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近水樓臺先得月

承明宮大殿內,一時沉寂無聲,人人望向說話之人。

邪魅慵懶的榮親王爺正微笑晏晏的望着衆人,最後抱拳望向上首的老皇帝。

“皇上,臣願擔任太子太傅一職,負責教導太子殿下的課業。”

容凜只覺得周身愉悅,心情舒暢,此刻他腦海只有一句話,近水樓臺先得月,看來連老天都同情他了,所以給了他這麼個機會,他豈會白白的放過呢。

大殿內,左相蘇錦文等人醒過神來,個個面面相覷,榮親王爺竟然自請當太子太傅,這感覺怎麼那麼怪啊。

雖然榮親王能力非凡,可是他做太子的太傅閱歷似乎淺了一點。

何況蘇錦文可沒有忘記,趙太傅可不是真的想辭掉太傅一職,他只是想讓太子低頭罷了。

蘇錦文想着,飛快的出列稟道:“皇上,太子太傅一職不是任何人都能勝任的,雖然榮親王爺文韜武略,智勇雙全,可是倒底還是年輕氣盛了一點,太子的恩師可是重之又重的。”

蘇錦文一開口,殿內又有人附和,這些人是真的覺得榮親王爺做爲太子的授業恩師,有些年輕了一些。

“皇上,榮親王爺和太子關係一直很好,若是他成爲太子的恩師,不加以約束的話,只怕太子的言行舉止會越發的囂張跋扈,無人管束得了。”

殿內,衆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得熱鬧。

容臻則臉色微微錯愕,瞳眸滿是暗潮,幽幽望向一側的容凜,這傢伙有沒有搞錯啊,他竟然要做她的太子太傅,這怎麼成?若是他成了她的太傅,可就與她近距離接觸了,要是發現她這個太子是個假太子,可就麻煩了。

容臻想着望向大殿上,衆人正在極力反對容凜成爲她的太子太傅,她倒是樂見其成。

不過老皇帝並沒有理會殿下爭議的人,一雙眼睛飛快的望向容臻:“臻兒以爲如何?”

容臻眸色微冷,然後恢復如常,脣齒有笑意:“回父皇的話,兒臣認爲榮親王爺任本宮的太傅,這事有不妥,父皇應該知道榮親王爺與兒臣關係不錯,若是榮親王爺任太傅,兒臣怕自己會隨心所欲,任意妄爲。”

容臻話落,大殿一側的容凜,懶散邪魅的輕語。

“殿下放心,本王絕不會讓殿下隨心所欲,任意妄爲的,本王定會把殿下教導成我大曆最年輕有爲的一代儲君。”

容凜眉眼溫融,可是那眸底卻是磨刀霍霍,似乎準備開宰她一般,容臻看得心頭微驚,這傢伙想幹什麼,爲什麼那眼神十分的不懷好意呢。

容凜已不看容臻,恭敬的朝着上首的老皇帝開口:“皇上,請相信臣的能力,臣定不負皇上所託,把殿下栽培成我大曆最年輕有爲的儲君,讓百姓擁戴,朝臣敬重。”

容凜話一完,老皇帝沒開口,蘇錦文叫起來:“皇上,榮親王爺雖然能力卓越,可是他倒底年輕了啊,身爲太傅,肩負的可是大曆未來的江山社稷,不可兒戲啊。”

蘇錦文話落,殿內一直懶散而立的榮親王爺,忽地周身攏上了強大的冷嗜,瞳眸陰沉幽暗的望着左相大人。

“蘇相一再的阻撓本王成爲太子太傅,莫非是蘇相有更好的人選,還是蘇相自己想擔任太子太傅之職,若是這樣,本王無話可說,論起資歷心計,本王確實比不上蘇相,只是本王怕蘇相把太子教導成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這可不是皇上和大曆百姓願意看到的。”

一頓脣槍舌語,掃得蘇錦文臉色難看,飛快的望向榮親王爺,發現榮親王爺瞳眸嗜血般的暗沉,寒光嗖嗖的望着他,那眸光比刀鋒還要銳利生冷,似乎隨時可割破他的喉頭,蘇錦文被嚇住了,一時竟不敢出聲了。

殿內,別人看到榮親王爺來火,自然不敢再吭聲。

最後所有人都不吭聲了,一起望向大殿上首的老皇帝。

老皇帝沉吟片刻,飛快的開口:“好,今日起榮親王爺任太子太傅一職,只是暫時以三個月時間爲期,若是三個月後,太子學業進步,品行端莊,沒有任何的大過錯,榮親王爺便順利的勝任太傅一職。”

老皇帝命令一下,容臻臉色不好看了,眸光幽幽的望向容凜,這貨成了她的太子太傅,真是倒黴啊,本來就是個陰晴不定的人,現在讓她經常看到他,她想想便鬱悶。

容臻臉色很臭,容凜卻心情愉悅,一雙狹長的鳳眸睨向容臻的時候,那眼神兒當真是碧水連綿成波,怎麼看怎麼情意綿長,殿下,這下你可是本王碗裡的菜了。

呵呵,這感覺真是太爽了。

容凜想着抱拳向上首的老皇帝道謝:“臣領旨。”

大殿內,幾個朝臣見事已到此,皆無話可說,倒是那太子太傅趙大人,直接的承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嗷嗚一聲怪叫,昏了過去,老皇帝望了下面的趙太傅一眼,眸色滿是嫌棄,沒用的東西,做事都不動腦子的,既如此,這樣的人不要也罷。

“趙太傅年事已高,今朕準了趙太傅的奏請,着趙太傅即日起返鄉熙養天年。”

一句話決定了趙太傅的去路,這個曾經人人巴結的太子太傅,徹底的淪爲一顆廢棄的棋子,殿內的蘇錦文等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反正都沒什麼用處了,他們還看什麼,他們想的是現在太子更難對付了,榮親王爺成了太子的太傅,那麼榮親王府這艘船成了太子一派的,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蘇錦文只覺得心情鬱悶,氣恨難平,沒想到太子現在的勢力越來越大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他們最後白費了這麼長的功夫,看來他們需要儘快的商量怎麼做?

蘇錦文等人向皇帝告安,老皇帝也累了,揮手讓衆人全都退出大殿。

容臻和容凜二人一起告安退出去。

承明宮的殿門外,容臻冷冷的睨着容凜:“容凜,你又打什麼算盤了?”

容凜雙臂環胸,一掃往日的慵懶邪魅,顯得無比的高端大氣。

“殿下,請叫本王太傅大人。”

容臻瞄他一眼,真想一拳打黑這傢伙的眼睛,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傢伙眼神裡有着陰謀算計,太傅個屁。

容臻一甩袖,直接的扔了一個後腦勺給容凜,領着妙音和元寶二人大踏步的往承明宮外走去,身後的容凜一掃往常的陰沉嗜冷,神容溫潤,光華流連,脣角笑意瀲灩的望着那氣狠狠離開的太子殿下,怎麼看心情怎麼舒暢。

容臻領着太子府的人,正準備回宮,卻接到長寧宮太監的稟報,十一殿下想見她。

容臻想到容離,心情好了很多,領着人一路前往皇后的宮中和容離去聯絡姐弟感情去了。

宮中,皇上的兩道聖旨,很快便下來了。

一道是把蔣國公府的嫡女蔣青嵐指給太子爲太子妃。

一道是榮親王府的榮親王爺即日起成爲太子殿下的太傅,負責教導殿下課業。

兩道聖旨在大曆的京城,掀起了滔天的巨浪,街頭巷尾人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這兩道聖旨很快傳到了秦王府。

秦王府的後院裡,秦小爺正翹着二郎腿晃悠着,手裡拿了一把瓜子不時的往嘴裡扔,說不出的逸意舒服,可是他腦子可沒有閒着,想到太子殿下選了太子妃,他的心情便不暢,自己這都因爲他成了斷袖龍陽君了,太子怎麼能選太子妃呢,實在是太傷他心了。

秦小爺越想越糟心,啪的一聲扔掉手裡的瓜子,收腿坐好,認真的想着該如何應對眼面前的局面,總之他不好過,絕不能讓太子輕輕鬆鬆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哼,秦小爺冷哼着。

後院的青石磚道上,有手下飛快的走過來稟報。

“世子爺,皇上剛下了兩道聖旨。”

“他下他的聖旨,關爺什麼事?”

秦小爺心情不暢的冷哼,白了這手下一眼。

手下垂頭,趕緊的補一句:“兩道聖旨都是事關太子殿下的。”

“喔,快說快說,”一聽到是關於太子的,秦小爺來了興趣,雙瞳清亮,盯着手下,看得那手下一頭汗,現在說他們家爺不是龍陽斷袖君,打死他都不信,他現在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唯有對太子殿下比較感興趣。

“一道聖旨是把蔣國公府的嫡女蔣青嵐指婚給太子殿下爲太子妃。”

秦小爺臉冷了,飛刀子眼直往手下身上戳:“你明知道這是爺的傷心事,還專往爺心口戳,你按的是什麼心啊。”

那手下一身冷汗,別看他們家爺看上去肆意隨性,其實真的心狠手辣得狠,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另外一道是皇上下旨讓榮親王爺擔任太子太傅一職。”

手下的頭埋得更低了,他怕主子拿他出氣。

秦灝先有些反應不過來,望着手下問道:“啥,榮親王爺擔任太子太傅一職?”

手下的頭垂得更低了:“是的,爺。”

秦灝反應過來,直接的擡手把桌上的一盆瓜子給抓到了手裡,對着那手下擲了過去,那手下躲都不敢躲,直挺挺的承受着。

秦灝火大不已的怒罵:“容凜那小子憑什麼成爲太子的太傅,他有個毛的本事啊,竟然成了太子殿下的太傅,這事爺絕對不會同意的。”

秦小爺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在後院來回的踱步,身前的手下心裡嘟嚷,爺,你不答應有什麼用,皇上都答應了。

秦小爺周身的怒火,若是讓容凜成了太子的太傅,這不是讓他近水樓臺先得月嗎?殿下不就被他給搞去了,他得哭死啊,不行,這虧他絕對不吃。

可是現在聖旨都下了,他怎麼辦呢?皇上那是金口玉言,豈能收回成命,所以這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不過他沒辦法讓皇上收回成命,卻有辦法讓皇上再下一道聖旨。

殿下雖然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可是有一樣卻是不行的,那就是武功不行。

他可以進宮請皇上下旨,讓他擔任太子的武師一職,秦小爺想到這個,精神抖擻起來,轉身便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本世子進宮一趟。”

手下飛快的擡頭,張嘴想說話,可惜想到爺的心狠手辣,住嘴了。

他可不想捱打啊。

秦小爺一路進宮去找皇帝了。

東宮太子府。

容臻領着府裡的下人接了聖旨,一擡首看到太監身後的榮親王爺,輕裘寶帶,玉樹臨風的立着,那光華萬千的神容怎麼看怎麼愉悅舒爽,看到容臻望過來,榮親王爺的瞳眸泛起瀲灩輕輝,明媚的望着他。

“殿下,來,過來拜見太傅。”

容臻聽他暗磁慵懶的話,嘴角狠抽了抽,實在想不透,這貨怎麼就突發奇想到要做她的太傅了,最主要的是老皇帝怎麼同意了,容臻微蹙眉,盯着容凜。

忽地她眸中耀起光華,脣角勾出幽暗冷嘲的笑,她知道老皇帝爲什麼會同意容凜當她太傅了。

他這是想借容凜的手揭穿她女兒身的秘密。

除了這個,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老皇帝想看看容凜是否有異心,若是容凜發現她女兒身的事情,卻一直沒有泄露的話,那麼等到她的事情泄露出來,容凜也脫不了干係,榮親王府也將會受到這件事的牽連。

好一個一石三鳥之計,除她,滅蔣國公府,重懲榮親王府。

老皇帝厲害,不過她不會坐以待斃,那就看看誰比較狠。

容臻瞳眸陡的摒射出冷光,對面懶散而立的容凜風華萬千的徐步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望了望容臻:“殿下,從今日開始本王就是你的太傅了,你還沒有給太傅見禮呢。”

容臻醒神,擡眸望向容凜,眸光幽幽,容凜絕對是一個不輸於老皇帝的厲害角色,老皇帝的意圖他知道嗎?如若說老皇帝的意圖他知道,他卻依舊願意做她的太傅,這又是爲了什麼?

容臻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乾脆懶得想了,抱拳作輯。

“本宮給太傅大人見禮了。”

容臻身後,鄭同一揮手讓太子府的人退了下去,又順帶把前來太子府傳旨的太監給送了出去,四周只剩下容臻和容凜兩個人。

兩個人立於青鬱的庭院中,丰神如玉,眉眼灼灼,仿似畫中人。

容凜看着面前的容臻,忽覺天地間最美也不過是此刻的風華,那些陰謀詭計,離得他越來越遠,只有這麼一個人是他願意親近的。

“殿下,從現在開始本王就是你的太傅了,所以以後本王說的話就是聖旨,本王說一殿下絕不能說二。”

容凜想到這個,心情越發的愉悅雀躍起來,望着容臻的瞳眸,好似醉人的桃花釀。

容臻清亮的瞳眸不由自主的眯起來,爲什麼她覺得這貨的小眼神有些不太正常呢,似乎見獵心喜的樣子。

不過這位可是她的太傅大人。

“是,”本宮說三總沒事吧,這不算違坑聖旨吧。

“本王說颳風,你不能說下雨。”

“是,”我說晴天總沒事吧,難道晴天要本宮睜眼說瞎話。

“本王讓你學習練劍,你就不能彈琴。”

“是,”本宮賦詩總沒有錯吧,本宮對於練劍和彈琴都不感興趣。

“還有以後不準隨便對男人拋媚眼,好像眼抽筋似的,”容凜想起了那些個虎視眈眈盯着容臻的人,立馬加了一句。

容臻臉色有些黑了,不過依舊忍着。

“是,太傅大人。”

不過心裡已經開始怒罵了,媽的,姐姐我什麼時候眼抽筋了,是那些男人眼抽筋好吧。

容凜眼見着往日小刺猥似的傢伙此刻低眉順眼的小模樣,透體的舒暢,再次開口:“以後走路不要扭扭擺擺的,好像沒腰似的,像個娘們。”

“王叔,其實本宮有龍陽斷袖之癖,所以你要小心了。”

容臻咬牙切齒的冷喝,實在是憋不住了,這貨根本就是成心的,瞧吧,這一條條的都叫什麼事啊,容臻黑着臉,怒瞪了容凜一眼,然後轉身大踏步的走了,一點也沒有發現身後的榮親王爺完全的呆愣住了。

榮親王爺眸光幽幽的望着那走遠了的身影,溫潤低語,殿下,你真的是龍陽斷袖之癖嗎,真的嗎?那本王可以做你的伴嗎?

可惜容臻根本沒聽到他的喃語,早氣得怒火萬丈的一路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容臻之前的住所鳳宸宮被她放了一把火燒掉了,現在她住在離鳳宸宮不遠的棲雪宮裡,因着一早起來進宮參加選妃,所以有些累了,便進寢宮休息去了,理也不理外面的太傅大人,別以爲成了她的太傅,便可以爲所欲爲,哼。

惹毛了她,照樣不甩他。

容臻倒頭便睡,不過她還沒有睡醒,便聽到耳邊鄭同小聲的叫喚聲響起來。

“殿下,殿下。”

容臻沒睜眼冷哼:“鄭同,你皮在癢是不是?”

“殿下,不是奴才想吵醒殿下,實在是榮親王爺他,他做的事情讓奴才不得不來稟報。”

一聽到容凜,容臻的眼睛飛快的睜了開來,瞪着鄭同:“這人還沒有走嗎?”

鄭同臉色苦了,那神情跟得了便秘似的:“殿下一一。”

鄭同話還沒有說完,門外一道白色的身影衝了進來,一進來便嗚嗚的尖叫着,這尖叫連連的傢伙不是別人,正是十一郎,十一郎激動的手舞足蹈的四處亂竄着,容臻細看,原來這貨不是激動的,它是憤怒的,憤怒的上跳下竄的。

容臻蹙眉睨了十一郎一眼:“這又是誰招你了,十一郎。”

“壞人,那個壞蛋住進來了,他住進來了。”

十一郎的一張狐狸臉都有些扭曲了,容臻一聽它話裡的壞人,便知道它說的是容凜,因爲上次容凜差點射死了十一郎,所以這傢伙的心中,容凜便是壞人,壞蛋。

容臻正想逗十一郎,忽地想起十一郎的話,眼睛陡的睜得比銅鈴還要大,飛快的冷喝:“十一郎,你說什麼?什麼那個壞蛋住進來了。”

十一郎還在跳腳:“那個壞蛋住進來了,嗚嗚,人家不想他住進來,他想吃人家的猴腦,嗚嗚,人家不想被吃。”

容臻已聽明白十一郎話裡的意思了,容凜住進太子府了。

容臻的臉色別提多陰森了,望向鄭大太監:“這是怎麼回事?”

“殿下,嗚嗚,不是老奴讓他住進來的,他說他是殿下的太傅,以後要隨時隨地的教導殿下的學業,還要隨時檢查殿下的德行品性,所以必須近距離的接觸。”

容臻瞳眸陰森,臉色難看的瞪着鄭同,同時心中大罵容凜這個賤男,他竟然不經過她的同意便住進她的太子府來了,這個該死的混帳,本來她就夠擔心了,生怕他做了她的太傅後,發現她是個女的,現在倒好,這人竟然直接的住進太子府來了。

容臻正心中怒罵容凜,忽地聽到棲雪宮門前響過嘩嘩,沙沙的聲音,似乎有人搬東西的聲音,而且還很熱鬧。

容臻沒好氣的望向鄭同:“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鄭大太監的腦袋快埋到胸膛去了,他這個太監總管不盡責啊,不敢對抗惡勢力,可是他比殿下還委屈,那個死太監也住進來了,鄭大太監念頭剛落,棲雪宮外面響起了尖細的叫聲:“小同同,小同同,你在哪啊,快出來幫人家搬東西。”

鄭同一聽花姐的聲音,整個身子抖簌了一下,嗚嗚,他沒法活了。

“殿下,怎麼辦?”

鄭同慌張的四處找地方,大有要躲起來的意思,容臻的臉上瞬間攏上了暴風雨。

“鄭同,這是太子府,不是他們榮親王府,你怕的什麼?”

容臻一言落,憤怒惱火的起身,伸手取了衣服過來穿上,又整理了一番儀容,然後怒火萬丈的一路出棲雪宮,只見棲雪宮門前的青磚道上,走着一隊人,搬牀搬椅子搬箱櫃搬琉璃屏風,搬鏡子搬銀盆的,浩浩蕩蕩的龐大陣仗,分明是大有要長住的打算,不但有要長住的打算,似乎還把榮親王府整個房間都給搬了過來。

容臻胸中一口血氣往上涌,差點沒氣暈過去,朝着龐大隊伍中的人冷喝。

“所有人都給本宮站住。”

她的一聲喝很好的讓所有人都停住了手腳,個個擡首望過來,靜等着太子殿下接下來的話,容臻臉色冰冷的命令:“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沒有本宮的同意,便把這些東西搬進太子府來了,你們當這是你們榮親王府嗎?給本宮立刻搬出去,信不信本宮讓人把這些東西扔出去。”

容臻話落,身後一道慵懶的聲音徐徐的響起來。

“殿下火氣這麼大做什麼,本王身爲殿下的太傅,自然要盡心盡力的教導殿下課業,除了教導殿下課業外,還要教導殿下品行德儀,皇上只給了本王三個月的時間,本王怕時間不夠,所以搬來太子府,全程教導殿下。”

容臻瞳眸綠瑩瑩的回首望向身後的容凜,只見長長的隊伍之後,一人身着華袍,優雅逶迤而來,身側一人恭敬的打着青油傘,油傘之下,人若美玉,淺笑氤氳的望着她,愣是讓你有再大的火氣,也能消減幾分。

雖然火氣消減了幾分,但不代表沒有火氣,容臻依舊很生氣,臉色不善的望着容凜。

“太傅大人,本宮想請教你一件事,沒有經過主人家同意便強行住進人家,這是什麼行爲,算不算德行有虧?”

容凜眉眼溫融,鳳眉瀲灩,輕笑回答。

“若是彼此間不熟悉,強行住進別人家,是爲賊也,若是兩人交好,就不叫德行有虧,而叫情誼深厚,”容凜徐步走到容臻的面前:“殿下說的那個人不會是本王吧,本王與殿下的交情,那可是比山高比海還要深的。”

容臻嘴角狠抽了抽,眼睛狠狠的翻了翻,她和他的交情什麼時候,比山高比海還要深了。

“太傅大人,聽聞你素來有潔癖,我東宮太子府向來不太潔淨,恐怕太傅住不習慣。”

“殿下不是看到了嗎?本王把一應東西都搬來了。”

容凜指了指身後的一干人,然後揮了揮手命令:“去吧,把東西擺進醉霞閣。”

醉霞閣離得棲雪宮很近,從棲雪宮的門前走過去只繞開一個魚池和一個小花園便到了,兩座殿閣之間幾乎是相連的,沒想到這人竟然直接選了醉霞閣,容臻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這人太沒臉沒皮了。

“容凜。”

容臻冷喝,容凜立刻回首,言笑晏晏的糾正:“殿下,請叫太傅,這樣顯得殿下比較有禮貌。”

容臻磨牙,陰森森的望着容凜:“太傅大人,你一一。”

容凜擡手優雅的打了一個哈欠,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不等容臻說完,朝着容臻揮了揮手:“殿下,本王累了,先去醉霞閣休息一會兒,殿下若是有什麼事,咱們回頭再說哈。”

他說完當真儀態萬千,步伐優雅的一路離開了,身後的容臻氣得眼發黑,陰森森的瞪着那慵懶妖魅的身影,恨不得在這人的身上戳出一個洞來。

“容凜,算你狠。”

容臻氣狠狠的朝着那走遠了的傢伙揮拳。

她身後的十一郎睜着一雙無比憂傷的大眼睛,嗚嗚痛叫,主子,難道這壞蛋以後要住進來了。

鄭同也扒拉着門,小心的往外探望,那變態走了沒有啊。

容臻望了望自己身遭的人,最後無語的擡頭望天,她們怎麼這麼倒黴啊,碰上這麼一對刁奴惡主。

“殿下,現在怎麼辦?”鄭同小聲的問道,容臻臉色不好的冷哼:“怎麼辦?涼拌。”

請神容易送神難,今兒個這傢伙進來了,往後要想讓他滾出去,可就難了。

這死男人怎麼就好死不死成了她的太傅了。

容臻無比憂傷的一路回棲雪宮,本來這裡是她的天地,現在卻被這傢伙侵佔了,她連回到太子府都要防東防西的,以防這有夥發現她女兒身的事情,這得多累啊。

看來她要加快速度才行,不能一直這麼僵持住了,要不然等到容凜發現她女兒身的話,只怕她和蔣國公府的人,全都沒有好下場。

容臻想着進了棲雪宮,晚飯的時候都沒有出來,反正那傢伙愛待便待着,只要他不進棲雪宮就行了。

……

月上柳梢頭,棲雪宮寢宮,蛟珠紗帳輕輕挑起,一個邪魅美男衣衫坦露,若隱若現的好身材,微微歪靠在梨花木的雕花大牀上,擺出最撩人的姿勢,長衫微開,露出胸前兩點紅梅,令人噴血。

容臻剛從沐浴房出來,一眼便看到牀上衣衫半退的男人,雖然那半遮半掩的勾魂模樣讓人噴血,但是她可沒有心情欣賞,臉色陰森難看:“請問王叔,你這又是搞哪一齣。”

“太子殿下不是說自己是個龍陽斷袖君嗎?王叔決定當殿下的第一號男寵。”

容臻的臉色黑了,這傢伙真是氣死她了,先是搬進了東宮太子府,這會子竟然進了她的寢宮,還爬上了她的牀,實在是太可恨了/。

容臻瞳眸綠瑩瑩的,怒指着牀上的男人:“容凜。你他媽的給本宮滾。”

容臻話落,殿外有侍衛奔進來,飛快的稟報:“王爺,太子府外,秦王世子身穿大紅嫁衣,頭戴金冠,身披紅紗,一路奔太子府來了。”

容凜邪魅立體的臉上立刻攏着皮笑肉不笑:“他來做什麼?”

“他說,他要做太子殿下的第一號男寵。”

容凜立馬惡狠狠的命令:“立刻給本王把秦王世子攆得遠遠的,太子殿下的頭號男寵位置,本王坐了。”

侍衛應聲飛奔而出,寢宮裡,容臻嘴角狠抽了抽,心臟都快被這貨搞窒息了。

“容凜,你給本宮立刻滾出去,本宮沒這雅興和你搞這些,你若是再不出去,別怪本宮和你翻臉。”

容臻火大的開口,陰驁無比的瞪着容凜。

容凜長眉輕挑,眸光像攏了春水一般瀲灩,修長的身形未動,依舊保持着銷魂入骨的模樣,笑意明媚的望着容臻。

“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們一一。”

他邪肆玩味的話,透着誘惑,饒是容臻意志力堅定,也忍不住呆上一呆。

不過殿門外,很快有腳步聲響志來,鄭大太監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殿下,外面打起來了,秦王世子和榮親王府的手下打起來了,若是再打下去,只怕要有傷亡。”

容臻冷眼望着容凜,想到府門外的秦灝,忽地挑眉冷笑。

要她說,容凜這人就得治,什麼人治得了他,秦灝是也,除了他別人制不住他。

容臻想着,一伸手取了屏風上的紫衣長袍,披在了身上,擡腳走了出去,身後歪靠在大牀上的容凜,眸光深邃暗沉,慢慢的起身坐起來,一伸手攏上了自己身上的衣衫,懶洋洋的起身,一路往外走去。

太子府門外的空地上,數道身影正在激烈的交戰,其中不時的響起怒罵聲。

“容凜,你個陰險狡詐的東西,你乘爺一個不注意,便混了一個太子太傅噹噹,你以爲你是太傅爺就怕你不成,你有聖旨在手,小爺我也有聖旨在手,你們給小爺滾開。”

秦灝手中長劍一抖,挽出數朵劍花,長劍如銀龍直朝身側的榮親王府手下揮去,噹噹,沙沙,利器相撞,火花四射。

正在這時,太子府的大門嘩啦一聲被人打開了,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同時一道冷喝聲響起:“住手。”

容臻一開口,榮親王府的手下,以及秦灝等人倒也知覺,要知道這裡乃是東宮太子府,主人家的發話,他們若是不聽,立馬就要滾蛋。

秦灝身形一動,飛快的回落到太子府的大門前,一擡首便看到隨意披散着長髮,攏着紫袍的容臻,說不出的清卓明豔,在昏黃幽暗的燈光之下,是那樣的雋秀鍾離,如畫中的人兒一般,秦灝一時竟看得有些呆,嘴角忍不住勾出笑來,笑意明朗。

容臻睨了秦灝一眼,此刻這傢伙有些搞笑,頭上戴着金冠,身上還披着紅紗,看着這樣子的他,容臻忍不住狠抽嘴角,不過懶得理他,淡淡的挑眉輕語:“秦王世子這大晚上的來東宮太子府做什麼,還和榮親王府的人打了起來?”

“殿下,本世子是來宣旨的。”

秦灝話落,眸中隱有得意,飛快的擡首望向從太子府門裡走出來的容凜。

看到容凜衣衫微散,墨發輕瀉,整個人好似嬌花一般的滋潤,秦灝立馬心中吃味了,不會吧,殿下和容凜不會。

難道他遲了?不,他不要啊,他不要吃這虧。

秦灝心中各種腦補,一雙眼睛好像淬了毒似的瞪着容凜,容凜聳了聳肩,邪魅懶散的輕笑,笑容說不出的勾魂。

秦灝冷罵,妖孽,果然是千年的老妖精,殿下,你可不要被妖精給迷了魂兒。

太子府大門前,容臻哪裡知道就這麼一小會兒,秦小爺的腦子已經千轉百結的轉出這麼多的東西出來了。

“宣什麼聖旨?”

容臻問,秦灝飛快的揚了揚手裡的聖旨,爽朗愉悅的開口:“皇上的旨意,從今日開始,本世子任太子殿下的武師,負責教導殿下武功。”

秦灝話一落,容凜精緻華麗的面容立馬攏上了陰霾,瞳眸溢上了寒氣,陰森森的瞪着秦灝,秦灝看也不看容凜。只把手中的聖旨遞到容臻的手裡,爽朗的開口。

“殿下,從今日開始,本世子負責教導殿下的武功,殿下放心,本世子定然把殿下教成身手一流的高手。”

“高手?”

容臻做夢都想成爲武功高手,可是現在她這樣大,怎麼可能練成武林高手。

秦灝見容臻感興趣,立刻高興的走到容臻的身邊,熱情無比的說道:“殿下別擔心,雖然殿下現在骨骼已成,但這世上並不是只有死練功力這一種路可走,還有捷經可走,所以殿下不要擔心,我定然會想辦法幫助殿下儘快練好武功,讓殿下以後再也不受人欺負。”

秦灝說完,眸光似有意似無意的望向身後的容凜,脣角滿是挑釁的意味,容凜,你以爲就你能,本世子不能是吧,哼,近水樓臺先得月,誰不會。

容凜周身攏着煞氣,瞳眸陰風陣陣,直接的朝着秦灝冷喝:“無恥。”

“不要臉。”

秦灝一句不讓,直接的還了容凜一句,容凜之前的舒爽心情不復存在,看到秦灝,他便覺得心情不爽至極,同時對於老皇帝讓秦灝擔任容臻武師一職的事情,十分的反感,這老皇帝當真惹人討厭,這筆帳記着吧。

容凜想着,擡眸望向夜色,幽幽的開口:“殿下,夜色已深,殿下該早點休息了,明兒個一早便要開始授課了。”

容凜的話並沒有得到容臻的認同,她想到這貨不經她同意便住進東宮太子府,心裡別提多火大了,不但住進東宮太子府,還進她的寢宮,爬她的牀,這帳她記着呢。

容臻不理會容凜,望着秦灝:“你與我說說練武的事情,如何才能練出厲害的功力?若是本宮會厲害的武功,那些膽敢不經本宮同意的人,直接一巴掌掀飛出去。”

容臻氣狠狠的說道,秦灝見容臻對習武感起了興趣,不由得高興,陪着容臻一路往棲雪宮走去,不想前面的人伸出長臂攔住了秦灝的去路。

“秦王世子,今日夜已深,要教武功,也是明日的事情,秦王世子回去吧。”

秦灝飛快的挑眉望向容凜:“你不也沒走。”

“本王是太子的太傅,你能和本王比?”

容凜冷諷,用眼角睨着某人,以示輕視。

容臻眸光一閃而過的光芒,飛快的望向秦灝說道:“榮親王爺現在住在太子府。”

容臻話一落,容凜眸色暗了,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秦灝立馬怪叫一聲,然後飛快的望向容臻,無比明媚的笑着問容臻:“殿下,本世子可以住在東宮太子府嗎?本世子想盡心盡力的教導殿下武功,相信經過本世子的教導,殿下的武功一定會突發猛進的。”

容臻輕笑,一整晚不暢的心情終於舒緩了下來,因爲有了秦灝的加入,容凜想盯着自己就沒那麼容易了。

“好吧,不過你定要努力的想辦法幫助本宮練武。”

“好,”秦灝興奮的點頭,然後擡首望向了對面的容凜,眼神中無數火花竄出來,容凜,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呢。

------題外話------

兩個都住進東宮太子府了,哈哈,三人一臺戲,這下熱鬧了,再差一個可以打麻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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