式微。
青衣男人正打算離去,卻聽見掌櫃說陸程兩家比武來觀禮的人已經把附近所有的客棧都住滿了。青衣男人遲疑地停下腳步。黑衣女人似乎察覺了身邊男人的不快,立刻低聲說道:“師父,要不我去將那人嚇走,這便有兩間上房了。”男人默然。
瞎眼女人朝李式微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