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燈火闌珊

回到房間的木於歌,關上門後輕輕的背靠在門上,看向空蕩的房間。昏暗中依舊可以看到藍色的牀單和被套,是洛天書在知道自己有潔癖之後,特地在網上挑選的,洗好帶過來,當初套上的時候還能聞到清香的味道,很溫馨的讓木於歌不由得微笑。但此時木於歌只想逃離這一切,木然的走到陽臺上靠着落地窗坐下,雙手環住膝蓋,將臉埋在手臂中。

很吵鬧的聲音,蟋蟀不停的叫着,有點煩躁也有點無力。

木於歌維持着這樣一個姿勢,其實自己是什麼時候知道洛天書喜歡自己的呢?是在洛天書不斷的接近自己的時候吧,有些莫名的好感總是伴隨着接近產生的,後來洛天書越來越喜歡纏着自己,有時眼神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東西,也能感覺出來的吧。

但爲什麼自己什麼也不說呢?

被人喜歡着總歸是讓自己愉悅的,而且是這麼漂亮優秀的人啊,足夠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了,滿足自己沒有被人愛過的心了。

但總有什麼是不對的。

對啦,真實的自己是一個女生吧,再怎麼被家族以男生的樣子教導着,就算現在的身體是男生,貌似也改變不了自己曾經是女生的事實。

那她喜歡的真的是自己嗎?

自己從來經不得一絲虛假,疑心重也不爲過,害怕受到傷害的自己,那這種不能實現的假設又何必存在,所以什麼都不說纔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

而且現在的自己根本看不清那一顆心,面對墨笙歌,總是不知如何是好,何況自己已經和墨笙歌有斬不斷的聯繫了。

木於歌感到內心的不安,煩躁起來,不想再想下去了,混亂間忽然想到似乎自己還有一件事可以做,便直接從欄杆上翻下去,輕步向着門外走去。

診所裡還是一片燈火通明,從遠處就能聽到隱約的吵鬧聲,與東西碰撞的東西。

“你給老子輕點,沒看到黑子痛的臉色都白了嗎?”老大王二使勁踢了醫生一腳說。

醫生慌忙的從地上爬起來,也不敢揉着被踹的地方,只得彎腰不停的向着王二說,對不起不會了之類的。唯唯諾諾,帶着一副無框眼鏡,端着是斯文人的樣子。

“老大,沒事,這點痛還不算什麼!”一個膚色黝黑健壯的男子大聲的說,邊瞪了醫生一眼,“還不快上藥。”看到醫生嚇得後退的時候,大笑起來。

“是,是,我這就給你上藥。”說着急忙走過去,又碰到一個凳子,這纔開始上藥。

老大有點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着挨在一起的兩個人。像是忽然間想到什麼,向旁邊的小弟囑咐了幾句後,又看着兩人上藥的情景,詭笑着。

一個小弟默默的打開診所住院房間的門,打開燈,透亮的光充滿房間的每一個地方。什麼也沒有,小弟心裡暗暗想着,這醫生看來誰的真早。又慢慢退回到王二身邊彙報自己看到的一切,退回原位。

王二有些探視的看了看醫生,開口說:“李醫生是不是房裡有人啊,讓我們見識見識吧。”說完後,鬨堂大笑。

李醫生有點慌亂的說:“怎麼會有,老大別開玩笑了。”手下的棉籤不由重了重,只聽到黑子一聲悶哼,王二又是一腳踢了過去。

王二雖然心裡疑惑,但房間裡也確實是什麼也沒有,也就不想想這些事情了。待處理完所有人的傷勢,便帶着一衆小弟走了,留下黑子一個人。

待木於歌來到診所的時候聽到的便是黑子粗重的喘息聲,和醫生痛苦的□□聲。

木於歌看着交疊在客廳的兩人一陣無語,醫生被衣服的碎條綁住雙手,一臉痛苦,果真惡人自有惡人磨嗎?又匆匆的離開了。

深夜裡總是從四周滲出寒意,一陣一陣的勢必要吹走白天的酷熱。

木於歌從診所出來後便在小鎮裡四處閒逛,夜深人靜,除了小動物細碎的聲音,只有偶爾從人家傳來的耳語,是小朋友的哭聲,大人的嚇唬,或是情人間的耳語。

默默感受一切得木於歌有一瞬間得放鬆,也就不再想着未有得事情,接着蒼白得月光看向四周的建築,思索着這些老舊得東西是有着如何得歷史。

“於歌,這麼晚,還沒有睡嗎?”一個女聲從木於歌身後響起。

木於歌有點詫異得回頭。

在不遠處的一家庭院中,站着一個身姿纖長得女子,在月光中可以看見大概的輪廓,髮絲挽起,露出如一隻高傲的天鵝般修長的脖子。

“墨笙歌,你怎麼在這裡?”木於歌疑惑的問道。不知道是不是聯想力太豐富了,想到醫生平時的表現和他對洛天書做的事,總會往突然出現的墨笙歌身上想。木於歌得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有些懊惱得晃下頭,輕聲對自己說應該不至於。

墨笙歌並沒有察覺到木於歌的異樣,只是說到:“聽閔曦曦說起過這裡,正好工作告一段落,就出來散散心。”

不知爲何,明明處在黑暗中,卻依然能感覺到有熾熱的目光看着自己。木於歌微微不自然的向前走幾步,看向院子的大門,紅漆的大門上貼着門神,威嚴的樣子在夜晚看去有點嚇人,木於歌自嘲的笑了笑。

“你這麼晚了,怎麼還在外面逛,不怕有危險嗎?”冷凝清冷的語氣有些飄渺的傳來,木於歌從自己的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

“有點睡不着,就想到處看看。”木於歌有些躊躇的說:“我在和田甜學過一些跆拳道的,普通人傷不了我。”散落在旁邊的手,食指和拇指不自覺的摩擦。

墨笙歌在木於歌走近後便可以藉着月光看清很多東西,看到這個不自覺的小動作眼神暗了暗,他是有什麼在說謊嗎?墨笙歌嘴角勾起一點角度,總有一天會被我知曉的,不是嗎

“進來坐坐吧!”墨笙歌也不等木於歌回答,轉身到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

蓬壺古鎮是明朝期間一官吏偶然騎馬至此,見風景優美,中有一湖如壺形,且中心有一個小島,遂爲此取名爲蓬壺。晚年安家於此,建成村落,後發展成爲古鎮,因地處偏僻,戰亂不及,也就保存較好至今。

木於歌看着以全石做成的石桌,上面還有印刻上的殘局棋盤,有點默然的坐在墨笙歌對面。

墨笙歌將自己面前還冒着熱氣的水杯推向木於歌,盯着棋盤說:“要看下嗎?”

“不用。”木於歌想要把水杯推回去,卻不想微燙的縮了縮手,而後在想扶住杯子,卻被一隻微涼的手包覆住。木於歌驚訝的看着手上白皙的手,月光的清透下似乎泛着煢煢之光。

“我不久之前端出來的,沒喝,夜深風大,你暖暖身體。”墨笙歌止住木於歌的動作後,就淡定的收回手,繼續看着棋盤。

依舊清冷的語氣,木於歌卻莫名的多了一份暖意,把手放在杯子上,雙手握住,冷了的手暖了起來。木於歌看着墨笙歌專注的臉,這樣靜靜的看着。

墨笙歌真的挺漂亮的,小巧的臉和修長的脖子是木於歌看來最好看的地方,就像是第一次見她的那個早晨一樣,專注的看報紙的她,有種一世安然的感覺。

墨笙歌此時卻並非木於歌看起來的那般的專注,腦海裡迴盪着幾個小時前和閔曦曦的對話,提取有用的東西。

“你弟弟此時不在學校,而是在和洛天書一起旅遊。”閔曦曦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想象中的驚慌失措或者生氣的話語,持續的靜默讓閔曦曦有點疑惑,“在蓬壺古鎮,洛天書中藥逃出,木於歌在一旁幫助。”又是一陣沉默,閔曦曦看着客廳裡談笑不斷的兩人,繼續說:“別忘記我們的約定。”便直接掛斷了。

墨笙歌聽到的時候並不驚訝,在聽到嘟嘟聲後便轉頭看向一旁的助理,“你做的。”

年輕的助理聽到後立即說:“是我做的。”躬下的腰一直沒有起來。

墨於歌走到窗旁看着底下不停的車流,淡淡的說:“去財務部吧。”

助理瞬間紅了眼鏡,依舊低聲哀求到:“總裁,我去定去古鎮的飛機票吧。”

“去財務部。”

一瞬間助理有些憤怒的看着墨笙歌,嘴脣動了動但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垂頭散氣的走出辦公室。

墨笙歌播出一個號碼,囑咐到:“定最快去蓬壺古鎮的機票,和旅遊事宜。”

在一個辦公室中一個時髦女人嘟囔着:“蓬壺古鎮是個什麼鬼?”便對着電腦工作起來。

墨笙歌有點無神的盯着“象”,所以是沒有過界嗎?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一陣風吹來,墨笙歌輕微的抖了一下,繼續想着。木於歌卻是頓時着急起來,拉住墨笙歌放在一邊的手,感覺到手上的冰涼,連忙說“墨笙歌,去休息吧。”

“一起嗎?”墨笙歌看了下被拉住的手,又看向木於歌說。

說罷,便反握住木於歌的手,起身拉着木於歌向房間走去。

“不..."

“沒有你睡在旁邊,有點失眠。”墨笙歌打斷木於歌要說出口的拒絕。

木於歌看着前面墨笙歌瘦弱的身體,明明是淡然的語氣,卻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略微有點生疼。卻莫名的不想甩開,準備說出口的拒絕也嚥了回去。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墨笙歌的房間。和木家老宅的房間一樣,不細緻看,幾乎讓木於歌感覺回到了家了。

墨笙歌放開木於歌的手,轉過身來看着木於歌說:“像嗎?”就像是一個求誇獎的小孩一樣,雙手背在後面,仰起頭來睜着一雙大眼睛,如果能笑一笑的話就更好了,木於歌暗暗的想着。

“嗯。”木於歌有些愉快的說。

墨笙歌得到想要的答案後,便躺倒牀上去了,留下一邊給木於歌。

木於歌有些猶豫的心也瞬間瓦解,像往常一樣在另一邊躺下。

快要睡着的時候,木於歌輕聲說:“洛天書被人欺負了,你知道嗎?”

“閔曦曦和我說過,知道。”

“是你做的嗎?”

“沒有必要。”

“嗯,晚安。”

“嗯。”