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華宮的後花園裡,容臻因爲宣王的動作,一時竟然錯愕住了,因爲之前她在和宣王殿下說,當日不是她救的他,宣王殿下搞錯了。
容臻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她和寇寇長得並不十分的像,如若宣王當時神智清醒的話,肯定能分辯出自己根本就不是寇寇,現在他認定她是寇寇,是因爲她和寇寇有些微的像,這就說明,當時他根本不是太清醒,既然他不清醒,她就沒必要承認這件事是自己做的。
她並不想和這位宣王殿下過多的接觸,一來這人有些能力,接觸多了說不定會露出破綻。
二來,日後自己是要和他對上的,所以還是少接觸的好。
可是容臻沒想到的是,自己說了那麼多,解釋了好長時間,宣王殿下竟然不相信,不但不相信,還乘着她說話的空檔,迅速的取了一枚雕工精細的玉蘭釵插在了她的頭上。
因爲事發突然,所以容臻一時怔住了,便讓宣王把釵穩穩的插在了她的頭上。
宣王君冥插完了釵,迅速的往後退了三步,認真的觀看容臻,輕笑出聲:“嬋兒,這釵還真是適合你,好像天生就該戴在你頭上一般。”
容臻此時已經醒過神來,臉上迅速的攏上了一層冷怒之色,她伸手摘了頭上的玉蘭釵,冷冷的瞪着對面的宣王殿下。
“宣王殿下,我和你說了這麼多,難道你都沒聽到嗎?我不是當初救你的人,我沒救過你,所以你搞錯了,爲什麼我說真話你偏不相信呢?”
宣王容冥眸光溫潤,滿是寵溺的光澤:“嬋兒,我知道你是惱羞成怒了,所以纔會假裝不認識我的,我爲當時做的向你道歉,我那時候頭腦發燒,意識模糊,朦朧間看到你,只覺得你美若天仙,所以纔會下意識的親你的。”
容臻無語了,真想一巴掌拍向這個男人,你連親的女人是誰都搞不清楚,還美若天仙,美若天仙個鬼啊。
寇寇也是倒黴,怎麼被這麼一個傢伙給親了,明明是救人,最後還被人非禮了,也是倒黴。
不過容臻可不打算說寇寇的事情,眼下寇寇臉被毀,她是不能說出她的,所以她只能打死不承認。
“宣王殿下,我再說一遍,我真不是救你的那個人,你搞錯了,我想當時宣王殿下神智應該不清醒吧,怎麼就一口咬定我就是救你的人,何況我根本不懂什麼醫術,怎以救你啊。”
容臻再次認真的重述這句話,宣王容冥終於認真的聽進去了她的話,他微微的眯眼盯着容臻,仔細的回想昏迷前所見到的畫面,最後依舊覺得容臻是救了他的女子。
“嬋兒,不管你是不是救我的女子,我都想娶你,我都想讓你當我和宣王妃。”
她的心性她的氣度,她的從容不迫,她的睿智非凡,都讓他心動,讓他覺得唯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做他的宣王妃,別的女人和她一比,根本是不堪一擊。
見識了她的種種氣度後,現在再讓他選別的女人做宣王妃,他想來想去都覺得沒人配做他的宣王妃。
所以他現在一心想娶她爲妻,哪怕她現在不樂意,他也會努力的。
容臻蹙眉,沒想到她都和這男人說了這麼多,他依舊堅定的要娶她爲宣王妃,這是沒法說通了嗎?
本來今晚她出來和他散步,就是爲了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以後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這男人根本聽不進去,不但如此,還堅定的表示自己要娶她的決心。
容臻很火大,眸光冷瑩瑩的望着對面的宣王君冥:“宣王殿下,我和你再說一遍,我無意嫁給你爲妻,也無意做什麼宣王妃。”
容臻斬釘截鐵的拒絕,使得宣王君冥的心中有那麼一絲的不悅,他以爲這天下的女人只要他想娶,個個都會欣喜若狂的想嫁,沒想到現在這女人知道他想娶她,不但不欣喜若狂,反而一再的拒絕。
這讓一向高高在上,受人尊重的宣王殿下感覺到了不悅,不過他很快便又釋然了。
他欲娶趙嬋,不就是因爲趙嬋的與衆不同嗎,若是她和別人一樣,恐怕他也不稀憾了,所以他何必惱怒,男人征服女人是天經地義的,相信他定然可以征服她,甚至於她的心,以後她就會心甘情願的嫁給他了。
君冥想着眸光深沉的望向容臻:“趙嬋,你是不是喜歡睿王君淵?”
宣王爺這話一起,使得暗處那正捏了石子打算偷襲君冥出氣的容凜停了手腳,他也想聽聽小臻兒如何回這話。
她會選擇他嗎。哪怕拿他來拒宣王殿下也行。
可惜他失望了,不遠處的容臻斬釘截鐵的聲音已經響起來。
“宣王殿下,我對於你們皇室的人一個都不感興趣,當日我在宮宴之上所說的話是真話,絕非任何以退爲進的手段,所以宣王殿下還是收回自己的想法吧。”
她說完轉身便走,理也不理身後的宣王君冥,既然說不通,她也就不說了,總之以後她不會再和這宣王爺過多的糾纏,也不會和他多說什麼。
容臻前腳剛走,後腳宣王爺便對着暗處的容凜開口:“七皇兄可是聽到了,趙嬋並沒有選擇你,所以我們兩個公平競爭吧。”
容凜身形一動閃了出來,先前他就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所以君冥知道他在,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容凜出現後,狹長的鳳眸之中擒着幽光,盯着宣王君冥。
“你這是一定要從我手上搶人了。”
宣王啞然失笑了起來,挑高劍眉,明朗的開口:“七皇兄,人家都不想嫁給你,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女人了,所以我們現在是在同一起跑線上,至於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各人憑本事吧。”
他說完轉身就走,看也不看身後一臉黝黑的容凜,容凜氣狠狠的瞪着那走遠了的人,隨之想起容臻先前無情無義的話,心口一陣疼,雖然他知道小臻兒的心裡,對他滿是恨意,可是知道和聽到完全是兩回事,他每回聽到她所說的話,還是覺得剜心。
容凜想着,閃身往臨華宮飄去,即便她所說的話剜心,可是她還是想看看她,這是一種戒不掉的毒。
臨華宮偏殿的寢宮裡,丁香和月季正侍候着容臻,兩個人看容臻臉色不太好,不由擔心的問道:“小姐,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看。”
容臻擡頭望向丁香和月季,覺得自己把這些煩惱告訴兩個丫鬟也沒什麼意思,所以搖了搖頭:“沒什麼事,就是有些心煩。”
丁香和月季沒有再多問,侍候她盥洗休息,然後退了出去。
容臻還沒有睡着,便聽到暗處有小聲的說話聲響起:“容臻,靖江候府那邊出事了?”
容臻聽出這是秦灝的聲音,她想起之前讓秦灝派人注意靖江候府事情的事,現在秦灝說靖江候府那邊出事了,想必真出事了。
容臻想到秦氏,一下子着急了起來。
“你進來。”
秦灝閃身從窗外飄了進來,飛快的開口說道:“靖江候府的夫人被世子趙子風氣倒了,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容臻不由得挑眉,沉聲問道:“趙子風一向孝順,好好的氣靖江候夫人做什麼?”
秦灝眸光幽幽的望向容臻,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開口,容臻看他神容,似乎有什麼不好說的話,心越發的沉了:“莫非靖江候夫人被氣死了。”
如若這樣,她定不放過趙子風,本來就有舊帳和他算,若是再加上新事,她又豈會饒他。
不想秦灝卻搖頭:“不是這個,而是趙子風帶回來了一個人,要娶那個女人爲妻,當日他攻破大曆京城的時候,他的部下們起鬨喝酒慶祝一下,趙子風因爲高興所以多喝了幾杯,便有些醉了,他的部下搶了一個女人過來給他,他便睡了那女人,後來因爲要處理大曆的事情,所以他沒有給那個女人該有的名份,待到回開羅後,他一直在找那個女人,前不久終於查到那女人的下落,現如今他把這女人帶回來了,要娶她做靖江候府的世子妃,但是他的舉動把靖江候夫人氣昏了。”
容臻點了點頭,趙子風當日的做法不好,但是今日這所做的倒也不差,既然睡了人家女人,就該負責。
容臻正想着,忽地想到秦灝剛纔古怪的眼神,她的眼神驀的暗了,瞳眸泛起幽光的盯着秦灝。
“那個女人是我熟悉的人嗎?”
要不然秦灝不會有這樣古怪的眼神,那個女人是誰?
秦灝看她心急,倒也沒有爲難她,立刻說道:“蔣家人。”
“蔣家人,”容臻重複一遍,隨之眼裡滿是驚色:“你說的不會是我表妹蔣青嵐吧。”
“正是她,趙子風部下當日搶來的女人正是蔣家女蔣青嵐。”
秦灝話落,容臻立刻無法淡定了,起身便在房間裡來回的踱步,氣狠狠的大罵:“禽獸,這些禽獸,蔣家好歹是大曆國公府邸,他們竟然從蔣家搶人送給趙子風,這班禽獸不如的東西。”
她原來還以爲大曆的境況就算太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現如今看錶妹的境遇,就知道大曆當日城滅是什麼樣的境況了,那些得勝的開羅兵將,指不定染指多少閨秀,良家婦女,這些該死的東西。
容臻周身的血液往頭頂上涌,臉色難看異常,她冷眸望向秦灝。
“我定要讓離兒順利登上開羅的皇位,我要狠狠的打開羅這些人的臉子,我要讓他們知道,即便他們滅了大曆,可是他們的皇上卻出自大曆,不但如此,唯有離兒登位,我們大曆的人才有可能被允許科考,如此一來,天下才是真正的一統。”
本來她還抱着一份心,若是離兒真是帝皇星,順利繼位的話,那是他的命,若是他沒有這個命,她就帶他過安逸的生活,但是現在她不這樣想了,開羅的皇位必須是離兒的,否則她心不平意難填,此生都放不開這個心結。
容臻想着望向秦灝:“我現在要出宮一趟,回靖江候府去看看。”
“嗯。我護你回去。”
秦灝沉穩的說道,容臻沒拒絕,示意他出去隱着,她則喚了丁香月季進來,吩咐其中一個:“丁香,立刻去椒宸宮求見宸妃娘娘,就說靖江候府那邊出事了,我孃親昏迷過去到現在還沒有醒,讓娘娘給我一個出宮的令牌。”
“是,奴婢立刻去。”
丁香出去,容臻又吩咐月季:“去叫醒十三殿下,告訴他靖江候府那邊出事了,我要出宮一趟,問他是否跟我一起出宮。”
本來她想留離兒在宮裡的,但是實在不放心,所以打算帶了他一起出宮。
月季應了聲,一路出去,最後寢宮裡只有容臻一人,她迅速的穿衣整發的收拾自己,待到月季把容離帶過來後,她已經收拾好了。
容離一過來,便心急的開口:“姐姐,那邊出什麼事了?”
“路上我再仔細的告訴你,現在先出去。”
容離沒有再多問,緊跟着容臻的身後出了臨華宮的偏殿,一行人剛出殿門,便看到丁香拿了出宮的令牌過來,宸妃娘娘一聽到靖江候夫人出事,立刻命人把令牌取給丁香了,還派了幾個侍衛保護容臻等人出宮,前往靖江候府。
容臻一行人迅速出宮前往靖江候府,暗處的秦灝領着數名手下緊隨着容臻的身後,保護着她。
一直隱身於後面的容凜,看着這一切,不由得心中酸澀,苦悶無比,小臻兒的身邊越來越多的人,卻唯獨沒有自己在身邊。
這讓他愁苦得想抓狂,卻也無計可施,他知道現在即便他跑到小臻兒的面前,只怕小臻兒對於他也不屑一顧的,所以他只能愁苦的隱身於這最後面。
可是看到秦灝竟然與小臻兒和好如初,貼心的隱在暗處保護小臻兒,他就有一種瘋狂的衝動,想殺人。
容凜雖然心中有痛苦,有糾結,可是依舊緊緊的跟着容臻的腳步,一路前往靖江候府,以防小臻兒遇到什麼麻煩,雖然秦灝有能力,可這裡是開羅,開羅京城內,高手如雲,若是一個不慎,失手了怎麼辦,所以他不放心。
當然,容凜所做的這些,容臻是不知道的,她此時整顆心都在靖江候府的秦氏身上。
秦氏是繼蔣皇后之後,最疼愛她的人,她不想讓她受傷害。
她希望她好好的活着,一定要等到寇寇恢復那張容顏,回來見她爲止。
靖江候府秦氏的院落裡,此時一片混亂,秦氏躺在牀上昏迷不醒,靖江候趙傅明臉色難看的端坐在正廳裡,瞪着下首跪着的趙子風,以及趙子風身邊的女子,看到這女人,趙傅明就火大得想殺人。
這個敗國之女,竟然要佔了自個兒子的世之妃之位,無論如何,他都不同意。
他還指着兒子給他娶回來一個大家閨秀,這閔京城內多少名門閨秀等着嫁他呢,他怎麼能娶這麼一個敗國之女爲妻呢。
“趙子風,你真是翅膀硬了,能帶這麼一個女人回來把你娘活活的氣昏過去,你這是不看到她被氣死不甘心是吧?”
趙子風臉上滿是悔恨,他不知道母親反應這麼大,竟然因爲他帶了蔣青嵐回來,生生的被氣昏了過去。
可是他對蔣青嵐做的事情,必須負責,要不然她就要在庵堂中青燈古佛的伴一生,明明是他做的錯事,爲什麼要讓一個女子受罪。
他做不到,如若是這樣,他還配爲一個男人,配爲開羅的大臣嗎?
如果是這樣,他倒寧願辭官罷爵,從此後歸隱山林。
“父親,是兒子的錯,等母親醒過來,我會向她告罪的。”
“告罪,告什麼罪,你母親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我擔心你把她氣死了,你應該知道她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只因爲你妹妹回來,才強撐着好了一些,現如今被你這麼一氣,只怕迴天無術。”
趙傅明一臉沉痛的樣子,似乎很是心痛自個的夫人,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有多麼高興,這女人被氣昏了過去,好,真是太好了,最後永遠不要醒過來,這樣趙家就他最大了,他想想便覺得爽。
不過臉上卻不顯出來,義正嚴詞的訓斥着趙傅明。
“她只是一個敗國之女,算來是我們開羅的奴隸,你怎麼能娶她爲妻呢,不行,這事我不答應。”
“父親,兒子已經決定了。”
趙傅明聽了趙子風的話,差點沒有氣死,咬牙怒瞪着趙子風。
“你腦子有病啊,這開羅多少名門閨秀等着你娶,你不娶偏要娶這麼一個女人爲妻,她有什麼好的。”
趙傅明望着蔣青嵐,蔣青嵐眼裡滿是恨意,她恨不僅僅是因爲趙子風沾辱了她的清白,而是他滅了大曆,毀了她的家國,她怎麼能嫁給自己的仇人呢。
“我不稀憾嫁你,趙子風,你立刻放我離開。”
她本來在庵堂好好的待着,被趙子風的手下給抓住帶來了開羅,其實她從來沒想過嫁這個男人。
她現在真正想做的是殺了他。
蔣青嵐滿目恨意的咬牙開口,趙傅明看了就像抓了把柄似的冷喝起來:“你看你看,這女人如此不識好歹,竟然恨不得殺了你,這樣的女人你還要娶嗎?”
“是我欠她的,她殺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要給她一個名份,這是我對不起她。”
趙子風一門心思的認定這個理,趙傅明氣得快吐血了,最後狠狠的說道:“她若做妻我不同意,除非讓她爲妾。”
妾便是男人的玩物,趙子風想娶幾個便娶幾個,無關緊要,正妻卻不行。
趙子風哪裡理會他這個父親,從來就不認爲這男人配爲父親,自己沒能力便把自己的兒子送入狼口,這樣的男人配爲父親嗎,現在還道貌岸然的訓斥他。
“這是我的事,我決定了。”
趙子風沉聲,對於這男人,他已經無話可說了,母親現在昏迷不醒,他不關心,卻來關心他娶妻的事情,他娶妻關他什麼事啊。
趙傅明如何承認這件事:“我不同意。”
蔣青嵐在一邊冷叫:“我不稀憾嫁給你,趙子風。”
靖江候府的正廳裡鬧成一團,門外有說話聲響起:“大小姐回來了。”
隨之還伴隨着一道尖細的叫聲:“十三殿下到。”
門內爭吵的人全都停住了說話聲,一起望向門外,幾道身影走了進來,爲首的正是滿身攏着冷霜的容臻,她身側俊秀尊貴的小少年正是十三殿下。
雖然十三殿下年紀小,但是他的身份擺在哪裡呢,趙傅明早站起身過來恭敬的給容離施禮:“臣見過十三殿下。”
容離擡眸望了趙傅明一眼,擺了擺手:“靖江候起來吧。”
“謝十三殿下,”趙傅明起身,擡首望向一側的容臻,滿臉慈愛的笑意:“嬋兒,你回來了。”
這笑生生的噁心了一把容臻,容臻看也不看他這噁心的嘴臉,徑直掉頭望向正廳一側的女子,女子容顏消瘦,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恨意,此時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一側的趙子風,她那模樣,恨不得吃了趙子風似的。
容臻看得明白,這人正是她的表妹蔣青嵐。
說實在的,從前她和蔣青嵐的關係算不得好,但是現在看到蔣青嵐,她忽地便覺得親近了很多,因爲她是她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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